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林選帝侯大街,因為是戰時,無論國府政要還是一般職員,進出都必需接受軍警極其嚴格的檢查。埃里克·艾德里安今也來了這里,但這跟他平時去菩提樹下大街辦理公司事務不一樣,而是受邀參加今舉辦的軍械委員會的例行周會。按常例,每周三,隸屬德意志帝國軍需部的軍械委員都會在警衛森嚴的參謀本部大樓的某間會議室里召開例會,討論帝國迫在眉睫的廣泛議題,涉及資源開采利用,裝備研發設計,軍械測試量產,財政開源造血,地理氣候監測以及國民激情動態等等,包羅萬象,不一而足。
烏煙瘴氣的會議大廳里,充斥著原生雪茄、葡萄酒和生魚片的混合氣味。那些平時極盡儒雅風度的紳士和貴族們突然搖身一變,儼然就是一個個庫達姆街頭巷尾赤膊上陣的二流子和流浪漢,在莊重嚴肅的議會大廳里各顯其能,大打出手。這里有人正在昏黑地地高談闊論,那里便又跳出一幫人面紅耳赤地咆哮指責,有的干脆不顧體面地爬過人墻,擼起袖子跟反對方肢扭在一起。單挑的,群摳的,起哄的,勸解的……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如同帝國東西兩線不可開交的戰場氣勢。擔負會場警衛任務的士兵們沒有絲毫上前阻撓的意思,目中無物,巋然不動,抑或是看看熱鬧,聽聽吵架。顯然,這種情況他們都習以為常了,換言之,這樣的現象也不是士兵們能解決得了的。艾德里安找了一個靠墻角的位置坐了下來,掏出一根全新的雪茄煙費力的點燃后也悠悠的看起了熱鬧。
“等著看吧,今你可能要被榨油了。”一位滿嘴噴著酒氣、干癟精瘦的老頭子將一根油光閃亮的手杖往腋下一夾,束了束黑色的領結,大大咧咧地坐在艾德里安身旁的空座上,似乎是自顧自地道:“我有一個非常可靠的內部消息,艾德里安先生,今的議題將是針對全國的資源分配,你旗下的礦業公司可開采的資源已經占到了全國的半數,這次肯定將難逃此劫了。”
艾德里安沒有理會,不用看,他知道這人是誰,德國剛剛冒頭不久的本土新興企業老板卡爾·本茨。不過艾德里安知道,現在的本茨汽車公司名氣不大是因為整個行業都處于起步發芽的階段,此時的卡爾·本茨只不過就是德國一位普通的巴登-符騰堡州的卡爾斯魯厄人而已。遙遠的后來,這個品牌逐漸為人們所知曉,直到成為這個行業的世界巨頭企業之一--奔馳公司。
艾德里安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瑪德,知道這次會出多少血。
就在艾德里安還在思考著如何避免更大損失的時候,一位上校模樣的軍官在幾名衛兵的簇擁下昂首闊步地進入了會場,并徑直站立在主席臺的正中。原本吵吵嚷嚷的會場慢慢安靜了下來,那些剛剛還在為自身利益奮不顧身的紳士和貴族大佬們也開始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座位。人們開始井然有序,開始彬彬有禮,但仍有一位中年人站在一把空椅子前猶豫不決,因為那個牌子上的名字寫的是‘埃里克·艾德里安’,不是他的名字,而他本身也沒資格坐在會議中間的圓桌上。中年人環視四周,在角落里發現了眼下這把座椅的臨時主人,艾德里安,是的,那是艾德里安。中年人連忙快步走了過去,不快哪行啊,整個大廳里上百號人都因為自己還站著,直接導致會議議程無法開始,他可不想讓大家認定自己是破壞議會的罪魁禍首。
“埃里克先生,您的座位在那,請您移步,這個位置留給我吧。”中年男子非常客氣地指了指議會大廳中間的那個空座,禮貌地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艾德里安沒有矯情,他本來也沒打算坐在這個極易讓人遺忘的角落里,只是剛剛進入會場的時候大家過于吵鬧,懶得去硝煙彌漫的氣氛中尋找一個臨時的、也許還如同針氈的座位,他知道別的人會無意中幫他做好這件事,他的想法是對的,現在他終于可以去坐他應該坐的座位了。
主席臺上,上校的表情極其嚴肅,首先靜靜地等待埃里克·艾德里安落座,然后用他那雙特有的、鷹一樣的眼神掃視著全場。他顯然不是一位寒暄高手,只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帽服便直接進入了主題“先生們:1913年的全國產煤量是4.6億噸,生鐵3211萬噸,原鋼3422萬噸……1914年的全國產煤量是4.2億噸,生鐵3342萬噸,原鋼4100萬噸……”上校念完了手里厚厚的一沓資料后,喝了一口水繼續道:“資源的分配問題,政府和有關專家已經通過了反復商討,大家不必爭來爭去,蛋糕就這么大,考慮現在的西線戰況,參謀部的計劃是把原鋼的配額向防衛和進攻性武器裝備制造行業傾斜,民生企業,除了已有軍品訂單的繼續生產外,其他企業今年統一減少額度,具體數據,會有一份詳細的文件發給大家。”
