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原感覺大腿上,一陣陣鉆心的疼痛,直徹心扉。 他睜開眼,仔細看看四周。 這是一個大大的房間,房間內燈火通明,中間還生著火紅的炭盆。角落里一張大床,他正躺在床上。 床下居然鋪著虎皮的褥子,上面蓋著厚厚的絲綿綢緞被子。 陳原從床上坐起來,仔細回想前面發生的事情。 他帶著隊伍殺到離石城下,離石城本已是空城。 只待他帶著隊伍耀武揚威進城,他的西河之戰,才算圓滿畫上句號。 正當他安排隊伍進城之際,身后剛剛趕到的邢艷一聲驚恐的叫喊,一聲“農都尉,你受傷了”竟把所有人的目光從城墻扯向陳原和邢艷。 再后面,陳原雖是主將,大勝在即,即使手下弟兄,也不允許他騎馬進城了。 城下頓時混亂不堪,一群人將陳原從馬上抱下來,有人急急去叫來軍中的醫匠,有人護衛著陳原進城。 最后還是王柔維持著進城的秩序,安排著后續的事情。 再后來,陳原只記得自己被送進一個帳篷里,然后不知是困的,還是傷重的厲害,竟是迷迷糊糊,只記得當時疼的厲害,比現在的感覺還有疼上十分。 他仍記得當時嘴里一團麻布,醫匠才從他的大腿上將那箭頭拔下來。 想到這里,陳原又佩服起這個時代的關羽,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刮骨療傷,竟還能一邊下棋,一邊刮骨,真真才是真英雄。 自己與之相比,簡直差的太多了。 想到這里,陳原苦笑一聲。 回想起中箭的事情,陳原似乎還能想起就是斬殺虛連提棚之前,當時有幾只箭同時飛向自己,自己感覺腿上一緊,并沒有特別的感覺。 可是后來,從腿上拔下箭頭,即使他昏昏沉沉的,他還是記憶猶新,那種痛,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痛徹心扉。 他真的不是那樣的英雄,他在這個時刻,和普通人一樣,也是痛的難以忍受。 咯吱一聲,門響了一聲。緊接著輕輕的腳步聲響,陳原抬頭一看,只見邢艷還是穿著一身白狐裘的大衣,手里捧著一個銅盆,正從外面走來。 她看陳原正看他,連忙道“農都尉,您醒了。” 說著話,腳步加快,將銅盆放到炭火上,一手扶著陳原從床上坐起,一手從一旁取過靠枕放在陳原身后。 陳原還有些迷糊,很多事還是稀里糊涂,只好先從邢艷這里問起,隨問道“邢艷,怎么就你一人在這里,昨天進城之后,到現在都有什么要緊事,你可知道?” 燈光下,看人雖不是很清楚,陳原注意到邢艷也是一臉的倦態,不過看到陳原醒來,眼神中還是泛起亮光來。 邢艷微微一笑,伸出手,斜著身子又幫陳原重新蓋了一下被子,頭發飄散在陳原面前,一股桂香直沖心扉。 安頓好陳原,邢艷才扭頭笑道“農都尉,你在這里已經三天了。” “什么,三天?” 陳原沒想到小小的箭傷,竟是這等厲害,竟能讓他臥床三天。 “這三天,最大的事,就是農都尉您受傷。” 陳原搖搖頭。 邢艷連忙道“還有河東的西河郡匈奴反叛的部落全部被殺,光戰馬收攏有1萬多匹,上好的據說也有8000匹,還有1千多戰馬是匈奴人配有馬鐙的。匈奴人在王庭的錢財也被王柔叔叔派人找到,共有1萬兩千多萬錢。匈奴人撤走的時候,也帶有搶劫來的黃金有一千多斤。現在全部被王柔將軍管護著。 從匈奴人手上搶來的牛羊更是無計其數,現在不少當做軍中軍糧,全軍上下,都受了封賞,都在說跟著農都尉不光能連打勝仗,每人還能發財。就連我們西河民兵,每人都得到不下10頭牛,百只羊呢,那些戰功更大的,更是多的沒地方存放,最后還是送到我哥哥這里……” 邢艷開心的回憶起戰利品,似乎這財富多的花不完似的。 他們所打之地,匈奴人加起來也就五六萬人。 一萬多戰士,每個人所得,也是一筆不小的家產,平日里即使5年也掙不來的財富。 