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們要兵分兩路,由我和大柜各領一路。”托天梁坐在第二個位置上,他邊說著邊站起身來,雙掌往下壓了壓,示意底下的其它人安靜,然后繼續說道:“由大柜在前面將白家的貨隊攔住,我再帶著一路兄弟們從后面包抄,千萬不能讓白家的人跑掉去報信,一個活口都不能留,否則的話,以白家的勢力,東萊太守肯定是要給臉面的,如果太守發兵來剿滅我們的話,那兄弟們都沒了活路……”
直到托天梁把細節都安排完,通天梁才開口道:“二柜說的話,便是老子要說的,誰若是敢不聽,老子的刀可不會認人。頂天梁、應天梁,你們倆帶著五百青龍寨的弟兄,跟著老子在前面攔人。黑虎寨、石巖寨……的兄弟們,就跟著二柜在后面包抄。大家伙都去準備!半個時辰后出發!”
通天梁說完,特意轉頭看了托天梁一眼,見他面色如常,并無異議,正在跟幾個寨子的首領套近乎,遂稍稍放下心來。
半個時辰后,眾人皆整裝待發,通天梁突然改變了主意,把應天梁留了下,還將青龍寨的兄弟留了一百人,交給應天梁守寨,又從托天梁手下調一百人過去,于是,托天梁的手下,竟不足三百人。
“大柜,你這樣安排的話,到時人手不足怎么辦?”托天梁找到正要出發的通天梁,提醒道:“聽說白家這批貨物足足裝夠了數十騾車,還是那白大當家帶著部曲親自押送,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哈哈哈……二柜,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見托天梁只是在擔心這個,通天梁又放心了些,笑道:“老子得到消息說,那白大當家,這次只帶了一百人不到的部曲,所以,你就放心吧!手到擒來也!”
如此一來,托天梁也不再說話了,兩人各自帶著人馬下山,按照計劃找了地方埋伏起來。
與此同時,紫竹寨放出的哨子將情報傳回了紫竹寨,楚寧、楚柔、霍蘊書和晴兒四人,緊急召開了部署會議。
“根據哨子傳回來的消息,青龍寨的人馬分作兩路,分別埋伏在了路旁的山里,兩路人馬之間,相隔大約數里的距離,粗略估計,大概有八百之眾。”楚寧宣布完簡易情報,便問道:“我們只有區區兩百人不到,該怎么才能將他們拿下?”
“如果他們兩隊人馬不均等的話,我們可以先攻擊人少的那一隊。”楚柔很快便有主意:“依照白家送來的消息,白夙會帶三百部曲,再加上一些壯仆,共計應該不會少于五百人,只要我們算好時間,同時動手,前后夾擊同一路人馬,應該勝算頗大。”
楚柔是親自帶著那一百多人去見過血的,她非常清楚那一排排竹槍整列,同時沖刺的威力,如果單從人數上來算的話,一即使是對方人數多上一倍,她也毫不懼怕。
晴兒不太懂這個,她便沒有開口,只有霍蘊書點頭表示:“大寨主說得甚是不錯。”
“這樣不妥,我們不能以自己人的性命為代價,來換取勝利。”楚寧想了想,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帶人上青龍寨,此番他們出動了八百之眾的人手,想必寨中即使有人留守,卻也不至于太多。更重要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必他們寨子中,還有些我們能夠用得著的東西。”
說完,楚寧便看著三人,三人思考了片刻,也覺得楚寧的方案不錯,便定下晴兒帶著老弱留守,其余寨中身體強壯之人,無論男女,全部出動。
楚柔和晴兒立刻便去安排,霍蘊書留下,看著楚寧欲言又止。
楚寧知道霍蘊書心里的疑惑,想著以后還要共同相處許久,不能讓他心生間隙,只好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道:“那次受傷昏迷的時候,我似乎夢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那里高樓大廈如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無比繁華……”
“我在那個世界認識了一個……朋友,她心地善良,溫柔和氣,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楚寧說著,眸底掠過幾許深遂的痛楚,但霍蘊書卻沒有注意到這點,只聽見楚寧繼續說:“比如那制刷之術,又比如我給你們說過的牙膏,還教會我做人、做事、做生意,便是連兵略、國策,也是有教過一些的……”
說著說著,楚寧覺得,自己似乎把這個人說得太全能、太離譜了,盡管她認識的這個人確實如此,可更多的時候,卻讓楚寧覺得,這個人像是一陣總是讓她追逐的風,無論怎么樣都無法抓握在自己手心。
“原來,這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出乎楚寧的意料,霍蘊書竟然滿是贊嘆,似乎真的相信了這個人的存在,隨后對楚寧語重心長道:“寧兒,你可千萬莫要辜負了她教給你的一身才學。想當年,云侯亦是女兒之身,卻憑著滿腹兵略國策,位列侯爵,令天下男兒莫不俯首……”
霍蘊書將云白衣的事情又拿出來說了一遍,想要激勵楚寧一番,卻不知,楚寧從頭到尾,都只聽進去了一句話:千萬莫要辜負了她教給你的一身才學……
千萬莫要辜負了她教給你的一身才學!
