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珠瞳孔咻地一縮,衛(wèi)長卿的話如同晴霹靂擊中了她。 前世的噩夢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至,那本是她作為季明珠時,人生中最期待的一,絞玉面、點絳唇、畫峨眉、披嫁衣、上花轎……最后獨自在洞房中等待衛(wèi)長卿,整個過程她都滿懷欣喜與激動,為了緩解緊張,她喝下了貼身丫鬟淡雪送來的酒。 那便是悲劇的開始。 酒入肚腸后,她整個人火燒火燎地燥熱起來,視線漸漸渙散,徹底失去意識前,依稀有道頎長身影走到床邊,傾身覆在了她身上,她本該推開她,可體內的火幾乎將她焚毀,最終還是無法抵御那具溫涼的身體,就這樣同對方糾纏在了一處。 等明珠恢復理智時,衛(wèi)長卿和梁端陽已帶著捉@奸的人群將洞房圍了起來,她親手縫制的嫁衣已被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而她渾身青紫,赤身裸@體地被暴露在人前,眼前是一張張鄙夷的臉,嘈雜的責罵聲…… 當時明珠方寸大亂,急切地一遍遍向衛(wèi)長卿解釋哀求……甚至來不及去看清自己那個“奸@夫”的摸樣,等明珠想起來拉他對質時,那男子早已不知所蹤。 在死牢內生不如死的半個月,明珠的頭腦空前清醒,也明白這一切都是衛(wèi)長卿和梁端陽的陰謀,從此她與兩人不死不休,而那一夜毀了她清白后趁亂逃走的男人,她同樣恨之入骨,她曾發(fā)誓,若有可能,定會找到他報仇雪恨。 明珠沒有看清他的臉,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很難報復對方,加之她本能地避諱和姬塵提及自己曾經(jīng)失@身,這件事便被刻意拋至腦后。 明珠做夢也沒想過,那個男子竟會是姬塵。她像猛地遭了當頭一棒,被打擊得搖搖欲墜。 然而,一瞬間的眩暈后,明珠松開十指,反而鎮(zhèn)定下來。 不對!明珠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被拋尸亂葬崗,那男子于心有愧前來收葬,她曾吹起一陣陰風妄圖看清他的臉,結果卻只看到他鎖骨處那粒殷紅的痣,那是唯一的線索。 而明珠與姬塵夜夜癡纏,他鎖骨處若有那樣特殊的紅痣,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況且,她和那男子一同被捉奸在床時,周遭站滿了朝中顯貴,就算姬塵久居靈郡,所有人都不認得他,但三哥季明錚又怎會認不出來?若三哥知道,又怎會不告訴自己? 明珠深吸口氣,暗悔自己竟有一瞬動搖,差點受了衛(wèi)長卿的蠱惑。 她瞥過頭,眼中滿是嘲諷。 “可笑,你以為從你口中出的話我還會信?” 衛(wèi)長卿一怔,明珠竟未如他預想中那般備受打擊,這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多做糾纏,只是輕笑一聲。 “不信?沒關系,等一切結束,我會詳細和你道道,屆時你便不會這般恨我了,畢竟,同樣是有仇,你能對百里瑕投懷送抱,咱們倆自然也能冰釋前嫌,對不對?” 厚顏無恥的話聽得明珠一陣反胃,她剛想諷刺兩句,殿外傳來兵器的錚然聲,被派去紫宸殿一探究竟的御林軍統(tǒng)領孫祐快步跑進大殿,在容太妃面前重重一跪,目光沉痛。 “太妃娘娘請節(jié)哀,臣趕到紫宸殿,終究遲了一步……陛下傷勢過重,已經(jīng)殯,七殿下暈倒在地,而十三殿下手持兇器未曾逃離,現(xiàn)已被臣拿下,他并未反抗……” 聽百里衡真的已被姬塵殺死,容太妃大駭,幾乎站立不穩(wěn),殿上更是一片嘩然,眾臣紛紛撩袍下跪,朝著紫宸殿的方向痛哭流涕,山呼萬歲,只有壽王杵在原地,震驚之外,更多是啞口無言,想替姬塵辯解幾句,卻不知從何起,只得無奈地跪下表示對獻帝的哀思。 衛(wèi)長卿也隨眾人跪著,他低頭迅速掩去面上的得意之色,再抬頭時表情已萬分哀痛,他向容太妃重重磕了個響頭。 “太妃娘娘,十三王爺弒君謀反,證據(jù)確鑿,罪不可恕,當即刻誅殺,十三王妃作為反賊家眷,也應押下待審。以告慰陛下在之靈!” 明珠心頭一涼,雖不知道紫宸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絕不相信面對衛(wèi)長卿的圈套,姬塵會坐以待斃,她剛向前一步要什么,孫祐卻突然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明珠立即會意,便緘口不言。 