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格外喧鬧。 不知不覺間方士已經(jīng)在這古剎住了半個多月。 在這半個多月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依舊如半個多月前一樣兩點一線。 從澹臺書院到古剎之間僅有一條路可以走,而方士差不多都將這條路上的一切都烙印在心底,就算他本身并沒有如此自覺。 他的同窗高升依舊未曾有絲毫變化。 甚至還變本加厲地將房間的一腳都堆滿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這位身形微胖的高升兄弟雖然口口聲聲著捉住鬼魅云云,卻也是并未見到任何實際行動。 方士起初對他如何捉鬼有些興趣,但后來卻對他本人感興趣了一些。 畢竟連續(xù)數(shù)都一心一意地將心思放在一件看似永遠也不看發(fā)生的事情上,的確是需要莫大的毅力。 鬼魅的傳雖然流傳了許久,但依舊有許多書生來此地借宿,可見那傳也并不是真的。 而且方士目前也未曾察覺到任何怪異的氣息。 直到某一方士忍不住相詢。 “我高兄,怎么只看你買了那么多東西,一只鬼也沒捉?” “方兄你不是內(nèi)行人自然不懂,這捉鬼是要講究時機的,可不是那么草率的事情。” “今日偶遇一風水先生,這兩陰氣極重,若是有機會很容易玉簡鬼怪,雖你我是讀書人不信這等胡言,但高兄今夜不若去外面蹲守片刻,若是碰巧抓住了鬼,也好帶出去讓別人漲漲見識。” “不去!”高升使勁搖頭。 待百般催促下,終于道出實情。 捉鬼是假,自己害怕卻是真的。 “方兄是不知道,高某人在此地比你住的時間還多一個多月,上次也有個讀書人深夜被抬出去,和另一人出現(xiàn)的癥狀相仿,據(jù)現(xiàn)在都在床上躺著,他爹娘已經(jīng)放棄讓他繼續(xù)讀書,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只等他病好了便拜堂成親! 寄希望于后輩,拜堂成親后便悉心教導那讀書人的孩子。 這是常有的事情。 方士卻覺得發(fā)生這些事情其實很正常。 熬夜苦讀,身子自然不可能一直維持正常水平。 整個古剎里除了數(shù)十名讀書人外,只有幾個年輕的僧和那位年邁的方丈?上Х绞繉嶋H上待在古剎里的時間根本不長,也就在平時有機會的時候在廊道見著他們。 或許是每日見面都打一聲招呼的緣故,久而久之,那幾位僧人倒也與他熟絡了些。 正是早晨,拿了竹卷變要去書院,竹卷里裹著紙筆。 高升依舊睡得很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雖作為一個書生,但卻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樣子,若非前些日子考教了一番他的學識,真覺得他只是一介紈绔。 “施主,又見面了!痹诜绞棵媲罢哌^那方丈大師,蒼老的身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但那雙眼睛卻比任何人都要澄澈。 這位老人應該有大智慧,方士如此想著,雖然一些時候他行事讓人摸不著頭腦,譬如一個人在晚上繞著燭火敲木魚,一個人在樹蔭下下棋,在方士詢問的時候也不過他在參禪,方士也就沒有再什么。 僧人的事情,又豈是如此容易猜測,就算這處古剎供奉的是一位儒家圣人。 “大師早。”方士拱手行禮,顯得很恭敬。 “是去澹臺書院吧,雖如今已經(jīng)是春末,可千萬要當心身體,莫要著涼了。” “多謝大師關懷! 方士與老僧聊了片刻,便再次拱手,就要離去。 不遠處似乎傳來異樣的目光,但他也未曾理會。 似乎在這里的那些讀書人對他有些偏見,這些日子里甚至都在刻意地回避他,在方士與一些人話的時候,那些人也往往顧左右而言他。 幸而在此地方士只想學到自己想學的,爭取一個名額,不想與一些或許以后永遠都無法再有任何聯(lián)系的人們搞好關系,自然無所謂。 高升曾經(jīng)他孤傲,但方士也沒有多做解釋。 …… 路邊栽種的盆栽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翠綠。 屋檐下還能見到忙碌的燕兒掠過。 時不時發(fā)出一陣輕吟。 街上販吆喝著各自的貨物。 大清早的還能在街邊見到折了蔬菜的老大爺抽著旱煙。 春末,街上行人穿的衣著漸漸變得單薄。 一些不懼寒冷的男子已經(jīng)袒露雙肩,一副血氣方剛的模樣,而往往方士也會被那些人吸引。 不是因為喜歡上他們,而是他們手臂上的無數(shù)玄奧符文。 那些是他們的命數(shù),就烙印在他們手臂上。雖然方士無心看到這些,但見到一個個人的死期,心中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匆匆步入書院,路上與人打過招呼后便在教習室內(nèi)一角坐下。教書先生換成一位中年儒生,因為今在書院里要教授的東西卻有些不同,是儒門六藝中的“數(shù)”。 