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餉午,鬼王殿的王座之上秦攝淵身著錦繡布衣,坐在那兒看著立于他身前左側的女子。女子身著白色長裙,裙擺處畫寫著一個黑色的碩大鬼字,她手持著一把金邊白羽扇,眉目之間清秀而干練,冠頂系如丱發,垂發如溪,落于腰間,此時的葉心已年度二十過五,優雅而風韻,成熟大方。此時,她正以羽扇掩面若有所思,遲遲沒有話。
就在方才,鬼旗攜上一本退職文書,大步踏入鬼王殿中。他言語不多,就如平時一樣,向著鬼王稍稍行禮,留下了浦求仁簽過的退職書件,便就此離去。
雖然,葉心也曾問過鬼旗,浦求仁為何退職,但得到的卻是鬼旗那沙啞的聲音,吐出淡淡的一句話。
“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而那躲在鬼旗面具之后的公上信,至始至終都沒有讓鬼王和葉心,看出哪怕一絲端倪。由此可見,對于鬼旗的模仿,不論聲音還是舉止,公上信都已是惟妙惟肖。
但是,讓鬼王與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鬼旗拋下文書,離去不久。便是,兩個衙差行到殿內。他們見得鬼王,便是曲下身子,深行一禮。
兩個衙役同樣沒有多言,只是將浦善兒的死訊,通報給了鬼王。葉心同樣輕搖著羽扇,詢問各中詳情。只是,所得到的答復卻已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葉將軍,我等是在抱歉,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我們也是正在調查之中啊。”
就是如此,前前后后相繼到殿,離去的鬼旗與那兩個衙差。他們各自留下了有關浦求仁的消息,便如操場上的塵風,一吹而散。
... ...
“此乃,信之所為?”衙役離去不久,秦攝淵目視身旁的葉心,語氣懶惰的問道。
葉心聞后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公上信所為也不無可能,只是這浦求仁突然退職,為何?公上信何以讓浦求仁主動退職?”葉心的語氣十分不定,身為鬼門的謀士被稱為東城國最有謀略的女子,此刻也是一時無法理清思緒。
“浦善兒,被斬,挖面而去。浦求仁座下歐陽清風也被打成了重傷,但卻還活著....”秦攝淵依然懶言而道。
“以公上信現在的武學造詣,要拿這四鬼之末—浦求仁的人頭,絕非難事。現在,浦求仁的愛女被斬。而浦求仁自己也是突然之間,莫名退位。”葉心皺著眉頭話聲輕如同自語,話同思進。
突然,心甩下那遮擋在鼻唇之前的羽扇,言道“現假定,浦求仁的退職與浦善兒被殺都是公上信的作為,那么此事便可分為二至。”
葉心走到秦攝淵的面前,一脫女子柔弱之風,雙手一拱,行禮又道“其一,殺浦善兒是公上信向浦求仁尋仇泄憤所為。其二,浦求仁退職則是另有目的,志并不僅是在浦求仁,還有我鬼門!”
聽了葉心的話,秦攝淵那原本半昏睡的表情就像雨后見陽的花草,打起了些許精神,他嘴角上揚微微一笑笑,懶道“來聽聽,這其二,志在我鬼門是何意?”
“稟主公,心認為,公上信施計迫使浦求仁退職,而一旦浦求仁真的退去了職務,那便要尋得繼任。若此繼任之人與公上信有所交情,那么鬼酒營就已是半入公上信的手里,再倘若這繼任之人根本就是公上信暗地里發展出的關系,甚至就是他的人,那對于我鬼門而言,那就更加的危險。向浦求仁尋仇只是公上信的消遣,他真正的目的是侵蝕鬼門,進而滅鬼復仇。”
葉心言語之余,看著鬼王。即便秦攝淵此時,依然半面而笑,一臉無彩,這女子也是依然堅持,繼續言道。
“另外,殺死浦善兒,重傷歐陽清風,為二人。也就是公上信很有可能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若任由其發展下去,鬼門他日必有所傷。所以,心提議,是否要將公上信的勢頭先壓下去?也好順帶救得浦求仁一命?”
