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啼嗒~蹄嗒~蹄嗒~...” 均勻的腳步聲,回響在趙府的回廊上。 歐陽清風獨自一人,手無寸鐵,“游歷”在這間鬼宅之中。他在躲避,躲避著一具“尸體”的追殺。 清風時而匍匐,時而蹲地。時而靠墻,時而揮拳而向。一路上,他遇到了太多的夜鬼魍魎,太多的“活死人”。在這昏暗的宅子里,一個人,孤單而又無助。但是,他并不害怕,他有自己必須做的事。 “殺光這些害人的東西!” 清風謹慎的喘著細氣,他全身的筋肉,透著淡淡的油光,看似已是大汗在身。此時,酒少所處之地,乃是趙府二層,書房之內。房內燈火悠悠,滿地碎紙筆墨撂倒,甚至連墻上的暗格,都已是破敗不堪。 酒少行至一副墨畫之前,畫掛在墻上,半掩著一道暗門。暗門似格,咫尺之寬,咫尺之高,里面放著的則是數冊文書。 清風知道,現在不是看“書”的時候,但如此隱秘的文書,在國廷軍部的趙家,如果此時不看,那以后便再也沒有機會,一探究竟。 酒少拿起暗格之內的幾道書冊,透過微弱的燭光,展頁而望,入目十行。原來,文書所記,正是當年秦攝淵與趙家老將軍簽訂的契約。 “原來二十年前,公上一族滿門被滅!不單是主公的意思,背后是國廷!!” 清風看著文書不禁自言,他將一冊過目,便即刻放回暗格,又拿一冊。而這本文書之中所記載的,則是當年的國主,下令格殺秦家滿門的私文。 “原來主公,是秦孟金老將軍的孫子,秦書邈?!當年...害死主公一家的冤案...趙家也有參與嗎?!” 清風看著書冊,已是膽戰(zhàn)心驚。他屏氣之間,放冊歸位,便又打開一本,而這一本文書,所記載的,更是讓歐陽清風,無言以對。 ‘東城國歷,辰運二十年。西都連同淮安公上一族,攻打東城期間,所使用的蠱物,實乃行軍征戰(zhàn)之良品。軍部特批,國醫(yī)院對蠱毒進以鉆研。’ 清風瞪著雙眼,看著文書,當他將手中的書冊翻至三頁之后,所映入眼簾,卻是一件,令人作嘔,無法容忍的事。 ‘東城國歷,辰幸十二年。蠱毒研制,已入佳境。需要進行最后的驗證,對于它的侵略性,被治愈性,作以證實。驗證的樣本,暫定花谷,醫(yī)者聚集之地。投蠱之所,暫定靜心村,此村坐落花谷境內。期間,如若被人察覺,便自稱西都作祟,便可。’ 清風的手,此刻是顫抖的,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回想十年前,靜心村的村民,所寫下的記本,當時那含有蠱毒的藥丸,就是穿著國廷官服的“官僚”所贈。當時,眾人以為,這不過是西都的障眼法。現在看來,卻是一樁**裸的“屠殺”。 ‘落款!!這信是誰寫的!!’ 清風忽然想起,每一本文書的末頁,都會留下書寫人的姓名或是印章。他急忙翻看書冊,卻忽然只覺身后一陣寒意襲來。 “嗚~” 清風聽著身后,屋門慢掩之聲,便急忙遁入書桌之下。他依然翻閱著手中的文書,他要看清楚,當年計劃向靜心村投蠱的人,究竟是誰。 “通文?!” 酒少看著書冊尾頁,又急忙翻回冊封之后,同樣寫著“通文”二字。清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有一陣嘔意,覺得惡心。 通文,是國廷的通報文書。僅以部用,意指通告全部的文書。如果這封,“謀殺”了整個靜心村的書信,是一紙通文的話。那么也就代表,當年投蠱靜心村,害死無數村民的事情,是國廷軍部內,公開的“秘密”。 “這件事!要讓葉軍師知道!要讓心姐知道!里面一定還有蹊蹺,只有狐可破!這是證據!!是證據!!!” 