陳原微微一笑,為什么游牧民族打劫是其生活習性之一,這種財富得來實在太過容易,就像賭場上猛然賺的一大筆錢一般,讓你心理一下激蕩起來。 再想收手,實在太難了。 可對于陳原,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看重的還是戰馬。 并州并不缺戰馬,只要有了足夠多的騎兵,多少好馬都能找來,問題是匈奴人的8000上好戰馬,不必怎么訓練調教,拉上去就能直接用,這對陳原實在太難得了。 這筆橫財來的令陳原都心動不已。 說完戰利品,邢艷又講起西河之戰之后,軍中紛紛傳言,農都尉陳原如何手提馬刀,騎著棗紅馬,猶如流云一般沖進匈奴人的隊伍里,馬刀一揮,瞬間無數匈奴人倒在馬下。就連虛連提棚和須卜眾,也是被陳原一刀斬殺他們兩人如何如何。 陳原聽者邢艷轉述她聽來的荒誕不經的傳言,竟也哈哈笑起來。 看著陳原聽到別人夸獎自己,甚至有點小害羞的模樣。 邢艷心中一熱,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斬殺虛連提棚,她親眼所見,并沒有傳說中說的那么神奇。只是馬快刀急,而當時陳原又是奮不顧身,飛馬向前。 仔細回想,只是棗紅馬一跑,前面馬刀一晃而已的動作,邢艷印象特別深的是陳原甚至還用馬刀舉起虛連提棚的腦袋晃了晃。 當時,轉眼間的動作,被人說的殺虛連提棚簡直得半天一般。 邢艷搖搖頭,什么事一旦傳言起來,能跟當時的真實差十萬八千里。 也許人們心中,只希望聽到一個傳奇的事,而不是平常之事吧? 邢艷一邊講著,一邊看著這個房間,這是她無比熟悉的房間。 這里的每一處地方,她都感覺夢中想過千萬次,因為這里就是她原來的家。 望著原來的家,想起以前自己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的生活,那時候的幸福猶如一幅幅畫面急急在眼前一幕幕閃過。 邢艷的眼睛里再次噙滿淚花。 后來,就是匈奴人給全家帶來的災難,從千金小姐,到幾乎乞討為生,中間多少苦難,只有他們兄妹知道。 哎,也許他們兄妹都不知道,誰又愿意回憶自己的灰暗時光,那吃不飽穿不暖,又生怕被匈奴人抓走的日子。 只有哥哥靠著一身勇武保護著自己。 她哥哥并沒有太多心機,但是,一副好武藝,卻也是亂世無上的財富。 這才保佑著她一路安全到了馬邑縣,直到遇到他,這個躺在床上的男人。 邢艷從酒瓶中倒出一碗酒,這不是用來喝的,而是要給陳原擦拭身體的。 一邊倒酒,一邊抬頭望著陳原。陳原正皺著眉頭,眼睛迷離的看著前方,呆呆的發愣。 經過兩天的陪伴,邢艷已經知道,這是陳原在思考問題,大概不是戰事,就是未來如何讓西河百姓安頓下來。 盡管時斷時續的醒來,陳原還是發布著一道道命令,對西河的未來,做著各種規劃。 這是一個忙碌的男人,一刻都愿意休息,只想讓自己所管之下之民能夠得以平靜的生活,他則是醒來就有話說,醒來就是問題。 看似普通,邢艷以前也幫助父親處理過不少事務。 這個男人,處理問題,真的高明太多,似乎也懂的太多,隨口一問,都是在要害之上。 這一點,邢艷多年為官的父親,應該也遠遠比不上。 論武,他也是勇冠三軍之人。 論文,他也是能下馬治民之人,馬邑縣民殷富的生活,至今還在她腦海里刻下深刻的記憶。 論長相,也是氣度不凡,高大威武。 能跟他在一起,其實也挺好的。 邢艷這樣想著,站起身,端著酒碗,走到陳原的病床前。 邢艷甚至感覺陳原此次受傷,就是考驗自己似的。 她一定要在這次考驗中通過,邢艷暗暗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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