“不必,任由他放肆。”秦攝淵看著葉心道,眼神中露出一道銳氣。
聽了鬼王的話,心思索片刻。對于這睿智集思的女子而言,她完全懂得鬼王的意思,鬼酒營本就是鬼門中最為薄弱的部分,將其送給公上信,對于鬼門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損失。
如果,就此犧牲了浦求仁,讓公上信的人繼任鬼酒營,便可在這光化日之下,見得其動向,亦可防住,也可看破。但如果,這次秦攝淵救了浦求仁,破了公上信的局,那么反而是將自己置入了“敵暗我明”的被動之地。
“讓他放肆,只要他最終可以帶我們找到公上迦羅,再多的損失,我都愿意嘗試。”秦攝淵眉目一鎖,語氣略有煩亂。的確,為了找到公上伽羅,這個通敵叛國的奸細,秦攝淵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此時此刻,只要能往前踏上,那么一步,再多的犧牲他都愿意嘗試,哪怕是損失一員將士。
葉心依然靜靜的看著秦攝淵,從剛才開始他們二人的對話就一直圍繞著公上信,他的計劃,他的復仇。而對于浦求仁這個侍奉了鬼門三十年的老將,鬼王似乎并不關心,這位老臣子的死活,甚至似有任其自滅的意思。
“主公,浦將軍雖然為人處世,稍有所怠。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不及,也是在鬼門侍奉了您三十年。鬼門立派之初,主公四處召集江湖能人異士,那時他便已經伴隨主公四處征戰了。浦將軍在門中的資歷也是遠勝心,而且將軍他,好歹也曾是一代的俠圣。還望主公......”
葉心看著鬼王,言語之間諸多謹慎,她知道秦攝淵的性子,也知道鬼王不論如何都不會責罰自己。只是,此時葉心所言之勸,很可能直接影響到,主公心中的那一個“大局”。
“浦求仁,他變了...”秦攝淵聽過心言語,卻意外的露出一絲惋惜之色,言語之間也是似有無奈。鬼王微弱輕嘆,眉宇之間,那常有的一道戾氣,此刻也是慢慢消去了半分。
“三十年前的浦求仁,人稱鬼拳俠圣。所到之處,皆抱不平。他打過惡霸,踢過貪官。可是,現在...嗯~”鬼王言語之間,又是輕嘆,他見證了一個俠客的落寞,看過了人心的消去,浦求仁就是一個最好的反例。
葉心很少見得鬼王如此善感。她輕搖手中羽扇,眼目朝下,來回一探,心中一思,便開口道。
“心以為,浦求仁之女是何人所殺,暫無定論。但將軍退職,卻已肯定了九分,此乃信之所為。如果,主公不插手此事,那么公上信一定會察覺到我們的用以。浦將軍不論變的如何不堪,也曾為鬼門打下了一片江山。此事,不論于公于私,都還請主公插上一手,免得讓那公上信以為,這鬼酒營是我們送給了他。”
葉心低頭忠言,羽扇遮面,她默守之下,靜待鬼王開口決定。此時,王殿之內一片肅靜,就連一旁的看守,哪怕稍有一動,都能聽清,其軍甲發出的顫聲。
秦攝淵聽著葉心的話,慢慢閉上眼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鬼王雙目一睜,如青龍騰空之勢,他從懷兜中拿出一本冊子,凝視著心,雙目一道王者之風,寒射而入,開口言道。
“心,這本軍詔蓋了我的王印,稍后替我寫上書文。內容是浦求仁的退職文書本王已從鬼旗手中收到,責令鬼酒營浦求仁七日之內挑選出合適的繼任之人來我鬼殿交由鬼旗試訓。若七日之內選不出繼任者,便廢除他的退職文書,叫他乖乖的坐在鬼酒翁的軍坐上,不許退下。再此七日之內,收去浦求仁除挑選繼任之外的所有軍權。”
“呵!領命!心,這就去辦!必將在末時之前將軍書撰寫完成,著人送至鬼酒營及其他七座鬼營。”葉心接過鬼王的軍令,淡淡一笑笑。她知道鬼王的這道命令,就是要保住浦求仁。只要熬過七日,浦將軍便又可做回那往日雄震八方的鬼門將軍,到時不單公上信沒有那么輕易害他,就連浦善兒的仇也可能得報。
“我可以讓公上信胡作非為,只要他能帶我去尋那工商伽羅。但是,你的對,該保的人,還是要保。畢竟,浦求仁與本王,也是曾經一同馳騁沙場,互飲刀口之血的人。不過,我只能幫她到這兒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度過此劫,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秦攝淵話語之中依然稍顯無奈,鬼王將那空白的軍詔輕輕交到了葉心的手中,便慢慢閉上眼睛靜靜的休去。
葉心接過軍詔,即刻轉身,走向鬼殿門外。正午的烈陽照在心清秀的臉龐,她瞇著眼睛以躲避刺眼的陽光,這是一張清秀而乖巧的臉龐,任憑誰都很難想得到,藏在這名女子背后的,是足以匹敵國廷軍部謀士的智慧,而她的心此時也已悄悄燃起了一陣斗志盎然的火焰,這是一份斗志,一份只屬于謀士之間的斗志。
葉心知道,公上信不但是一個劍法卓越的人,他更是一個深究謀略,身負血仇的遺孤。而如今,二人之間所要斗的也許遠遠不止是謀略,這直接關系到了整個東城的社稷,下百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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