清風將通文塞進胸前的傷布內,那原本混亂的思緒,此時卻被書房之內,那陰森的腳步聲,嘶嘶作響的詭顫,驚的分外清醒。 “先把這里的帳,結了!!” 酒少瞪起蛇目,從書桌底下,一個健步如同水蛇,滑出桌外,挺身而站。看著那百目厲鬼,已是站在了書桌一側,踉蹌而來。清風咬牙皺眉,雙拳緊握。 只見那厲鬼的身上,依然插著兩柄長劍。一劍在頸,一劍則在胸前。此刻的歐陽清風,如同一個初見螂蟲的孩子,毛骨悚然之間,卻又不想“放過它”。 酒少看著魍魎悠悠而來,二人之間僅僅一桌相隔。清風輕輕聳肩,猛然雙目一睜,他御勁而握,拽起身前的那張方長書桌,便是向前而躍,如同手握一柄戰(zhàn)錘,又似那攻城的石柱,朝著魍魎,由上至下,直捅而去。 “嘭~” 只聽一聲木碎桌塌,惡鬼尖叫,清風看著那厲鬼被方桌砸落在地。 魍魎此刻,忽然如同蛛蟲,四肢伏地,向后而撤,一處衣角卻已被死死的盯在了地上,上面壓著一根碎木。 “嘶~” 惡鬼依然后撤,卻留下那一件官服,孤苦的攤在地上。如此一來,清風總算是看清了這個陰魂的樣子。滿身的人頭,毫無身軀之狀。整個身體,凹凸不平,全由人頭拼成。只有四肢手腳,干瘦的撐在地上。 魍魎慢慢站起身子,依然悠悠,向著清風而去。口中,不忘吟唱哀曲,曲聲漸長,只聽門外雜亂步聲,向著書房襲來。 清風見狀,即刻撿起兩條斷裂的桌腿,握在雙手,只待“大戰(zhàn)”將至。 “啊!!” 瘋狂的鬼卒,伴著長舌的赤鬼,沖入書房,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曾有過。踏入屋內,便朝這那鬼門的將軍,飛身撲來,又或舉兵相向。 清風閃過赤鬼的長舌,長舌劃空,落在墻上,割開一道長痕。舌頭劃過面壁,撩過地面,好似無人能擋,地龍出世。 酒少見這舌頭如此鋒利,如此勢不可擋,便乘著赤鬼收舌之際,飛身而去,將那赤鬼撲到在地。此時,清風身后,可見鬼卒四五,他們舉起長兵,便是猛刺。酒少靈身一閃之際,一記翻滾,只聽一聲慘叫長鳴。 回首一探,見那赤鬼,已是身中長戟,六柄有余,釘在地上。赤鬼掙扎片刻,卻也依然不死。清風自覺時機已到,他朝著赤鬼身前的五六鬼卒,便是一陣沖鋒。將軍揮起雙棍,化著靈蛇蛟龍一般的“拳路”,將那一眾鬼卒,打的頭開腦綻。酒少的動作一氣呵成,連同最后的一“刺”,一根長棍,直逼地上,赤鬼咽喉,都是毫無停頓,好像這一切,都已是經過了無數的“演練”一般。 赤鬼含著嘴里的木棍,躺在地上,不斷的掙扎,它再也站不起來。即便那釘于胸前的長兵得以退去,這赤鬼也不能揮動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長舌。因為,它的嘴已被清風的木棍塞的無力“行兇”,直穿后腦。 此刻,書房門外,仍有步聲襲來。清風無奈,便是躍窗而出,縱身而跳,直入趙府后院,一座枯井之旁。 酒少落地翻滾,回首望去,只見書房窗前,此時站著一個身影,那百目魍魎,披著長發(fā),帶著怪異凹凸的身軀,向著窗外探出半身,進而砸落在地。它稍靜片刻,便又慢慢起身。緊隨其后的,是七只剛剛趕來的鬼卒,先后砸地。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此刻,即便眾鬼落地,清風依然看的清清楚楚,那鬼首落地之間,身上人頭聚散,落于周身,卻又很快拼湊,化作厲鬼之驅,只留那柄原先扎在胸前的長劍,獨自臥地。 整個過程如同眨眼吞沫一般。但,就是這樣簡單的一瞬,清風看到了那數十人首之后的“要害”,一顆跳動的“心”,上下運動。 酒少靈機之間,便是丟下手中的斷木,直沖百目魍魎而去。