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季堯坐在車里,卻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打方向盤。 他想把自己變成一顆衛星, 只繞著林微塵公轉, 那個人在哪里, 他就把車開去哪里, 然后抱著他, 吻他,看著他好好的,帶他一起回家。 告訴他, 今后自己會永遠陪著他,只愛他一個,沒有蘇鈺,沒人任何人。 可是, 林微塵…不見了, 他…卻找不到他。 “啊!”季堯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震掉了車前鏡上掛著的一個的平安結。 那個平安結已經有幾個年頭了,有些褪色, 紅色的瓔珞泛著一點點白。 “來,我們把這個大的平安結掛咱家門上, 的掛你車上,這樣你就出入平安了。” 季堯想起林微塵的話。 那是04年,他們剛買下時代花園區那間60平米兩居室, 兩個人終于有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家。 除夕那上午, 他帶林微塵去買了幾副春聯還有各種各樣的煙花, 離開時店家送給他們一對平安結, 寓意新春大吉。 林微塵拿著平安結高興的像個孩子,他把大的平安結掛在了兩居室的門上,把這個的掛在季堯車上。 當時季堯的車還只是一輛幾萬塊的大眾,后來他有錢后換過很多車,幾乎半年就入手一輛。但因為開車時看那個平安結看習慣了,所以每次換了新車,季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把那個平安結取下來掛在新車上。 林微塵一直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外出,然后等著他平平安安的回家。 出入平安。 那個人真得很容易滿足,他對季堯的唯一一點兒期許就是季堯能每晚上完好無損的回到家中,兩個人一起吃著或許不算太豐盛但很溫馨的晚餐。 捏著那個已經泛白的平安結,季堯慢慢將其收進掌心,同時也把那些早已腐朽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重新翻找出來,使得它們得見日。 這是一種折磨,幾乎繃斷了季堯精神的最后一根弦,越是回憶起曾經兩個人的點點滴滴,他就越發不能原諒現在的自己。 也是拿著平安結的時候,他突然想到林微塵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而且也只有那個地方…林微塵會去。 車停在時代花園區樓下的時候,季堯看到五樓的窗口有橘黃色的燈光微亮著,終于松了口氣。 眼眶一熱,他竟趴在方向盤上低低嗚咽起來,壓抑…悲慟。 林微塵還在,他沒有真的把人弄丟。從醫院出來到現在短短一個時的時間,若不是剛親身經歷過,季堯從來都不會認為一個時過起來會那么久。 剛才一瞬間仿佛被抽空的心重新被填滿,絲絲的尖銳的疼著,但他卻很滿足,只要那個人還好好的在他身邊就好。 緩了很久,那些熾熱而洶涌的情緒才慢慢淡了下去。季堯抬起頭,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猩紅,有些腫,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幅鬼樣子,但卻不在意。 停好車,季堯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樓。雖之前鬧過分手,他也賭氣地立下豪言壯志——以后我不會再回這間屋子了! 但門鎖林微塵還沒來得及換,他也口是心非地一直留著曾經的鑰匙,與車鑰匙什么的拴在一起。 只一眼,季堯就從一大串鑰匙中找到了要用的那個,插進鎖孔的時候手有些抖,鑰匙碰撞發出嘩啦的聲音。 門開的那刻,季堯的心往上提了一些,他在想,看到林微塵時自己應該什么,如何道歉,如何解釋。 他在路上已經打過無數遍腹稿,可真到了需要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卡不出來。 客廳里沒有人,臥室也是空的,門邊的衣架上掛著林微塵早晨穿過的深灰色外套,上面雪化成的水已經半干了,還有些潮,至少明人的確是回來過。 但看不到人季堯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迅速往下沉了下去,手心里有了冷汗。 這時,廚房里“當——”一聲,似乎是有碗什么的砸在地上摔碎了。 季堯肩頭一震,迅速轉身跑去廚房。 