姬塵在朝中這些年,也暗地里培植了不少黨羽,只是平日里為了不打草驚蛇,顯得十分低調而已。 一個眼神,讓明珠放心不少,孫祐顯然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果然孫祐又開口道。 “十三殿下雖然伏法,但他拒不承認弒君之罪,并要當眾自證清白,臣看過現(xiàn)場,也覺得事情蹊蹺,但事關重大,臣不敢定奪,請娘娘懿旨。” 衛(wèi)長卿怎會給姬塵自辯的機會,搶先截斷話頭。 “呵……君為,臣為奴,膽敢刺殺君王的臣子,一經(jīng)擒拿,無不是當場處以極刑以儆效尤,豈能給其狡辯的機會?不然難道還要設個公堂,讓蘇大人坐鎮(zhèn),請百姓觀審,真是滑下之大稽!” 容太妃一時猶豫,衛(wèi)長卿的話也有道理,古往今來,膽敢弒君者極少,即便有,也是當場絞殺,此后誅九族震懾,可百里瑕畢竟是皇子,甚至有可能是將來繼任的君王,也不能如此草率。 壽王呵斥道。 “衛(wèi)長卿,大殿之上,還輪不到你陰陽怪氣!太妃,十三是本王看著長大的,他為人純良,絕不會做出弒君殺兄之事,得難聽些,他若真準備殺兄篡位,那必然也是做好了政變的準備才敢這么做,豈會束手就擒!明此事絕對有異,難道太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嗎?本王愿以項上人頭擔保,還請?zhí)屗皝砻鳎粽媸撬就醺试副幌鞒蹙簦H為庶民!” 容太妃心中一動,壽王德高望重,話都到這份上了,也不能不給他個面子,大臣們基本也都贊同壽王所言,畢竟姬塵的反應,實在不像謀殺了皇帝的人。 衛(wèi)長卿還想再爭辯幾句,容太妃卻已經(jīng)擺手。 “把十三殿下帶進來,本宮倒要看看他如何自證清白。” 孫祐領命,連忙退了出去,半晌后,姬塵才自殿外走了進來,身邊兩列持刀的鐵甲侍衛(wèi)跟隨,算是押解。 眾人一見,都大為詫異,姬塵不僅滿手是血,月白色的衣袍上也濺了大片血跡,似乎看起來與百里衡的死似乎確實脫不了干系,殿上頓時多了不少憤然的指責,連方才還據(jù)理力爭的壽王,都有些不出話來。 而漩渦中心的姬塵,那雙清淺的眼眸依舊保持著空洞,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去看明珠,可自打他進殿以后,明珠的目光便沒有離開過姬塵。 背水一戰(zhàn),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相信,縱使是再陰險的圈套,姬塵也能夠對付,可若是失敗…… 明珠很清楚衛(wèi)長卿想要的是姬塵的命,而自己則是他的戰(zhàn)果,他不會殺了她,衛(wèi)長卿欠季家的命還沒還,她不甘心敗在此處,理智告訴她,如果失敗,也要不顧一切活下去,等待反戈一擊。 可失去姬塵,她便沒有獨自活下去的勇氣,所以,他們一定要贏。 容太妃肅容。 “十三王爺,彥順親眼看見你刺殺陛下,你作何解釋?” 姬塵單膝跪地,聲音十分平靜。 “太妃娘娘,我明知皇兄久病不愈,今日進宮便是要在我與七皇兄之間抉擇太子人選,為何不把七皇兄殺了,而是去刺殺對我毫無威脅的陛下,讓自己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呢?此事顯然不合邏輯。” 不等容太妃開口,衛(wèi)長卿便厲聲詰問。 “十三王爺,你自己沒有弒君,那你身上的血是哪里來的?手上拿的又是什么?我看分明是用來刺殺陛下的兇器!” 姬塵抬手,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手中似乎還握著一物。 “這個么?” 姬塵翻開掌心,將那東西展示給眾人。 “摸上去好像是根三寸來長的釘子,它是我從皇兄眉間拔出來的,而將它刺入皇兄眉心的人,是七皇兄。” 衛(wèi)長卿冷笑。 “十三殿下的話真是前后矛盾,你方才還自己沒有弒君的動機,那與你立場相同,且更受陛下疼愛七殿下難道就有?而且誰都知道,你武功極高,七殿下卻手無縛雞之力,誰下手的機會更大,難道不是一目了然?你刺殺陛下后,為了洗脫罪名,將七殿下劈暈再嫁禍給他,這樣所有阻礙你登上皇位的不利因素都消失了!” 