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反正菊不凈瓜不潔的,大家誰也別嫌棄誰, 都臟得很!” 字字誅心。 林微塵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清醒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分得清什么是現實, 什么是虛幻。 但他寧愿就這樣瘋下去,像烏龜一樣把自己縮在堅硬的殼里去逃避,也不要清醒著去面對那把由季堯親手懸在他心尖上的誅心刀。 林微塵知道,自己的再次精神出了問題。因為他總能聽到有人跟他話,甚至偶爾還能看到素未謀面的父母親人。 最初得知自己有抑郁癥時, 他曾經上查過這方面的資料,知道抑郁癥患者嚴重有時會出現幻覺, 甚至還會有輕生自殘的念頭。 想來他現在看到的那些應該都是幻覺, 季堯也是自己的幻覺。 或許一切都是一場夢,自己的前半生發生的一切, 都是幻覺。 他不曾愛過一個叫“季堯”的男人,甚至他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這么一個人,那些傷, 那些痛, 只不過是他自虐一般臆想出來的, 是他自導自演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一場悲劇。 而現實中, 他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父母兄妹, 可以結婚生子, 有自己的事業和社交圈, 還有一大幫相熟的朋友。 生活也許不算轟轟烈烈,但日子一定過得安逸美好,平淡而真實,不會無聊亦不會有煩惱。 他可以子承父業,像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出色的制冷工程師,每有畫不完的設計圖,但他也會在周末陪妻子和女兒去游樂場,忙碌而充實。 林微塵坐在床上捧著一本《制冷原理與設備》的大學教材,任由自己的思想漫無邊際的發散著,馬行空地琢磨著一些已經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東西。不知不覺紙上的字跡變得模糊,他整個人也迅速往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墜去。 心口那個地方是那么痛,他大張著嘴拼命呼吸能感受到的卻依然只有窒息。握拳在悶痛的胸口“咚咚”砸了兩下,他短促而急躁的吸進幾口冰涼的空氣,帶著哭腔自言自語。 “別想了,那些從來都不可能屬于你。哭什么,是不是沒出息?” 季堯自虐地將林微塵悶的四碗米飯全塞進了肚子,盡管食之無味。似乎他吃下的越多,就能等量彌補對林微塵造成的傷害一般。 等季堯收拾了碗筷走進臥室時,看到林微塵靠在床頭睡著了。他的胳膊搭在肚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翻開了幾頁,眼見得手一松書就要掉下去。 季堯知道他有嚴重的失眠癥,上次王俊博給開出的藥方里就包括大把的安眠藥。林微塵這次能在白睡著,而且還是坐著睡的,倒讓他有些意外。 怕書掉下來的聲音驚動林微塵讓他睡不好,季堯快走幾步接住了那本就要滑下來的書。 林微塵沒有看文學書的喜好,而且他也沒時間,所以季堯以為那是本語文教案,畢竟他當老師當得兢兢業業,熬夜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但書到手中的時候,季堯低頭一看,卻發現那是一本《制冷原理與設備》的大學課本。 林微塵頭腦靈活,思維敏捷,的確偏理工科一點點,當初選擇去作語文老師也是因為生活逐漸安逸,他想讓生活節奏也跟著安靜下來,不想爭那么多。 這本書還是當初創業時林微塵為了對制冷空調這個行業更了解同時在客戶面前顯得更專業而自學的,除了這個,他還學了《機械設計》、《壓縮機原理》。 那時的壓力很大,有時為了一個策劃案他與林微塵兩個人要連續幾睡不了囫圇覺。 林微塵的眼睛就是那時候近視的,季堯心疼他,只是寫個策劃案畫個圖紙而已,他都要把自己逼成大學里那種有著地中海造型的老教授了。 林微塵揉著發酸的眼睛,打著呵欠不忘笑著對他:“阿堯,付出多少才能回報多少,你不學我也不學,我們就只能永遠是行外人。吃這碗飯的人這么多,我們不努力,怎么行呢?” 林微塵總能比季堯看得長遠,他知道在什么時候努力前進,也知道在什么時候適可而止,所以他在公司穩定下來后去做了人民教師。 季堯翻了幾頁,書上密密麻麻全是林微塵當初做的筆記。這么的字,卻娟秀整潔條理清晰,看著這本書季堯仿佛又看到了曾經那個趴在書桌前點著臺燈奮筆疾書的少年。 沒錯,那時的林微塵才十八歲,轉眼…已經七年了。 眼眶有些熱。 