上校的話音未落,艾德里安身后的所有民生企業家便坐不住了。自戰爭開始以來,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民生企業的資源占比每2~3個月就會下降一次,當局這種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顧此失彼的做法,加上社會物質供給不斷稀缺,很快導致物價隨之飆升,民眾的生活成本持續攀高。顯而易見,資源的重新組合首當其沖的是大部份中、型民生企業,他們本來就舉步維艱,長此以往,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勢必無法維持,甚至直接被資本市場擠壓出局。有記錄顯示,上個月就有數十家企業因此申請倒閉,并開始了破產清算。目前,市場供需矛盾已經日漸突顯,許多大型民生企業已經處在原材料供應等米下鍋而斷斷續續的境地,在必需的情況下,企業不得不付出部份冤枉的員工工資來保有基礎員工,拿錢不做事的現象已經出現。運行成本在不斷加碼,為了生存,個別企業不得不開始偷工減料或為產品附加成本費,以保證企業的“正常”運作。民眾直接為戰爭埋單,這種情況在短時間內可以咬咬牙挺過去,時間過長,失業率不斷上升,造成人為的經濟危機,必將引起社會的恐慌,更可怕的是直接導致政府的信任危機,并讓民眾對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失去耐心。戰爭是絞肉機,戰爭是燒錢爐,戰爭也是科技的催化劑,依靠的是gdp、民族子弟與科技的支撐,換言之,打的是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
就在會場上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時候,上校命令士兵們把文件發給與會的各位企業家們。
文件屬于三級保密資料,袋口被印泥封得嚴嚴實實。
當一組組分配數據呈現在民品企業家的面前時,整個會場便象炸開了鍋。現實就是如此,他們的和平紅利沒有了,共享資源的日子也就此到頭了。
坐在艾德里安對面的都是帝國的軍工巨頭,很顯然,幸運的平今必將徹底地傾向于他們,不需要唇槍舌戰,不需要大打出手,他們就能穩操勝券,而他們今的到來仿佛只是為了收取一筆本該屬于他們的欠債,他們現在是至高無上的債主。此時此刻,這些債主們并沒有表露出明顯的興高采烈,也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洋洋得意,因為他們懂得什么叫偷著樂,所以,他們只需要正襟危坐,只需要謙遜的微笑,整個會場,他們更象是一群最聽話的孩子。艾德里安知道,這些老辣的軍工巨頭們在波詭云譎的市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積累了豐富的偽矜持,所以,在他們的眼里,自己身后坐著的實際上就是一群富裕的乞丐,這些乞丐們的心正在忍受受著現實恩賜的煎熬。
獲取更多的資源才可能有更多的產出,戰爭能拖垮一個國家或某個區域的國民經濟,也能造就特定的(武備)科技市場和(武備)明星企業,譬如那些帝國的軍工巨頭們。眾所周知,那些所謂特定的科技和明星企業其實就是時代的怪胎。
帝國的東西兩線激戰正酣,軍工產品供需兩旺,而隨著戰事的不斷升級,武器裝備只會趨向緊缺,不會過剩,這讓軍工企業再一次看到了血色殘陽。
站在臺上的上校沒有急于制止那些不滿的企業家,而是將眼神落在了艾德里安的身上。身為橫跨軍民兩大類的制造商,埃里克集團崛起的時間其實并不太長,因為強勁的地礦資源開采,加上準軍事化的管理,讓它在所有涉足的行業都做得風生水起。按帝國的慣例,這種情況通常是不會被允許的,不過,正在積極備戰的高層也找不到相應的法律法規進行制裁,于是就暗暗默許了埃里克集團的迅速膨脹。埃里克·艾德里安旗下的埃里克集團得到了足以讓其企業眼紅的便利和紅利,那么,他給帝國的回報就成了大家無限的猜測。艾德里安對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有一種然的吸波反應,不過,他的本能在折射那些目光,并開始裝傻充愣,因為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等于輸了全部。
突然,會場一片寂靜,人們似乎都停止了呼吸,最初看著他的人把一部份目光投向了臺上嚴肅的上校。
