() 太陽剛剛探出頭,就像一輪火球般懸于東山,大地如同下了火一般蒸騰。
晉陽城外,汾水西畔。
面前的汾水,霧氣升騰,河邊蘆葦叢中,小鳥嘰嘰喳喳的說著話,不時飛起,嬉鬧不已。
腳下則是百余畝的草地,晶瑩的露珠還掛在長長的草葉上。
這里黑壓壓站滿人,這是從白波軍俘虜中挑出的8000精壯,陳原帶著他們已經訓練半個月,現在整齊的如同一個大方塊,靜靜的站在河畔的草地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靜等著站在最前面的陳原訓話。
終于不再是些放下鋤頭的農民,有了兵的模樣,陳原有些欣慰的想到。
陳原一身麻布短褥,身后背著一個鼓鼓囊囊一個包裹,拿著一個鐵皮喇叭,站到前面一個一丈高的新搭建的木制高臺上。
陳原掃視一眼臺下8000步兵,和自己一樣,現在沒有新的步兵軍裝,還是陳原從蘇雙那里買來的本色麻布做成的短褥。
8000人站在這里,就是一片土黃色的海洋。
眼望著下面將自己視若神明,崇敬不已的眼神,陳原卻沒有高興,他現在的任務還是要盡快練出一支可戰的步兵。
光靠他們崇敬怎么夠,現在他帶來的大貨車油只剩一點點了,幾乎跑不成了,強光手電也徹底沒電了。
所有神奇的故事都沒有了,下面就要靠真正的本領,才能在這亂世立足。
陳原開口道:
“弟兄們,我們已經練習半個月的隊列,你們的隊列也算是有點模樣了。但是,要成為一個可戰的精銳步兵,還差的遠。
何謂步兵?
步兵首先就是要能走。如果走都走不過人家,那就不用當步兵了。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進行一個練兵的新階段,那就是多走,通過走路,使你們成為一個真正的步兵。
今天剛剛開始,我的要求很簡單,從這里,晉陽城南,走到界休,總共270里。3天內走到,然后3天后再回來。總共6天時間。
你們的包裹里,有3天的干糧,有一把苗刀,還有一把鐵鍬,兩根標槍。
現在我命令!出發!”
陳原簡單的訓話后,隊伍一隊隊的開走,順著汾水河畔的草地,沿著田地中間的小道,一隊隊步兵在各自百夫長的帶領下向南而走。
陳原自己也是一樣,背著包裹,帶著10輛戰車,車上裝著藥草和胡餅,一輛車上還有兩名醫匠,一路在弟兄要走的路上設置救急點。
馬拉的戰車雖啟動晚,可畢竟走起來快多了,陳原雖是步行,可一樣緊跟著戰車,很快就消失在后面弟兄的視野里。
8000步兵,就有80個百夫長,現在這里的百夫長,居然都是從騎兵教導隊而來的。他們原來的百夫長都只得做副手,協助這些騎兵教導隊來的新任百夫長。
徐晃戰后,并沒有當成騎兵的將領,而是被陳原安排進了步兵,不但沒升官,相反官也小了,只是一個百夫長而已。
從訓練隊列時期,他的官就更小了,從雁門郡騎兵教導隊來了100人,有80個直接做了百夫長,20個組成教官隊,專門對他們訓練隊列。
從站立,到如何走路,向左轉,向右轉,起步走,跑步走,都是一套嚴格的動作標準。
一開始做百夫長,徐晃心里就有些別扭,見到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坐立行走,如同一個人一般,才嘆服一聲,這些自己還真比不了。感覺自己大開眼界,不怪乎人家來教導自己。
為了督導行軍,這20人的教導隊,現在和自己這100人也編練成一隊,一起行軍。
可是,今天也就是走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誰又不會走呢,這些也要這些人來教?
練兵就練兵,走路有什么用呢?
