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你是不是想我在這兒辦了你?” 男人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兇狠, 聽起來就好像真恨不得要把他撕了吞下肚去。 只可惜, 杜文瑾清醒狀態下方之淮的震懾對他都沒多大作用, 更別是這會兒理智存留未必剩三四分了。 所以在方之淮的話音之后, 杜文瑾不僅沒有覺著有半點危險而退縮的意思,反而趴在方之淮的身前蹭了蹭, 然后抬起臉。 漂亮的桃花眼瞇了起來,杜文瑾似乎是視線有些模糊, 便又向著方之淮情緒微沉的黑眸又貼近了幾分。 嫣紅的舌尖在一粒一粒貝殼似的糯米牙間若隱若現—— “你……是誰啊?” “……” 方之淮快被懷里這個勾人而不自知的青年逼得發狂。 “我好像……認識你?” 杜文瑾滿眼疑惑地湊上來,貼著方之淮的胸膛嗅了幾下。 然后他的唇角一勾, 笑意倏忽間恣肆漂亮,連眼角的淚痣似乎都跟著微閃—— “我果然認識你!” “……” 方之淮按在杜文瑾后頸上的力道加了一分,壓低的聲音深沉且危險—— “你如果在我不在的時候沾一滴酒……我會讓你后半輩子都再看不見一次跟酒精相關的任何液體了。” “……你威脅我。” 杜文瑾抬起眼來悶悶地哼, 憋得一雙桃花眼眼梢眼尾盡是水氣—— “你還兇我了?!” “……” 方之淮扶住額頭。 ——他竟然試圖跟一個已經醉得六親不認的人講道理,看來他的理智也沒剩多少了。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見方之淮半不搭話,剛剛還乖乖巧巧地趴在方之淮手掌底下的青年猛地一下從他懷里躥了起來,手也跟著拎到方之淮領子上—— “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了!” 表情又兇又狠, 嘴唇也抿得緊緊的, 唯獨敗在那一雙水光瀲滟泫然欲泣的桃花眼上了。 方之淮嘆了一聲。 杜文瑾這一嗓子已經惹得不少人往這邊瞧了, 只所幸這個角落光線昏暗,也是露臺上那些炫目的射燈的盲區。 不過即便這樣,多半也是要被人瞧見的。 方之淮只能按著杜文瑾的頸子, 把人往懷里遮, 竭力不使得外人能瞧見杜文瑾的模樣去。 然而身前這個又哪兒是那么好擺弄的, 往里拉一公分, 他自己又能掙出三厘米去。 “祖宗,你以后就別想著再碰酒了。” 方之淮神情無奈地看著懷里不肯配合的青年。 他手下又舍不得使狠力,只能在這兒費勁地跟杜文瑾拉扯。 然而之前對于方之淮任何話音動作都不肯配合的杜文瑾,在聽見這個稱呼之后,卻是動作一停。 方之淮趁機把人攔回了懷里。 換了個角度,青年依舊視線微滯地看著他。 盡管知道這會兒杜文瑾未必還存得下幾分理智,但方之淮一看見杜文瑾這副呆愣愣的模樣,就不忍心放他自己孤零零地瞅。 “怎么又突然不鬧了?” 懷里人不再掙扎,他也就空余了另一只手,邊問著邊輕輕地撥了撥青年有些凌亂的碎發。 “你剛剛那個語氣和表情……” 杜文瑾伸出手來,細長的指節覆上了方之淮的側臉,白皙的指尖順著男人凌厲分明的顴骨掠下,然后又一點點向上,蹭過微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青年驀地一笑,眼瞳微亮。 “……我喜歡。” 歡喜地地撲上去之前,杜文瑾又補充了一句—— “每一處我都喜歡。” 方之淮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被緊隨其后的沒什么章法的親吻撞在了后面的沙發靠背上。 一點隱隱的血腥氣都在兩人唇齒間彌漫開來。 偏偏杜文瑾還越親越上癮,伸手拽著他的領口不肯放松。 方之淮無奈,只能攬住杜文瑾的后腰,生怕懷里的人一不心再栽到地面去;然后放松了身體任青年撒酒瘋似的吻。 便在這時,不遠處的一道身影拎著兩個酒瓶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邊走邊玩笑道—— “我杜少,你喝不過也就算了,怎么還帶半路潰逃的?