季堯把書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想抱起林微塵把他放在床上躺好,坐著睡總不成樣子也不舒服。俯身的時候看到林微塵睫毛上還掛著幾顆細的水珠,而他的鬢角和衣領全被淚水打濕了。 “哭出來,是不是好受一些?”季堯喃喃自語,心疼到無以復加。用指肚輕輕抹去林微塵眼角新溢出的一顆眼淚,他輕聲道:“但我不想你一個人難受,你能不能…哪怕是對我一句話?” 他動作極輕地橫抱起林微塵,想放他躺著。那人還是輕易就驚醒了,抖著顫著地抗拒,枯瘦灰白的臉色因為驚恐而更加蒼白。 季堯受不住林微塵那種驚慌得跟個兔子似的眼神,更受不住那人就這么在自己懷里發抖微張著嘴嗚咽著卻發不出聲音的樣子。 扯了被子將林微塵蓋好,他有些逃避似地奪門而出。離開臥室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才覺得空氣流暢了些,自己也找回了呼吸。 摸摸口袋,他煩躁地想找一支煙,摸了半卻沒摸到,林微塵不喜歡他抽煙,所以家里是沒有煙的。 上次他抽煙最兇的一次還是林微塵跟他分手那,坐在辦公室,他打著林微塵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于是不知不覺就抽了半包。 他以前有段時間煙癮很大,兩年前,也就是2008年前后,季氏在美國華爾街剛上市不久就遇到了金融海嘯的沖擊,一度損失了幾個億。 金融危機波及全球。 國內總部還好,有政府的正確領導和國家的宏觀調控沒怎么受影響,但季氏在美國的分公司一度面臨倒閉。 那段時間,他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里都不停的抽咽,整夜整夜的失眠,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奧運會開幕那,本來買好了票要去看,結果他抽風似得把林微塵一個人丟在鳥巢外,自己跑去頂樓呆坐了一整,抽干凈了四包煙。 林微塵等不到他,跟各個朋友打了無數的電話仍然沒有他的消息,打他手機也關機,直急得團團轉。 最后林微塵在區的頂樓找到他時,都黑了。 他記得那是林微塵第一次對他發脾氣,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林微塵:“你要是敢跳下去,我特么也跟著一起跳你信不信!” 他愣了愣,還沒等話,那人卻一頭扎進他懷里,緊緊摟著他,哭得洶涌。 林微塵:“阿堯,這么多公司倒閉破產,好多人都跳樓了,我怕你也想不開。 公司才剛起步就遇到這種事,我知道你難,但你還有我…就算你什么都沒了,你還有我…” 林微塵那一巴掌倒是把他抽醒了,只要兩個人還在一起,就沒什么是過不去的。 他把林微塵拉開一些,給他擦著淚,笑著:“傻瓜,這才五樓,我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我如果真的想跳樓,怎么也要去世貿商廈,爬到十八層再…唔…” 還沒完就被林微塵拿嘴把話堵了,那人把他按在地上,毫無章法地胡亂啃著。他就勢翻了個身把人壓住,也只是珍視地心翼翼摟著,在人嘴角碰了碰,“阿塵,你真是我的寶…” 林微塵皺著眉,撇開頭,佯怒著癟嘴道:“起開起開!滿嘴的煙味兒,別啃我!” “昂!”他應著,“我以后都不抽了。” 自那以后,他到做到,再沒有當著林微塵的面兒抽過一根煙。 公司也在08年的圣誕重新有了起色,圣誕節,林微塵的生日,他給林微塵買了一個九層的大蛋糕,生日派對開得隆重而氣派,還開了香檳。 那他無比認真地對林微塵:“阿塵,你的生日,也是咱們公司的生日,而你,是我的福星。” 蛋糕林微塵只吃了一口,派對上的香檳林微塵也沒喝幾口,他的胃不好,那些東西不能碰太多。 不過那東西他也不是給林微塵準備的,當有很多生意伙伴來參加派對,東西是給那些客戶吃的。 林微塵真正的生日晚宴,其實是晚上回家后他親自操刀做的一碗手桿長壽面,幾滴香油,幾顆蔥花,還有兩個荷包蛋。 面的花樣不多,但他始終記得那時林微塵臉上的笑容有多真。 后來… 后來…他想不起是何時,好像就在圣誕不久,他認識了蘇鈺,然后林微塵…就很少笑了,直到最后…他不會笑了。 季堯抓起車鑰匙下了樓,在樓下的賣部買了一條煙,坐在車里,一根接一根的抽。 最后,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老何。” “季少。” “請一名最好的護工,晚上我們回去。” “好的,季少。” 季堯承認,自己再一次選擇了逃避。 明明他比林微塵大了五歲,然而,七年來他沒有一次能比林微塵更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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