楚寧閉上雙眼,將眸底的風起云涌通通埋葬,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了一句話——千萬不能辜負她教的一身才學!
腦海里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
“楚寧,這段時間跟我一起看書吧,我有《歷代清帝》《大唐興衰史》《春秋戰國史》《孫子兵法》《紀效新書》……”
“楚寧,你又在打游戲?閑著無聊,把這本《君主論》念給我聽嘛……”
“楚寧,我今天買新書了《行政管理概論》,還有《現代企業營銷學》和《國富論》……”
“楚寧,你知道因果論、目的論和辯證論的……”
“楚寧,弗洛伊德和阿德勒的……”
“楚寧,佛經上說,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
……
驀然間,雙膝一顫,楚寧那單薄的身軀猛然向后倒去,碰撞到那簡易的木桌上,將晴兒堆放在上面的賬本碰落,紙頁在落地前,被風吹拂翻動,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與記憶深處類似片斷重疊,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刀刃,以最殘忍的方式,滑過她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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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快開門!我是應天梁,我有急事要跟你商量!”
應天梁個子不高,人也長得瘦,但力氣卻極大,隨手敲門,都把謝云竹的房門敲得‘轟轟’響,但奇怪的是,任由他如何敲怎么喊,里面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跟在他身后的綹子見狀,小聲問道:“四當家,夫人是不是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她能去哪里?老子從昨天就讓你們一直盯著,你們十數個人盯著,她能跑得了嗎?”應天梁冷哼一聲,說道:“老子好不容易才留下來,為的就是這娘們,你們要是讓她跑了,看老子不扒了你們的皮!”
說著,應天梁一腳揣開那木門,進門一看,頓時火冒三丈:“他、媽、的!怎么是你們兩個在里面?那娘們呢?”
屋子里的地上,正躺著兩個他派來盯人的綹子,此刻卻被人扒了衣服捆了手腳塞著嘴,在地上動彈不得。
“四……四當家……”地上被捆的綹子終于能說話了,顫抖著嗓子結巴道:“早……早上天還沒亮,夫人她……她穿著我們的衣服走……走了……”
“走了?!!”應天梁大怒,一腳揣了過去,厲聲喝問:“她往里走的?帶了什么東西走沒有?”
那綹子被捆在屋子里,只知道人是從窗戶跳出去的,哪里會知道人家出了寨去哪,至于帶的東西,他也就看見謝云竹身上背了個小包袱,誰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想到此,眼看應天梁已經氣得拔出了刀子,那綹子急忙道:“四……四當家,夫人將大當家的……的財寶全都帶著了……好……好大一包袱……”
應天梁一頓,狐疑道:“真的?”
“真的!”那綹子趕緊順著往下編:“有金鏈子、金鐲子,還有好多好多的珠子……足足一大包袱,我和牛二一起看到的!”
那綹子說著,用肘子拐了一下旁邊的牛二,那牛二只好跟著胡亂的附和:“看著……看著就很重,她……她一個女人家,肯定跑不遠……”
應天梁收起怒氣,想了想,便跑到了通天梁的房間,在里面胡亂找了一通,確實沒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當即便怒氣沖沖的帶著一群綹子漫山遍野的去找人。
楚寧帶著紫竹寨一群男男女女扛著竹槍,一路氣勢洶洶殺青龍寨,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本以為是青龍寨唱的空城計,捉了幾個青龍寨的綹子逼問,頓時覺得哭笑不行。
楚柔帶著一部份人進去搶東西,隨手殺了幾個老弱,看得楚寧心中直跳,不知該作何想,但她又不能阻止楚柔以殺威懾,只好走到一邊,當作眼不見為凈。
“你們這些殺千萬的!為什么連我們最后一點活路都不給……”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的一個駝背老婦人,衣衫襤褸,瘦得弱皮包骨頭,手里卻舉著一把菜刀,直直的朝楚寧砍來。
楚寧下意識的退開一步,險險的避開了這一刀,伴隨著霍蘊書的驚呼聲,楚寧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右手卻已經拔出了懸在腰上的長劍。
噗——
一聲悶響,那疊連的詛咒罵聲嘎然而止,溫熱而鮮紅的液體噴射到額間臉頰,楚寧用近乎呆滯的神情,看著面前那蒼老而枯瘦的面龐,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吐出最后一句話:“你……你們……不得……不得好死……”(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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