這可不——” 話音戛然而止。 吳元良走過來得步伐有些突然,而身上的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挪得開的,方之淮索性就按著杜文瑾聽見了聲音而要抬起的頸子,眸子微沉地抬了眼。 黑瞳里的情緒沉涼得讓吳元良登時醒了酒意。 ——若不是在這個角落見到方之淮,吳元良還以為這尊來得莫名其妙的大佛已經嫌沒格調而走人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 更沒想到,看見這尊大佛的時候,他們杜少正扒著那人親得歡。 “方、方總……” 吳元良被眼前這一幕驚得不輕,一貫利落的舌頭都打了結兒似的。 方之淮剛準備開口接話,就感覺到被他壓在懷里的青年兇巴巴地哼了一聲,然后側過臉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方之淮眉頭一皺,在懷里人的后頸上安撫地摸了幾把,然后才抬眼看向吳元良。 “讓吳少爺見笑了。” 嘴里的是“見笑”,這人面上那點寒凜情緒,卻半點都沒那個被見笑的意思。 吳元良也知道這人是個什么身家背景,自然不會因為對方態度而生出什么芥蒂。 他的視線猶豫地在杜文瑾背對著自己的身影上轉了一圈,然后才試探性地開口—— “方總,我們杜少可能是喝得高了點,是不是冒犯您了?……要是讓您受了驚,那還得請方總您多擔待啊!” “……” 方之淮跟這些人打慣了交道,自然聽得懂吳元良的意思。 他也沒遮掩,伸手把只穿著條泳褲趴在自己懷里的青年攬了一下,聲音沉沉穩穩地響起來—— “吳少爺這話反了,瑾兒如果給你們添了麻煩,該是我請你們多擔待。” 吳元良:“…………” 盡管心里早有預感,但讓他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情……好像還是有點難消化。 方之淮本也不在意吳元良是什么態度,只不過感覺到懷里人輕輕動了一下之后,方之淮眉峰微蹙。 “吳少爺,你剛剛所看到的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只當做自己沒看見。” 他視線一抬:“瑾兒職業特殊,我不希望他因為從你這兒傳出去的任何話,而受到不必要的中傷。” 吳元良點頭:“這個我自然明白,不必方總提醒,我也不可能對外杜少什么閑話。” 方之淮剛想再句什么,他懷里的杜文瑾不安地掙了兩下。 “我要去洗手間……” 方之淮把人扶起來:“我陪你過去。” “不要。” 杜文瑾啪地一下打開方之淮的手,微瞇著眼望著他,“你居心不良。” 方之淮:“……” “我自己去。” 杜文瑾站直了身,辨認了一下洗手間的方向,甩開了方之淮然后向著那兒走了過去。 方之淮剛往同一個方向踏了一步,走在前面的杜文瑾就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似的,驀地轉回身來,繃著臉冷眼看著他。 “不許跟著我!” “……” 方之淮只得依言停住了步伐。 杜文瑾心滿意足地轉身走了。 而旁邊,旁觀了全程的吳元良看得目瞪口呆。 方之淮坐了回去,拿起自己擱在一旁的酒杯,淺酌了兩口。 視線始終在某人離開的方向。 吳元良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跟方之淮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底下泳池邊上喧囂依舊,音樂聲漸漸升到了**,泳池旁邊的七彩繽紛的射燈,也開始向整個party場地投去曖昧斑斕的暖色燈光。 再過了片刻,射燈的光線已經變幻陸離到難以看清物體,只剩下重重疊疊的人影在泳池邊上忘形地扭動和喧鬧。 也有口哨和醉意的哄聲在一角響起。 然后擴散開。 方之淮的視線不經意地瞥向了那個方向,人群喧囂的中間,有人拉著跟筆直的鋼管,扭腰擺胯,舞得火辣。 方之淮剛準備收回視線,就在那人猛地后仰脖頸的動作里驟然僵住。 “砰”地一聲,晶瑩的方杯在自己腳邊摔得稀爛,吳元良震驚地抬眸望過去,只見方之淮已經臉色陰沉得快擰出墨來。 他跨過那堆被自己摔碎的杯子的殘渣,下了臺階,然后撥開理智混淆的人群,大步地向著場中熱舞的方向走去。 吳元良有些不解地瞇著眼往那兒看,須臾之后,他想到了什么,視線定格在那個扶著鋼管慢慢擺動身體的青年舞者身上。 “……艸!” 看清了那張在光線里模糊的臉,吳元良也差點摔了自己的酒瓶,他連忙站起身來,追著方之淮離開的方向跑去—— 青年舞者個屁……那分明就是借口“去洗手間”而跑出去浪的杜文瑾! 越是靠近熱舞中心,人群越是瘋狂,方之淮也就越是暴躁。 等好不容易擠到了最中間,方之淮一腳踹開了那個手往杜文瑾身上扒的中年男人,然后把身上的大衣一脫,拎著兩個領襟,兜頭把還跟鋼管“貼面舞”的杜文瑾包了個正著。 緊隨其后,領襟被方之淮用了狠力一扯,將杜文瑾的視線遮蔽了個十成十。 不等杜文瑾做出掙扎反抗的動作,方之淮攬住青年窄瘦的腰身,雙手發力,直接把人扔扛到了肩上。 然后他冷著臉,單手按著青年不甚安分的腰肢,轉身擠開了人群,在眾人的哄鬧聲里,大步往通著露臺的藝術長廊走去。 吳元良遠遠地瞧著,忙不迭地改了路線,最后總算在兩人離開之前把人截住。 “方總——” 方之淮腳步驟然一停,轉回視線來,那目光冷得吳元良臉上的笑意都掛不住。 吳元良斟酌著用詞,指了指電梯:“杜少這狀態……在路上怕是不太合適,不如您直接送他去樓上vip區的套房?” “……” 肩上的人還在時不時地掙動兩下,聽了吳元良的建議,方之淮臉色稍緩地點了點頭。 “勞煩吳少爺了。” 吳元良笑著摁了電梯按鈕。 “不勞煩,舉手之勞,我給兩位帶路。” 等方之淮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肩上那青年身上時,吳元良才舒了口氣。 ——他要是不舉這手,恐怕這筆賬就得算到自己頭上了。 電梯到了之后,吳元良跟著這兩人一起進了里面,按了vip區套房所在的16樓層之后,吳元良收回了手。 這上升的速度稍緩,電梯里一片靜滯,連那個醉了酒的都沒什么動靜了。 吳元良心里糾葛了一番,面上倒沒露什么情緒地隨著那兩人踏出電梯,然后進了套房。 等方之淮將不知何時已經睡過去的杜文瑾放到了臥房床上,然后退出來后,吳元良憋了一晚上的話,還是出了口—— “我確實沒想到方總跟杜少關系這么親近。不過方總以后總是要結婚的,而杜少也少不了這一關……像今晚在露臺這種親密行為,對方總您可能沒什么影響,但若真傳了出去,對杜少以后……” 吳元良的話音戛然停住。 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不該把話得太直白——免得兩人都尷尬。 然而他意料中的方之淮的反應一種都沒有出現。 男人瞥了半開的臥房房門里床上的人一眼,之后才神情淡定地轉了回來。 “結婚?” 這平平穩穩的語氣,讓吳元良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而方之淮也沒等他接話。 將手里自己的大衣搭在了沙發靠背上,頂了一晚喧囂的方之淮揉著眉心坐到了沙發上。 “我不會結婚,他也別想。” “……” 吳元良一愣。 方之淮垂了手,視線抬起來,黑瞳里壓抑著一種微倦而又暴躁的欲/望—— “他是我的。” 男人低啞著聲線一字一頓—— “誰敢搶,我就敢讓誰死。” ====== 第二一早,杜文瑾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疼得要裂開了。 罵了一聲昨晚給他灌酒的那幫孫子,杜文瑾掀了被子準備下床。只是還沒等他坐起來,杜文瑾就發現身處的地方好像已經不是他熟悉的自己的別墅了。 杜文瑾只能皺著眉把昨晚那些漿糊似的記憶片段好好理了一遍。 過了幾分鐘,杜文瑾終于大致想起了昨晚發生過什么之后,宿醉的臉色更差了。 他脾氣暴躁地拿起一旁的手機,剛準備逮著昨晚灌他最兇的那個罵一頓,就發現屏幕上的幾條未讀訊息。 方之淮發來的。 “……” 想起昨晚大部分事情的杜文瑾難得心虛到這個程度上,一肚子火都憋了回去,先戳開了那幾條未讀訊息—— “你睡衣睡褲都是我換的。” “別有下次。” “——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讀完全部訊息的杜文瑾又想罵人了,可惜理虧的是他,他還真做不出強詞奪理的事情來。 ……喝醉了除外。 正在杜文瑾糾結著該做什么回復好的時候,他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 “selina?” 杜文瑾開口,先被自己這明顯宿醉后的低啞嗓音給震了一下。 而電話對面,selina也被他這沙嗓驚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開口:“你昨晚又瘋到什么程度?” “……” 記憶里不期然地掠過鋼管舞的片段,杜文瑾暴躁地抓了抓頭發,沒吱聲。 selina嘆了口氣:“今臨時收到個新劇本的試鏡通知,康成幄導演的。這劇本搶手得很,雖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你盡管去試試——就當找找狀態也好。” “……” 杜文瑾悶悶地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我讓他們下午給你捎幾份護嗓的藥品過去,你吃了之后再去試鏡。” 杜文瑾啞著聲:“好。” …… 幾個時后,坐在保姆車里,拿到新劇本的杜文瑾樂了。 他指著劇本上男主角的人物傳上“病秧子”那三個字,又指了指自己。 “本色出演。” “……” 坐在副駕駛的selina從后視鏡里白了他一眼。“你還挺驕傲?” 杜文瑾勾唇笑笑,沒反駁,低下頭去抓緊時間瀏覽劇本,揣摩人設。 經過一夜宿醉之后,他此時的臉色蒼白一片,連平素嫣紅的唇瓣都淡了不少,也確實是一副供血不足的病秧子模樣。 selina坐在前座,過一會兒又擔心地問他:“你確定你今這個狀態還能出門?可別等會讓急救車開進片場——那就丟人了啊。” “我沒事。” 杜文瑾搖了搖頭。“盡管出發吧。” …… ====== 杜文瑾試鏡的男主角的角色排在女主角角色試鏡的后面。 他趕去試鏡場地,拿著序號挑了個后排坐下的時候,正看見舞臺上有個女演員在試鏡。 長得有點眼熟,不過化著女主角的妝,杜文瑾沒分辨出來,也就沒再去認真琢磨。 他低下頭開始研究劇本。 只可惜,或許是他選這位置離著評委和選角導演們太遠,也或許是他這會兒面色蒼白存在度太低——杜文瑾剛坐下沒一會兒,前排兩個新人聲地議論起來。 “這就是那個李筱琪?” “可不就是她……” “看不出來啊,就她長這副平平無奇的模樣,能扒得上環業集團那位?” “興許人家就吃這口呢……要不是那位捧她,就李筱琪這么個過氣的明星,怎么可能拿得到這次劇本的試鏡?” “也是。不過你那位方總也是奇怪,以前不是樣貌家世能力個頂個地拔尖,而且還從來零緋聞……怎么會看上李筱琪這樣的?” “怎么?你春心動了?想去自/薦/枕/席了?” “去你的……” 杜文瑾原本專注于劇本的思維,從“環業集團那位”開始跑偏,到了“方總”兩字那兒,就已經徹底沒剩什么注意力了。 他索性將已經看了一路的劇本合上,抬頭看向舞臺中央的女人。 桃花眼微微狹起,斜勾的眼尾處,淡褐色的淚痣輕輕地顫了一下。 平心而論,這一位對角色的把控和演繹,都讓杜文瑾覺著頗為驚艷,之前抱著的目的不知覺地就成了單純的研究和欣賞。 只可惜沒給他多少欣賞機會,舞臺上那個女演員就結束了她的這段試鏡,從舞臺上面走了下來。 杜文瑾還沉浸在之前的鏡頭余韻里,驀地察覺到身邊氣氛微變。 他若有所感地抬起頭—— 果然便見,那下了舞臺之后的女演員沒回原位,而是望著他徑直朝這兒走過來了。 “……” 杜文瑾臉上笑意一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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