沒有了資源爭奪戰,沒有了粗口和埋怨,整個會場掉下一根針都能感覺驚動地。上校尷尬了,這子不開口可以,但是今的議題可不能耽誤,前線戰事吃緊,各路大軍都把手伸向自己要錢要糧要裝備,尤其是那些總也填不飽心窩子的將軍們,個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上校聳聳肩,示意艾德里安:給個話吧子。他之所以總是看著艾德里安,原因非常簡單,埃里克集團旗下的自然資源開采量占據了全國的半數,而另外50%的礦藏資源擁有者們也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被層層收刮得所剩無幾了,眼前沒有埃里克集團的松口,很難達到高層確定下的資源分配標準。其實上校非常明白,強行分配不是不行,怕就怕引起意想不到的不良后果。捅簍子容易,但收拾局面卻不是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畢竟艾德里安可不是只有礦藏開采這么一項業務,他旗下的軍民兩用產品所占比重也同樣不可覷,一旦撕破臉皮,今后的工作就不好開展了,畢竟戰爭時期就怕得罪那些在某行業舉足輕重的企業主,更別涉足諸多行業而且占比較高的企業集團。
這時候,會場外傳來衛兵們一連串敬禮的口令,緊接著,沉重的軍用皮靴與衛兵的口令聲交織在會場外面的走廊上。應該是個大官,而且隨從還不少,艾德里安心里道。
就在衛兵打開會場大門的一瞬間,主席臺上的大校趕緊筆挺挺地做了個立正姿勢,向左轉,同時舉起右手向來人敬禮……
坐在前排的企業家們匆忙起立,紛紛脫帽相迎。
保羅·馮·興登堡,因為治軍有方,指揮得當,戰功卓著,他剛剛晉升為元帥,成為了東線德軍的總司令。他的到來讓上校和所有在場的企業家們感到非常意外。這位聲名顯赫、叱咤風云的老將軍不是正在前線指揮東線德軍攻城掠地嗎?怎么突然會在這里出現?大家疑惑不解。
保羅·馮·興登堡元帥身著整齊而筆挺的深灰色毛呢元帥制服,腳踏高腰黑色將軍靴,身姿挺拔,徽章閃爍,透著一股逼人的威嚴之氣。他緩慢地向上校回敬了一個崇高的軍禮,并示意上校繼續,然后停留在門口沒有立即走進會場。
有了元帥壓陣,上校顯得底氣十足,他不再以征詢的意味目視艾德里安,而是以一種上級面對下級的口吻開始點名:“埃里克上尉,請發表一下您對這次資源重新分配的看法吧,希望閣下的見解能給在座的先生們帶一個好頭”。艾德里安被將了一軍,只好面帶微笑地站起來:“上校閣下,您對本人的稱謂應該換換了,哦,是的,我已經不再是什么上尉,但我仍然以曾經服役于帝國軍隊而自豪,但本人現在只是個遵紀守法的公民,僅此而已,哈哈,僅此而已。”完沒等上校繼續開口,轉而對著保羅·馮·興登堡元帥:“您好!尊敬的保羅·馮·興登堡元帥閣下,感謝主,能夠讓在下目睹了您高貴的風采,您的指揮才能就象您本人一樣讓帝國和全世界人民無比敬仰。東線戰場在您的指揮下連連大捷,帝國將士無愧無至高無上的英雄榮譽,今,我要當著高貴的元帥和尊敬的上校閣下以及各位企業精英們的面向神圣的主起誓,我要把我名下的埃里克礦藏開采集團所有礦產資源無償地交由帝國軍需部全權分配。”完,從口袋里掏出鋼筆,在剛剛發下的文件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當著大家的面蓋上了公司的印章
什么難事都將迎刃而解,只要這個諱莫如深的艾德里安上套,其他的魚蝦就不得不俯首稱臣了。上校有些驚訝,他原本策劃了整套整套威逼利誘艾德里安的辦法,此時卻沒有派上用場。他簡直有些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事情似乎遠沒有他看到的那么簡單,但是,這的的確確都是真的。跟商人打交道得多長幾個心眼,這是他當兵之前從父輩那里聽來的,所以,他從骨子里沒有相信過艾德里安和眼前的這些吝嗇鬼,但他從不懷疑權威的重要性,就象現在,也許權力才是萬能的主。
艾德里安心里明鏡似的,他旗下的民用品生產比重雖然不,但前期豐厚的原料庫存應該足以讓他撐過整個戰爭,如果再把眼下的軍工產品做好做大,對他來無疑也是極好的偉大勝利。
興登堡元帥退下白色手套帶頭鼓掌,緊接著,軍工企業家也開始賣力地鼓掌。民品企業家們雖然恨不得把艾德里安一口咬死,然而事已至此,回無術,也只好有一下沒一下地跟著鼓掌。能怎么辦?誰能阻止得了艾德里安處理自己的企業?誰能動搖得了帝國戰斗的決心?此時此刻,他們反倒有些佩服艾德里安的豪氣。
就在大家以為一切都將結束時,艾德里安卻又爆出了一個讓所有企業家們尖叫的大新聞:“自1914年9月份開始,帝國與我名下所有集團簽署的訂單全部只收成本價。”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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