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深陷在被尋先刺激了情緒的悲慟之中，她的眼淚安靜地從下頜淌到鎖骨，把領口的一片衣物全數打濕。    尋先抓著她的領子，看著她的眼淚蓄在高聳的鎖骨上。    全息游戲的確比任何虛擬的畫面、故事和文字更有感染力，人類雖然是熱愛屠殺、基因里烙印著毀滅的東西，但同時也是擁有感情這一軟肋的生靈。    尋先難得耐心，沒有出聲，想等她哭完。    女人的眼淚像是流不干的，但她卻啞著嗓子話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尋先難得覺得接下來要的謊都在拷問他的良心，但他的表情仍然沒有一絲波動：“原本那條狗，你囚禁了它的主人，讓我幫它把它的主人找回來，因為它難過的情緒打動了我，讓我覺得它對主人很忠誠，就同意了。”    “瘋子！”女人原本麻木的神情忽然產生了劇烈的波動，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推了尋先一把。    尋先的重心不穩，被推得退了一步，差點倒在地上，他抓緊了手里的掃把，眼中兇光一閃。    但也只是一閃，尋先沒有動手，只是低聲念叨了一句：“真是稀罕，我居然被一個精神病罵了瘋……”    他還沒完，女人一耳光打在了他的左臉上，罵道：“瘋子！我沒有病！”    她的聲音已經近乎在嘶吼了。    “有病的是你們！”女人的眼睛里爆開一條紅血絲，“你，祝擁，從化，你們都瘋了！因為我的狗，哈哈哈……”    尋先在她第二巴掌打下來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盯了女人的眼睛一會兒，還是沒有還手，：“我現在知道了，alec害死了從化？祝擁是不是已經精神不正常了？我能做些什么……來彌補我的過失。”    最后一句話，他得十分不情愿。    實話，雖然尋先也被女人的情緒感染了一些，但他更在乎的還是隱藏關卡完成的獎勵，這才是能真正打動他，讓他在此“懺悔”的原因，比起未親臨的不幸，切身之利更能驅使一個人。    女人聽到他提及從化的時候，神情又從瘋狂慢慢凝固了，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做些什么？哈……做些什么……”    “從哥瘋了，祝擁也瘋了。”    “從哥死了。”她，“祝擁也要死了。”    完，她掙開尋先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屋子里走去。    尋先看著她的背影，女人的聲音仿佛在他耳邊重現。    “你們都瘋了，因為我的狗。”    “我的狗。”    也許，她現在這樣并不是單純因為失去愛人的痛苦和恐懼，而是愧疚？    尋先忽然想通了什么，在她身后道：“alec以前是你和從化的寵物，從化因為alec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自己卻不這么認為，你發現了一切，但出來以后，他們卻以為你瘋了。”    “從化把你帶去了診所看病，所有人都覺得你有精神病，但最后，從化還是死了，于是，你終于把alec攆出了門去。”    “也許是從化的死讓鎮子里的人警覺了起來，他們都不再養狗，除了你的鄰居——祝擁。”    “祝擁可能是外來者，又或者單純的不信邪、喜歡特立獨行，總之，他不但不聽勸告，還把一切的起因——alec收留了……緊接著，他又遭遇了一樣的不幸，你想救他，因為你覺得他也是因為alec，因為你受害的。”    “因為alec一開始是你的寵物。”    “你肯定覺得，如果你狠狠心殺了alec就好了，你肯定想，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為什么遇到不幸的不是你？為什么明明是你收留了魔鬼，遭到報應的卻是別人？”    女人的背影變成了凝固的剪影。    “我的對嗎？”尋先嘴角往上揚了一點，“如果我的對的話，我想你可以試著相信我，我會讓它付出代價。”    “是。”女人的聲線顫栗著，尋先能聽見她的聲音里滿是淚水和歉疚，“為什么不是我？”    “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情發生。”尋先，“是什么？”    他現在所知的一切，并不足以讓他想到女人為什么而內疚。    “alec的確是我的寵物，沒有錯。”女人的聲音顫抖著，言辭卻前所未有的清晰，“alec是我撿到的，它當時受傷了，我那之后便一直照顧它……在養它之后，我認識了從哥，我一直覺得，它是我的幸運星。從哥和我在一起以后，一直幫我照顧alec，盡管我知道，他一直沒有那么喜歡alec。”    “后來，我總覺得alec看著從哥的眼神很奇怪，有時候，我覺得它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人。我開始頻繁地做和alec有關的噩夢，我沒有把這當成了一件事，直到有一晚上，我被噩夢驚醒，看見alec直立在床邊……它看著從哥，表情讓我覺得貪婪，我沒敢出聲，偷偷看它，它直立在床邊，趴在床鋪的邊沿上，一個勁兒的磨蹭……”    “我告訴從哥之后，從哥覺得我生病了，但是還是聽我的話，把alec趕了出去。但他并不忍讓alec餓著，時常會給它送一些食物，每當他出去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心慌難安，但他覺得就那么放任不管，太殘忍了。我就再也沒有攔他。”    “那之后，從哥看起來憔悴了很多，有一，我發現廚房的刀缺了一把，從哥不在，我出去找他，卻在對面的屋子里發現了他……對面的屋子在那個時候，還是一個廢棄的老房子，我看見他居然要殺了alec！”    “我雖然因為alec心力交瘁，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死一條生命，所以我阻止了從哥。從哥把房子圍了起來，為了保護我，我當時還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魔鬼。”    女人所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在抽走她的力氣。    “我沒有想到，我讓它活了下來，從哥卻會因此而死。這件事讓鎮長知道了，鎮長雖然不相信真相是這樣，但還是以防萬一，讓大家把鎮里的狗攆出鎮外去。”    尋先敏銳地發現從化的死亡細節被女人略過了，可想而知，那才是讓女人感到愧疚的關鍵，可是即使女人如此掩飾，尋先也知道，那其中肯定是一場慘烈的不幸。    所以，人是更能理解切膚之痛的生物，他人的死亡與不幸不過是一把利刃，愧疚卻是萬箭穿心。    “可是alec卻留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躲過那么多人的眼睛的，它一直住在對面的屋子里，后來祝擁搬了進來，他收養了alec。”    “所有人都無法奈何他，勸也勸過了，什么都做過了。他們只是‘擔心’，反復勸告了祝擁幾次后，也就放棄了，可是……”    “可是，我卻是‘篤定’，他一定會像從哥一樣……”    “他一定，會被alec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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