雖有疑惑,雖有不服氣,眼下,徐晃也只得服從,誰讓他已經是陳原手下一員呢,那就得先服從再說。
東邊的汾水,清澈碧綠,嘩嘩的流淌著,河水泛著波濤,向南歡快的跑著。
河水西邊的大道上,青草上的露珠早被驕陽蒸的無影無蹤,驕陽似火,青草也沒了精神,蔫頭耷腦,述說著太陽的毒辣。
前面黑壓壓的人群,已經將腳下的青草踩在黃土里,蕩起陣陣的黃塵。
黃土在頭頂懸浮,熱氣撲面而來。
兩旁的田野里,路旁的槐樹上,只有知了有氣無力地叫嚷個不停。
隊伍走了10里,莫病帶著教官隊在前,徐晃帶著100人的隊伍在后,一直跟隨著前面的兄弟,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
莫病話不多,雖是百夫長,可平時還是讓徐晃這個原來的百夫長在管理。
一般不出錯,他就不吭聲。
徐晃給那些什長使者眼色,要他們加快腳步,一定要超過前面的教官隊。
這些什長心領神會,要讓教官隊還有莫病看看,他們也是一直強軍。
可是,他們快,前面的教官隊也快,始終給他們走的最快的拉開有5丈的距離,保持他們教官驕傲的優越。
又走了10里地,前面的教官隊,依舊10人隊,排成2只隊伍,保持著出發時候的隊形,默默的走在草地上。
再看自己這邊,隊形散開不說,前后距離拉開有3丈遠。隊伍根本不像隊伍,倒像是去趕集的一群農民。
徐晃心里一顫,還是遠不能比啊,輕聲整頓隊伍,緊緊跟上教官隊。
中午時分,停下歇息片刻,吃了胡餅,喝了汾水里的河水,隊伍在驕陽下再次行動起來。
沙沙沙沙,啪啪啪啪。
腳步踏過草地,腳步踩過黃土,沒人說話,只有走路的聲響。
汗水濕透短褥,頭上,臉上,汗水和著漂浮的黃土,臉上如同蒙了一層黃泥般,一個個只是露出兩只黝黑的眼睛。
行進,繼續行進。
腿越來越酸,腳步越來越重,沉重的呼吸聲在隊伍里不時響起。
一團烏云,從北面急匆匆的飛過頭頂,遮住正噴著火的太陽,天氣頓時涼爽了下來。
風猛地吹來,大路上的槐樹嘩啦啦響,路邊的青草趴伏在地上,田野里新出的半尺高的玉米苗正來回的搖擺。
烏云遮天蔽日,翻滾盤旋,頓時,明朗的天空黑暗下來。
西南天空的角落里,幾道明晃晃的閃電同時閃亮,似乎要將天撕開。緊接著,一陣沉悶的雷聲從遠到近壓過來。
遠的近的,有一聲巨雷如同一面巨鼓在頭頂雷響一般,眾人聽的心驚膽戰。
風已經亂了,呼呼山響中夾帶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
雨點打在臉上,走的疲乏的士兵抬頭望天,臉上露出笑容,似乎終于可以歇息了。
緊接著一道閃電,就在眼前一閃,雷聲頭頂響過,瓢潑般的大雨傾倒下來。這雨初來,還帶著一些溫熱,轉眼間,已是清涼的雨水將整個天地連成一體。
這是上天的恩賜,讓疲乏的士卒可以不再勞累,讓口干舌燥的他們有了雨水的滋潤。
徐晃隊伍中的兄弟嬉笑著在雨水中匆忙跑進路邊的槐樹下,整個隊伍轉眼都不見了。
徐晃還沒往樹下走,眼看前面,莫病帶的教官隊也收住腳步。
這時,他看到莫病瞇著眼睛正扭頭朝自己這邊看來。
可是,他們都還站在雨中,還是一直行進隊形的樣子,兩只隊伍,還是那兩只隊伍。
徐晃有些驚異,這教官隊竟是如此?
天上下著暴雨,依舊隊形整齊不亂,這是如何訓練出來的。
他正想著,怒氣沖沖的莫病,手里拿著新發的標槍已經來到他面前道:
“徐晃!是你下令讓他們避雨了嗎?”
徐晃搖搖頭道:“沒有。”
他這時還想,難道還要下令嗎,他們自己不會避雨嗎?
剛說完,就見莫病已經跑到槐樹下,揮舞起標槍,從這頭打到那頭,將士兵們一個個從樹下趕回到路上。
雨一直下,挨打的士兵一個個憤怒和恐懼的表情交織,卻也不敢說什么。
雨中,隊伍再次集結起來,
弟兄們都站在泥濘的道路上,任憑雨水流淌下來,頭發濕透,衣服緊緊的貼著身子,可沒有一個人敢動。徐晃雖不明就里,這時也和弟兄們一樣站在隊伍中間。
莫病站在隊伍的前面,將標槍往泥濘的草地上一扎,掃視過面前的士兵,眼中依舊憤怒不已。
雨水一樣從他頭上澆下來,他擦一把臉,向前一指道:
“一群廢物!”
聲音極大,似乎在咆哮一般。
極少發怒的莫病這一嗓子震的所有人都低下頭去,沒有一個敢迎著他憤怒的眼睛看去。
“你們不配做一個步兵,什么兵都不配!”
莫病接著吼叫道,
“兵就是要按軍令而行,你們可有軍令?”
“沒有軍令,你們就隨便逃跑,你們就是逃兵,逃兵就該殺頭!”
話語殺氣騰騰,震駭的徐晃都有些吃驚。
“我告訴你們,莫說下雨,就是下冰雹,下刀子,你們也得按令而行,因為這里的軍隊,而你們,是一個兵!”
“不服從命令的兵是什么,是一群亂民,一群不用別人打就會跨掉的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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