衛(wèi)長卿這么一,所有的疑點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支持百里賢的大臣也不在少數(shù),知諫院那群老頑固尤其堅定,這對姬塵來極其不利,與其將命運交給容太妃和眾臣抉擇,不如主動出擊,一箭雙雕除掉百里衡和百里賢,這樣百里皇室唯一的血脈便只剩他,誰還能挑剔他的污名和眼疾。 容太妃瞬間有了怒色,大臣們紛紛交頭接耳,本來深信姬塵無辜的人也對姬塵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簡直是一派胡言,七殿下從養(yǎng)尊處優(yōu),殺雞都未必敢,莫殺人!” “彥順這大太監(jiān)雖有些勢力,但還算膽本分,縱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撒謊,人證物證據(jù)在,還有什么可!” “看來方才衛(wèi)長卿提的眼疾之事多半也是真的,有必要好好查驗一下!” “太妃娘娘,這根本是浪費時間,陛下尚未安息,我等還在給兇手辯解的機會,簡直愧對陛下在之靈!應當速速將百里瑕拿下!” 明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衛(wèi)長卿不僅用心險惡,指鹿為馬的本事也格外高明,當年季家滿門就是如此冤死的,她難以抑制心中的怒意,思緒飛轉,想立刻找到扳回局面的突破口,還真就讓她發(fā)現(xiàn)了破綻。 “慢著!” 一聲厲喝,讓蠢蠢欲動的眾人怔了怔,明珠挺著肚子走到姬塵身邊,從他手中拈起那根通體烏黑的鋼釘,凝視半晌,大聲道。 “諸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嗎?” 衛(wèi)長卿面上的得意微微一收,曼聲道。 “只要知道這是百里瑕殺人的兇器就夠了,是什么并不重要,況且身為逆賊家眷,這里沒有你話的余地。” 明珠瞥了他一眼,露出個森冷的笑容。 “你錯了,這東西可是至關重要,這叫鎮(zhèn)魂釘,是苗疆走尸人專門用來操縱尸體的,聽聞只要將鎮(zhèn)魂釘按在尸體眉心處,便可延緩尸體的腐爛,并讓其如活人般行動,是為了運送橫死他鄉(xiāng)的人回鄉(xiāng)下葬,它看上去是用烏銀所制,十分堅硬,其實……” 她突然回身,猝不及防將長釘插@在一個宮女的額心,周圍的宮女都尖叫后退。 “十三王妃殺人啦!” 殿上侍衛(wèi)紛紛拔出佩刀,要上前將明珠擒住,姬塵卻挺身護住她,他迅速抽出身邊侍衛(wèi)的佩刀,橫在面前,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威壓。 “退下,我看誰敢動她半片袖子!” 衛(wèi)長卿趁機道。 “好大的膽子,百里瑕你不僅敢弒君,難道還要公然謀逆嗎?太妃,諸位大人可看仔細了,這才是百里瑕溫良外表下的真面目!” 氣氛正是劍拔弩張,卻見那被明珠刺中的宮女嘴里雖發(fā)出一陣“啊!啊!”的呻吟,卻未曾有一絲鮮血溢出,人也依舊直挺挺地站著,只不過兩個眼珠突然不靈敏了,像一具被抽了魂魄的木偶。 所有人都看得倒吸一口冷氣,正常人若是被三寸長的鋼針刺中腦門,是必死無疑的,怎么可能還完好無缺,何況那釘子插進肉里,竟然像沒入沙中一般,沒留下任何痕跡,這實在太過詭異。 明珠見狀笑了一下,幸虧她在地府走過一遭,所見所聞不是一般人能比,衛(wèi)長卿恐怕也沒料到,自己能看破走尸人的把戲!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她往那宮女額心處的凸起摸去,噗地一聲,兩指重新從她的肉里將鋼釘拈了起來。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見,那釘子從肉中被拔出時,好似和方才有些不同,就像一股粘膩膠著的墨汁,甚至還有液體濺出,而完全脫離宮女的身體,卻又恢復了堅硬…… 明珠適時解惑。 “據(jù)七月七日子時出生的黑貓,乃是冥府的鬼差,苗疆的走尸人將這樣的黑貓殺死熬煮,再以巫術制成鎮(zhèn)魂釘,不會損害尸身完整,并維持一段時間尸身不腐,道行高的,還能用來控制活人,葉昭儀,我記得你過,自陛下遇刺以來,便再也沒有見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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