鍋里傳來一陣糊味兒,林微塵正蹲在地上,撿著摔碎的一只碗。 “阿塵!”看到林微塵的那一刻,季堯忍不住沖過去一把將人從地上拉起來緊緊揉進懷里。 “嗯?”突然被人拉起來,林微塵有些懵,他的手臂垂在身側,手里還捏著一片瓷碗的碎片。 季堯把頭埋在林微塵肩頭,深深呼吸著對方的氣息,想好的道歉的話,卻變成了帶著一絲隱怒和顫抖的指責:“為什么不接我電話…為什么關機,你聽到了對不對?根本不是信號不好,對不對?” “……”林微塵把手隔在兩人中間試圖推開季堯,他咬著下唇,琥珀色的眸子低垂著望向地面,直到唇瓣失去血色他才擠出幾個字:“放開…我…” “阿塵,你看著我,看著我。”林微塵掙得厲害,季堯不得不松開了他,他捧著林微塵的臉逼著他看向自己,紅著眼睛道:“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在他的強勢之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是看他了,但里面卻荒蕪得讓人心寒,什么都沒有,好像對方的心也混著那死寂的目光一樣死了。 “別這樣看我,阿塵,你這樣讓我…”季堯的聲音里有了哀求,“沒錯,我是在醫院,你聽到的也不是什么實習生,是護士,而且她們的確提到了蘇鈺…可那是因為…蘇鈺割腕自殺了!” “!”林微塵的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他直勾勾地盯著季堯想辨別一下真偽。 是真的,因為季堯在發抖,那雙貼在他臉上的手因為害怕而輕顫著。 “他自殺了,因為我…”季堯身體前傾更靠近他一些,輕聲問著:“我去醫院只是想斷了他的念想,你也不希望我背一條人命在身上,是不是?” 這個人啊…又把難題拋給他了。 其實季堯得究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關系呢?季堯或許放不下他,但又真的能放下蘇鈺?他會因為蘇鈺自殺而不安,這次是,下次也是。 現在季堯把那把致人死刑的鍘刀交到他手上,讓他當最后的劊子手,可這把鍘刀他不想接。 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他淡淡道:“你不用對我解釋這些,她們了什么我真沒聽到,關機是因為手機…沒電了…” “?!”季堯一愣,又驚又喜:“你什么?” “手機沒…唔嗯…”話剛出口,便被男人的吻堵回口中,炙熱而灼烈的呼吸,帶著強勢的親吻。 林微塵退后一步,后背就挨上了墻壁,退無可退。手中的碎片“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他推著季堯,那人發了狠似得,急躁地把他壓進懷里。 身子微微顫著,他閉上了眼睛任憑季堯的索|取,手臂卻一直垂著再沒了動作。 良久,季堯終于放開了他,見他嘴唇被吻得都有些腫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捧著他的臉心翼翼的,語氣帶著懊惱和自責:“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對不起阿塵,我以后再也不騙你了,也不會再讓你等我那么久,今下了雪,你等我時肯定凍壞了。” “我沒有等你,你不用道歉,見你不在區門口我就直接回來了。”林微塵淡淡道。 季堯一僵,手慢慢松開來。林微塵沒有等他,也沒有因為蘇鈺而生氣,那他為何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回到這里? 他突然意識到,也許林微塵是真的不再愛他了,因為不愛,才會決絕地連招呼都不打就輕易離開。 林微塵借機躲開季堯,走到鍋灶前關了火,把已經糊掉的粥倒進碗里端去客廳吃飯。 因為林微塵一句話,季堯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他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拿了掃帚把地上打碎的瓷碗收拾了,又把鍋刷了,走出廚房。 林微塵口喝著粥,糊味兒太重,他每喝一口就要皺一下眉,但還是固執的,不屈不撓地跟一碗本該倒掉的粥較勁兒。 季堯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眼中翻涌著熾熱而壓抑的情緒,終于,他劈手奪過那碗粥,仰頭一口把那些又苦又澀還糊著的滾燙的液體全灌進了自己嘴里。 舌頭立刻被燙起了泡,攪動時鉆心的疼,這使得他話有些大舌頭一樣的搞笑,充滿滑稽感。 “明我帶你去買一塊續航持久的手機,你現在這個這么容易沒電…就別要了。” 