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志玄身材頎長,卻光露著上身,背負著荊條。 精壯有肉的軀體,被荊條刺得鮮血淋漓。 猩紅的血液,順著脊背流淌,浸濕了長褲,將褲腰都是染得通紅。 但羅志玄眉宇都沒皺一下,大步流星走進大堂,步履沉穩。 “羅志玄,見過府令大人!” 羅志玄抱拳躬身,向著方玉書施禮。 方玉書微微挑眉,看了孫逸一眼,大致已經了解到了羅志玄的來意。 背負荊條,擺明了是來負荊請罪。 至于對誰請罪,還需要多言嗎? 羅家未曾得罪方玉書,更沒有開罪府令府。 在場唯一得罪的人,也就只有孫逸,有資格讓他背負荊條請罪。 思及于此,方玉書微微頜首,致意道:“羅二爺無須多禮。” “謝大人!” 羅志玄謝過,站直了身體,隨即扭頭看向了孫逸,面容沉肅下來。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孫逸屈膝跪倒下來。 兩手抱拳,高舉在胸前,向著孫逸道:“孫公子,羅某早前行事魯莽,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孫公子。今日遵循家兄囑托,特來請罪,望孫公子海涵,饒恕羅某大不敬之罪。” 完,伏腰叩首,朝著孫逸叩拜了下來。 頎長精壯的軀體,紋絲不動,巍峨如山。 眾人見狀,皆沉默不語。 方玉書端起了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一語未發。 何浩摩挲著酒杯,同樣一聲不吭。 何思玲放下了碗筷,安靜地坐在旁邊,何思玲大快朵頤,壓根兒沒有在意。 云揚默不作聲,目光只是平靜地在羅志玄和孫逸的身上掃視。 席間,孫逸淡然穩坐,默然的聽著羅志玄的賠禮。 看著羅志玄叩首請罪,那露出來的脊背鮮血淋漓,眼神平靜,古井無波,不為所動。 他一語未發,提起酒壺,動作輕緩的給自己的酒杯斟滿了酒。 酒壺口水液成流,徐徐的傾倒進酒杯,晶瑩剔透的酒水,散發著濃濃酒香。 酒杯漸漸斟滿,叮咚咚的聲音持續不盡,清脆的聲音,在大堂盤旋徘徊,久久不散。 這般動靜,引得許多人眉眼微瞇,感覺到了氣氛略顯僵硬。 羅志玄不敢抬頭,反倒將腰身伏得更低。 荊條帶刺,緊勒脊背,尖刺都是扎進了肉里,一個個血窟窿汩汩地冒著鮮血。 孫逸仍然沒有話,但周圍人也都沒有提醒,沒有吭聲。 甚至,大氣都不敢喘,皆都屏息凝神,保持了沉寂。 大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好一會兒,酒水斟滿,孫逸收手,輕輕地放下了酒壺。 然后,握住了酒杯,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杯壁。 叮叮的清脆聲十分悅耳,頗有節奏。 但眾人卻感覺到了更加壓抑的氣氛,一顆心都是忍不住高懸,渾身肌肉都是下意識緊繃了起來。 云揚眉眼微瞇,緊緊地盯著孫逸,眼底閃爍著波光。 方玉書摩挲著酒杯,眉宇挑動,目光似有似無的看向孫逸,心底思緒紛飛,同樣波瀾不定。 好穩的定力! 好深的心性! 方玉書暗驚,對孫逸不由高看了一眼。 孫逸不言不語,一聲不吭,只是自顧自的斟酒。 這般行為,無形中在施壓,給羅志玄制造心理壓力。 畢竟,羅志玄心頭有愧,不乏心虛。 只要壓力足夠,足可以看出其真情實意。 性情躁動的人,必然受不住這樣的壓抑,從而暴走,表露出真意。 只是,羅志玄沒有起身,也沒催促,不顯急躁。 反倒跪伏的腰身,又低了些。 這般行為,表露出了他誠心致歉的態度。 看來,羅志玄是真心實意前來賠禮請罪的。 孫逸微微挑眉,敲動杯壁的手指終于停歇了下來。 他端起了酒杯,輕輕地嗅了嗅酒香,然后淡淡地開口,道:“羅家主,為何不親自來?” 羅志玄的態度有了表露,但是,羅家的態度,尚不明確。 孫逸絕非一個嫩頭青,別人稍微示好,就趕緊一笑泯恩仇。 世家大族,心思深沉,算計深遠,孫逸早有見識。 羅志玄請罪,也許誠意不假。 但是,羅家之主卻不親自前來,這種行為,就顯得有些模棱兩可。 是試探? 還是拖延? 又或者,虛以委蛇? 孫逸不清楚,所以,才要探探底,詢問一下羅志玄。 羅志玄聞言,伏腰更低,都是幾乎要趴在了地上。 他未曾抬頭,伏腰回答:“羅某生性魯莽,擅自行動,險些誤了公子。家兄自覺有愧,無顏前來請見公子。” 得很好! 不少人暗贊,孫逸的嘴角都是微微抿起,露出淡淡笑容。 羅志玄這番話,很漂亮,將一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簡單明了的表示,截殺孫逸,乃是他自己的主意,是他擅自行動,跟羅志恩沒關系。 