儒門六藝,便是“禮樂射御書數(shù)”,數(shù)即是算數(shù),方士從前未曾學過,此番學起來卻是有些吃力。再看周遭同期也面露異色,大抵是遇上了難事。 教書先生未曾過一言,只是將一張張紙分發(fā)給在座諸位。 同時還不忘了問一句。 “高升何在?” “老師,高升身體有恙,在住所修養(yǎng)!狈绞枯p嘆一聲,沉聲道。 高升與他是同窗,與他也在同一教習室上課。 所以方士也不過是了幾乎每日都要的話。 那位教書先生比較年輕,但也一副老成的模樣微微頷首。 卻是道:“既然身體有恙就好好休息,回去轉(zhuǎn)告一下罷。只是日后的測試也切莫身體有恙錯過了便好! 對于教書先生的態(tài)度方士也并沒有見外。 畢竟在澹臺書院里學習本就是免費。 不管來多少人那些教書先生從書院拿到的錢也是固定。 所以他們真正關注的也不過是書院下個月能否把工錢發(fā)到他們手里。 若是嚴格來,這些教書先生與他們一般都可以算作是考生。 來此處教習也不過是混口飯吃。 教書先生罷便沒有再管高升的事情。 開始在諸位書生之間來回走動。 看著放在面前的紙上那些晦澀的題目,方士就是一陣頭大。 他最不喜歡的便是算術(shù),若是行醫(yī)治病,收取的銀子也定然是整的, 買賣物品,自然也會盡可能挑揀便于計算之物。 但如今這算術(shù)卻是非學不可。 畢竟它是儒門六藝,儒學考試中必須將六藝全部精通。 起碼從澹州考入青州,六藝必須至少達到平均水平。 眼下題目難度驚人,方士難免走神。 不一會兒便將目光落在邊上窗戶之外。 果真是春末,是這一季最絢爛的時候。 外面風景無限好,甚至讓方士生出一種馬上出去轉(zhuǎn)上一圈的沖動。 在一片青草地上正坐著一道嬌的身影。 是一個幼女,看上去也不過是十一二歲。 青絲垂肩,一身白裙襯在青草地上。 身側(cè)黃色野花簇擁,卻是別有一番風景。 那幼女不知姓名,也不知是誰家的千金,只是若氣放晴,都能在那片草地上見到她。 一如既往地坐在草地上,那雙眼中似乎都倒映著空的顏色,純潔無瑕。 一坐就是一整。 也不曾有人上去搭話。 有好幾次方士打算去那里尋她,只是走到那片草地,卻又見不到她的身影。 他曾經(jīng)詢問過周圍的同窗,更畫出她的畫像。 但遺憾的是終歸不知她的身份。 連名字都不曾知曉。 只是對她很感興趣。 因為和從前的方士很像,看著她,倒真的看見了時候的自己一般。 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 若是有可能,倒也真的想認識一下她和她的家人。 心里正想入非非,卻是忽聞先生的聲音響起。 “還未曾答出來的同學抓緊時間,你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后把紙收上來! 糟了,現(xiàn)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時候。 方士心中暗驚。 時間只有一炷香,而他面前的紙上只字未寫。 甚至他連題目的意思都不甚清楚。 “什么雞幾何鴨幾何……我以后又不做生意,知道這些作甚!” 雖然心中不斷誹謗,但他也明白如今掌握這些也不過是為了去上京而已。 能去得了上京,又有誰還會記得這些! 好在兩眼瞥到邊上的某位正答題終了,而且字也寫得很大。 微微有些慚愧,但還是斜著眼將身側(cè)那人紙上的答案抄了去。 正抄到一半,卻是忽地聽見身后幽幽地一道聲音響起。 “方士,抄得可算舒服?” “先……先生您聽我解釋……” “去祖師殿,帶上義經(jīng)和德經(jīng),全部抄寫五遍。”冷冽的聲音響起,戒尺已經(jīng)敲打在方士的肩膀,“若是抄不完……就別想著回去了,你來此處是學本事的,不管目的為何,既然被某人教導,某人便會認真負責到底!” 這位中年的教書先生可沒有前些日子那個老先生那般好話。 在一眾同窗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方士沉著臉,頹然退走。 心中暗自嘆息,若是方才仔細一些,不忘了注意那先生的行蹤,或許也就沒有那么多麻煩事了。 只是可惜…… 本想繼續(xù)去那白裙少女之處碰碰運氣,但現(xiàn)在看來是他自己時運不濟。 祖師殿,其**奉著澹臺書院中走出的諸位大儒,不管是在世的還是逝去的,皆有長生牌在上。 若是在世,長生牌上名字便是紅色;若是已逝,長生牌上名字便是黑色。 此處方士來過,是作為成為澹臺書院學生的時候祭拜。 只是他沒想到第二次來居然是為了此等荒唐之事。 “在世的和不在世的老師夫子們啊,可千萬保佑我去上京尋個好出路啊……” “雖然姓方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我方士不同,日后若有機會位列諸位之側(cè)……” 堂前三拜,恭敬地鋪開紙筆。 再攤開義經(jīng)與德經(jīng)。 便開始謄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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