林微塵沒有笑,如此滑稽的季堯,他七年了都沒有見過一次,的確該笑,但他笑不出來。 “我去重新做飯。”季堯道,沉沉望了林微塵一眼,轉身一頭扎進廚房。 林微塵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我沒有等你,真的沒有,我等的只是曾經的季堯和原來的林微塵。但他們兩個相約去了很遠的地方,他們回不來了。” 他低頭看著剛才一直被藏在身后的左手,手心里是一道用碎瓷片劃出的不算太深的傷口,正緩慢的往外滲著血絲。 若不是季堯剛才突然闖進廚房,林微塵不確定那塊碎片究竟還能向下劃多深。 有透明的液體落下來,與血液交融,在他掌心綻開一朵一朵的淺粉色花。 因為林微塵搬去別墅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住了,廚房里的很多食材都開始**。季堯在冰箱里找了半,只發現了一包掛面和兩只雞蛋。 太晚了,去超市也來不及,季堯只得先簡單做了一碗蔥油面,上面臥著兩只形狀完好的荷包蛋。蛋黃煮的恰到火候,帶著嫩黃色,卻不會有生雞蛋的腥味兒。 季堯端著碗出來的時候,林微塵還在沙發上坐著,盯著自己手心里的傷痕發呆。 聽到耳邊的聲音,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季堯從廚房出來了,他急忙把手握起來,將受傷的左手藏在身后。 但季堯還是注意到了他遮遮掩掩的動作,把面放到桌上,他蹲下身去拉著林微塵的手,溫聲道:“手怎么了,給我看看。” 林微塵不愿意,直往后躲。 季堯硬是拽著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拉過來,看到他緊緊攥在一起的指縫里有血滲出來,忙掰著他的指頭道:“松開,阿塵,給我看看,松開。” 林微塵攤開了手掌,橫在掌心的是一道長差不多三厘米的劃痕,傷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 “剛才撿碎片時劃得…”他把臉偏向一邊,目光訥訥地落在墻角。 撿瓷片頂多在手指頭上劃破點兒皮,誰家能劃到手心,而且還能劃這么嚴重? 季堯有些狐疑得看著林微塵,那人眼下是一圈失眠已久才有的青色。看著他越來越憔悴的模樣,季堯想起最近林微塵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還會無端落淚…現在…手又莫名其妙受了傷… 這種異常的表現,季堯見過…而且是從看到大的,他曾看著自己的母親如《半生緣》里的顧曼楨一樣,在深夜只穿一件白睡衣,披頭散發赤著腳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像一個孤魂野鬼。她會拿針刺自己,用剪刀在手臂上留下劃痕…最后…終于在他面前從六十多米高的大廈頂樓…跳了下去。 他怎么忽略了呢?兩個人的表現明明這么相像,明明一模一樣…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 林微塵,生病了。 捏著林微塵的細瘦的手指,季堯呆呆地望著他手心的傷口,靈魂卻好似已經飄遠了。 他一度最恨自己的父親將母親逼死,但他現在同樣成了那個可恨的劊子手。他微張著嘴以為自己在絕望地大喊大叫,其實卻什么聲音也沒發出來。 可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個有些瘋狂和歇斯底里的自己,那個季堯縮在墻角崩潰地抱頭痛哭,不斷抽著自己耳光… 然而,現實中的季堯卻只是捏著林微塵冰涼的手指,然后…神經質一樣猛得從地上彈起來,跑進臥室翻箱倒柜去找藥箱和紗布,抖著手打開藥箱取出那些東西。 林微塵也不動,冷眼看著季堯拉起他的手消了毒,上藥后一圈圈繞著紗布。季堯雖然放輕了動作,但依然很疼,可林微塵卻跟感受不到似得,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如經歷了一場歷時彌久的戰役,季堯好不容易才給林微塵包扎好,再抬起頭時他的眼中布滿猩紅的血絲。他輕輕把林微塵攬在懷里,下巴抵著他的發頂,嘴唇微微顫抖著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阿塵…沒事的,明我帶你去心理醫院,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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