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起得很早，正打算來看看某人昨夜睡得怎么樣，是不是口干舌燥要喝水？

    他小郎君無情，可我紅玉卻不能無意，阿耶說得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咱們的大恩人，該有的感激還是不能少的。

    可這個人真是奇怪，大早上的盤坐在氈房頂上，在那里東張西望，莫非是在窺視誰家女子、想偷香竊玉不成？

    要真是這樣，哼哼，紅玉可真要鄙視你了！在這個部落里，誰不知道我紅玉才是最美的花朵，也就是你這樣的榆木疙瘩，才放著明珠視而不見、反而要去野地里尋頑石。

    “呵呵，昨夜多飲了些，口干舌燥，熱得發(fā)慌，索性到這屋頂上面，被涼風(fēng)一吹，好受了許多。”趙無敵一躍而下，打著哈哈，一番謊話說得那個利索，絲毫沒有面紅耳赤的樣子。

    “嘁，騙鬼呢！”紅玉皺著鼻翼，斜睨他，然后，噗嗤一笑，撲閃大眼，仔細打量，揶揄道：“真看不出來，你這臉皮可真厚，比馬皮牛皮羊皮結(jié)實多了，估計也就是傳說中的賴皮能夠比擬。”

    趙無敵哈哈大笑，將紅玉的揶揄當(dāng)作夸獎，道：“多謝夸獎，豈不聞皮厚質(zhì)量好，有錢買不到？”

    紅玉捧心，做嘔吐樣，道：“真是服了你了！”

    她揶揄慣了，方才說道：“大恩人，奴家伺候你梳洗，另外，昨兒晚上飲了酒，想必是口中無味，奴家聽說你們江南人喜歡飲食清淡，特地給你熬了肉粥。”

    “你這模樣很像是小”趙無敵差點將“小媳婦”三個字脫口而出，幸好及時打住，然后改口道：“謝謝你，紅玉娘子，等你回到揚州的時候，我請你，揚州有名的酒樓，隨你挑選。”

    紅玉伺候趙無敵梳洗以后，給他端來了熱氣騰騰的熱粥，然后就在一旁看著他。

    最難消受美人恩，自從沫兒和月娥不幸以后，趙無敵就打定主意和窈娘一生一世地相守，就連韋團兒都是女帝強塞給他的。

    紅玉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可卻不想接受，只好揣著明白裝糊涂，辜負了佳人的一片心。

    用完了肉粥，紅玉催促趙無敵動身，要親自給他指引道路，且在面對趙無敵疑惑的眼光時，不由得苦笑道：“放心吧，本根本也就是給你指明道路，才不會賴上你呢！”

    被小姑娘戳破了心思，趙無敵頗有些尷尬，只好轉(zhuǎn)換話題道：“不是這樣的，你們在此地不能久留了，該立即動身去鄯州，某就是自鄯州來，認識去鄯州的路徑，要向你阿耶他們交代。”

    “哦，那就等吧。”紅玉失望地說道。

    直到日上三竿，劉方等人方才醒來，聽說趙無敵要走，連臉都不洗了，立馬跑了過來。

    趙無敵讓他們及早啟程，最好是今日就走，順著他來時的道路，前去鄯州。

    為此，他從身上扯下一枚玉佩，雖價值不菲，但卻沒有特殊的寒意，并非窈娘韋團兒等人給他的信物，交給了紅玉，讓他們到了鄯州以后找一個叫趙不破的人，會安排他們回歸中土。

    他拿出的玉佩只是一件飾物，并沒有特殊的含義，因此只能找趙不破才能奏效。趙不破跟了他十多年，對他身上的配飾自然熟悉，只要看到玉佩，再聽了他們的解釋，定會將他們委托給星辰大海的人，互送所有人回到故土。

    “好，大恩不言謝，請受某等一拜！”劉方也不客氣，退后幾步，整理衣袍，然后撲倒在地，大禮叩拜。

    趙無敵沒有避讓，生生受了他們一拜。

    劉方起身，抬頭看天，然后對趙無敵說道：“恩人既然執(zhí)意要去星宿海，小老兒也就不再攔阻，這就給你指引方向。”

    他所謂的指引方向，并非是隨手一指，而是要親自送趙無敵啟程，起碼送出五十里。

    劉方對其他人交代，讓他們收拾東西，待他回返以后立即啟程，一夜都不敢耽誤，怕有大隊吐蕃人經(jīng)過，得知真相，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他頭腦清晰，對逃亡之路做了詳盡的安排，將部落所有家當(dāng)都給帶上，包括那些吐蕃婦孺，一個都不能少。

    為此，他們將改做吐蕃人模樣，假扮是冬季來臨例行轉(zhuǎn)場，尋覓水源充沛地方越冬。

    這種季節(jié)性的遷徙，在高原上很正常，春季將牲口趕到水草肥美的牧場就食，而當(dāng)冬季來臨以前，再次遷徙，會到避風(fēng)所在，好安然度過寒冬。

    好在他們出生在荒原中，能說一口地道的吐蕃語言，再將身上弄臟一些，倒也不至于讓人看穿。

    劉方到底是拿閨女沒有辦法，只好讓她隨行，另外還有十多名漢子，全都攜帶兵器，跨上戰(zhàn)馬護送趙無敵朝東南方向而去。

    荒原一望無垠，彌漫著滄桑和凄涼的氣息，太厚重了！

    荒原中本沒有路，四野都差不多，并沒有明顯的標志，只不過有人走過，才形成了路。

    也就是說，只要你邁步，到處都是路，只不過路的終點不盡相同，甚至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他們一行踏過小河，繞過天淵，來到一片山巒起伏的地界。前方明明是沒有了路，可劉方等人依然前行，一頭栽進了山地里。

    卻原來在山巒起伏間有一道小徑，寬也就是能夠容納一馬通過，且彎彎曲曲，繞來繞去，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方才出了山地，眼前豁然開朗，有是一片坦途。

    趙無敵打開神覺，眸光熾烈，看到數(shù)十里外煙波浩渺，水霧彌漫，方才恍然大悟，感情那里就是星宿海。

    果然，劉方手指前方道：“恩人，由此前行五十里，就到了星宿海，咱們就此別過，還請恩人多多保重。”

    “好，諸位請回！”趙無敵在馬上抱拳，同他們話別。

    劉方轉(zhuǎn)過馬頭，看見紅玉依然癡癡地望著趙無敵，不由得心酸，幽幽一嘆，道：“紅玉，回吧！”

    “趙無敵，我會想你的。”紅玉眼圈紅了，朝趙無敵揮手，然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山中小徑而去。

    趙無敵動身了，朝星宿海而去，那里有他的仇人。

    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仿佛有一個紀元那么長，而今日、一切都將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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