清風鎖眉咬牙,雙目泛白,一道氣勁運走全身,直撲惡鬼,對于它身旁的七只鬼卒,酒少似乎毫不在意。 “魍魎飲!無酒過黃泉!!” 清風一聲大喝,臨近惡鬼之時,雙腿一蹬,整個人竟是化成了一道真氣。此刻,氣如淡酒,環(huán)于將軍周身。清風雙臂交錯,置于面前,如破的煙火,直沖惡魎,爆勁而綻。 “嘭~” 只聽一聲悶響。清風便已將那鬼怪,撞散在地。就連身旁的七只鬼卒,都是震出數尺之遠,甚至相繼斃命,沒有一個還能站的起身來。 現在,那百目厲鬼之上,人首散落,一顆“人心”緊貼椎骨裸露在外,撲騰直跳。 酒少見狀,順著嘴邊留下的一道鮮血,微微揚起唇沿。然而,那地上的殘魎,并沒有給這將軍太多的時間,來“得意”。此刻,那周身散落的人頭,已然復原,如盔甲一般,護著那顆跳動的赤心。 清風見狀,一臉厭惡,他不想自己的“努力”都白費。“無酒過黃泉”,本來就是醉魍拳中,以命相搏的技法,再則酒少乃是帶傷之身,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那么今也只有等死在這里。 “給我張開!!” 歐陽清風,瞪起蛇目,五官聚攏,咬牙切齒。他一腳踩著厲鬼的側臉,彎身一拳,直擊縱身人首,鬼目而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 惡鬼慘鳴,清風此刻雙目無神,如同紅眼的戰(zhàn)魔。他將那,鬼首身上,那互相緊嵌的人頭,打的碎爛。只要落下一顆頭顱,那么便已是勝券在握。 清風拉起一顆光溜的碎爛的人頭,卻只見那人首的后頸連著一根綠色的怪“筋”直通體內心臟。酒少咬牙之間,瞪起蛇目,他將人頭連同綠“筋”一同拉斷。即便惡鬼慘叫,四肢狂揮。 一顆又一顆,清風的雙手,前后律動,將那不盡的人頭,從厲鬼的身上,生生扯下,連帶無數的怪“筋”,隨手拋在一旁。 忽然,只聽那鬼又是一陣哀怨歌聲,縱然而起。清風聞聲,便是猛然一腳,踏在鬼口之上,那歌聲頓然化作無奈的悶鳴。 “你到地府,去唱吧!!” 酒少話聲一畢,又是一陣猛挖狂刨,使得厲鬼前胸直至下腹,僅剩一個碩大的窟窿。一根椎骨,一顆心臟,盡顯清風眼前。 “呵~孟碩兄弟,我們成了。” 酒少淡淡一笑,卻也僅僅片刻。將軍忽然雙目一道殺氣閃過,猛然伸出一手,緊抓椎骨之心。鬼心連著百目惡鬼之首,所連之筋,數尺之長。 清風握著鬼心,向后退去,十步之遙。他手上那顆跳動的魍魎之心,如若人心一般,酒少看著靜臥在地的百目厲鬼,莫名心中一陣酸楚。 “啦~啦啦~啦~” 此刻,那鬼依然低聲吟唱,卻也間息漸停,如同最后的掙扎。清風握著鬼心,越發(fā)的用力。遠處傳來鬼卒的腳步聲,酒少看著奄奄一息的鬼首,卻也遲遲沒能“下手”。 “我..想...回家。” 鬼首此時,忽然哽咽,淡淡一道。那滿面的眼珠,四處而轉,竟也各自掛著眼淚。清風聽著鬼首的話,這才明白了先前,它為何會在牢中哭泣,又為何一直窮追不舍。 “你是想回家么...那走好...” 清風淡淡一道,單手御勁,將那鬼心,震碎掌間。鬼首看著自己的心,碎在了將軍的勁掌之下,竟是格外的安靜,毫無半聲慘叫,慢慢的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氣。 歐陽清風知道,這些所謂的夜鬼魍魎,都是一些可憐的人。它們的所作所為,并非出自本意。“家”,誰不想回呢。 “呃...啊!!” 清風沉浸在莫名的悲傷中,卻又很快忘得“一干二凈”。鬼卒的低泣聲,赤鬼的長舌撩動,滿身肉塊的魍魎,順著前院兩旁的徑,直奔后院而來。 