更表明了羅志恩心底羞慚,沒臉來請見孫逸。 一個請字,的捧了孫逸一把,無形中將孫逸的身份地位提高,超出了羅家之主一截。 算是一個的馬屁! 誰羅家二爺有勇無謀來著? 這種急智,一般人能做得到? 方玉書眉宇微挑,深深地看了羅志玄一眼。 羅志玄這番話,滴水不漏,得很完美。 方玉書不由看向了孫逸,期待著孫逸的答復。 卻見孫逸端起了酒杯,輕輕地晃動著,酒水在杯中搖晃,卻不蕩出酒杯半滴。 孫逸眉眼微垂,淡然地盯著手中酒杯,沒看羅志玄。 微微一笑,然后,淡然笑道:“若是,孫逸有請羅家主,羅二爺以為,羅家主可敢前來?” 詢問聲,帶著試探,令得羅志玄身軀微不可察的抖動了下。 也不知道是心底慌亂,還是疼痛酸麻讓他肌肉不自覺的抽搐。 方玉書眉宇輕挑,眼神漸漸明亮了幾分,看向孫逸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年紀,心思倒不簡單。 羅志恩不來請罪,羅志玄有理推脫他無顏請見。 那么,孫逸親口邀請,羅志恩,來不來? 來,便皆大歡喜。 不來,那就耐人尋味了。 你不來,是沒臉見我,我親自請你,表示不介意了,你還不來。 那么,就是你心里有鬼。 這子,倒不好應付。 羅志玄心底微沉,感覺到了棘手。 想要三言兩語的糊弄,看來是沒戲了。 微微沉吟,羅志玄急忙表示:“孫公子的話,羅某必然一字不差的轉告家兄。” 這番話,算是回應了孫逸。 轉告羅志恩,來不來,兩。 但是,卻也沒不來。 至于到底來不來,就看羅志恩與那位來客談得如何了。 這種答復,無疑是留了條退路。 事已至此,孫逸便沒再追問。 話到這個份上,便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手起杯落,孫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后放下酒杯,淡然道:“羅二爺的心意,孫逸已經知曉,便請回吧!” 羅志玄沒有繼續糾纏,急忙爬起身來。 弓腰致謝:“羅某告辭!” 然后,又一一向方玉書,何浩告辭。 方玉書微微頜首,看向云揚吩咐道:“云揚,送送羅二爺!” “是!” 云揚起身,一路將羅志玄送出了府令府。 府令府大堂,氣氛緩和下來,壓抑的氣氛消失。 方玉書舉杯,示意眾人共飲一杯。 放下酒杯,方玉書稱贊道:“孫友膽識過人,有勇有謀,倒是讓方某大開眼界。” “區區賣弄,讓大人見笑了!” 孫逸搖頭一笑,不敢在方玉書面前稱謀略。 他并不擅長心機,謀略雖有,遠沒有運籌帷幄那般深厚。 只是,對待局勢的把控,倒是有心得。 方玉書哈哈一笑,斟了杯酒,隨即問道:“孫友打算怎么做?” 孫逸聞言,看向了方玉書,含笑反問:“大人覺得,孫逸應該怎么做?” 方玉書被問得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 “友若是問方某,方某自然是希望大家以和為貴。” 方玉書坦然笑道:“羅家畢竟是青陽府第一大族,雖然羅家老太爺殞落,對羅家有所影響。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與人脈牽扯深遠。” “若是羅家動蕩,青陽府必然會掀起滔巨浪,各家各族必有牽涉,指不定會惹出大的麻煩。方某作為府令,這種動蕩之事,自然不愿樂意看到。” 完,方玉書舉杯示意,敬了孫逸一杯。 這種舉措,也算是尋求孫逸見諒。 孫逸對此倒沒有怪罪,作為一府之尊,方玉書這種態度是應該的。 誰不愿自己的治下風調雨順,萬家安寧? 誰又愿自己的麾下波瀾起伏,跌宕不安? 方玉書作為府令大人,有此心愿,無疑是可貴的。 所以,孫逸回敬了方玉書一杯,坦然道:“大人心跡,孫逸自然能夠理解。只是,唯恐羅家……” 后面的話,孫逸沒有出來。 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來。 唯恐羅家惡向膽邊生,不守本分。 若是如此,方玉書的心愿,自然無從達成。 對此,方玉書也很無奈,輕嘆了口氣。 然后舉杯,示意道:“來來來,喝酒!今日,不談這些,只一醉方休!” 孫逸沒有回絕,舉杯示意,眾人一飲而盡。 席間,再沒提任何政事,只追憶往昔,或談風土人情。 一場晚宴,倒算和諧,氣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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