酒少聽著眾鬼馳來之聲,眉目緊皺,雙目一道利光而過,握起拳頭,向著身后的草叢,慢慢退去... ... ... 煌都正街之上,此時可見百鬼漸少。趙飛蘭與曹方志,各自帶著家中的士卒精兵,廝殺在煌都的正街。 此時,一個白面紅唇的男人,悄悄的站在煌都正街的角落,口中唱著動人卻又哀傷的戲曲。看著身前,趙軍大勝,夜鬼紛紛橫尸長兵之下。戲子,也是已然微微一笑。 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國廷軍部奮力而戰(zhàn),那些化身厲鬼的趙家步卒,曹家的精兵。就像是諷刺的笑話,打著東城國,國廷軍部的“臉”。 戲子看著百姓四散奔逃,他們互不相顧,甚至拋下家人,獨自逃命。孩童的哭聲,女子的慘叫,男人紛紛爭先恐后,四處逃竄。對于落難的百姓,不論是曾經,友好的鄰居,還是同一屋檐下的家人,他們統統視而不見。甚至相互廝殺,只為爭奪一個,藏身之地,不論是一口水缸,還是一個“狗洞”。 這就是戲子要的“丑陋”,為了生存,為了“利益”。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貪婪的。他們貪生,所以可以踩破自己的底線,毫無人性可言。他們自私,所以可以拋棄親人,只顧自己茍活。 戲子“欣賞”著自己的杰作,輕輕的哼著自己最喜歡的曲子《落花泯》。這也是他的妻子,生前最愛的曲子。也是戲子,每年都會在愛妻墳前,低吟的曲子。 然而,隨著趙曹兩家的拼命鎮(zhèn)壓,煌都正街上的魍魎,顯然已經慢慢減少。 但此時的白面,依然是得意的。因為,在趙家的宅邸里,還藏著一招“暗棋”,一具與眾不同的“活尸”,它雖刀槍可入,但卻不會輕易被斬。它滿頭眼目,可觀四面八方。它百口置于頸間,可用歌聲,號令千鬼。它就是眾鬼的“王者”,戲子的最后一顆“暗棋”。 回想方才,戲子激怒獄卒,將三人騙入牢中的時候。白面故作掙扎,將那藏于口中的一顆,暗藏蠱毒的黑色丹藥,壓碎在那獄卒的臉上。這才,引發(fā)了趙府的蠱禍,整座將軍府邸,如若地府,無人生還。 戲子離開牢籠之際,卻不忘他的“獄友”,一個來自國廷政部的管事。白面欺騙那政部的官,讓他服下,最為特別的蠱毒。而在趙府之中,讓戲子最為得意的,便是那趙家的座將,孟碩。 那是一個滿臉淤青的男人,一個不知屈服,盡忠職守的男人。帶著一堆破碎的鉤爪,于雙腕之間。孟碩拼盡所有的力氣,將死牢中的鬼卒,關入牢籠,但卻孤獨的死在一間客房之中。 那滿身的兵刃,有一半,是戲子刺下的。白面雖不精通武功,但也從公上信的手里,習得“鬼影劍”的一招半式。對于孟碩這樣一個寧死盡忠的人,戲子是不喜歡直接除掉的。只有將他玩弄至死,才是最為有趣。 戲子離開趙府之前,將那百目厲鬼,關在牢房中。他并不是“良心發(fā)現”,只是那些,被孟碩囚入獄中的鬼卒,是他最后的“棋子”。如果煌都的災情,被軍部鎮(zhèn)壓,那么戲子,便還可回道趙府,放出鬼首,放出牢中鬼卒,在這滿是血腥的煌都之內,再潑上一盆“狗血”。 只是此時此刻,讓戲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趙府里的鬼首,已經死在了清風的拳下。而那些關于牢中的鬼卒,此刻也正一個一個的,被那鬼門八將之一,鬼酒少歐陽清風,抹殺在趙府的后花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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