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文安一身青衣,身姿筆挺,英武的面孔不含情緒,一臉剛正不阿的神態。 走進凌家大堂,面對著凌家滿堂高層,怡然不懼,不卑不亢。 “來人,看座!” 凌家主位上的老者沖著門外輕喝了聲,有仆人急忙送來座椅。 曹文安看了一眼座椅,淡淡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坐便不必了,在下攜公務前來,辦完即走。” 公事公辦! 曹文安這番話,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凌家滿堂高層皆都瞇起了眼睛,神色各異的緊盯著曹文安。 他們倒很好奇,曹文安懷著什么公務。 凌家主位上的老者也是微微瞇眼,一臉審視的盯著曹文安看了許久,才頷首示意“不知曹探花有何要事,造訪凌家?” 雖是詢問,但老者心底,已有幾分猜測。 這種時候攜酒神門庭的拜帖登門,除了關乎凌安命之外,想來再無他事了吧? 果然! 老者詢問剛落,便見曹文安自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雙手呈上。 “事無巨細,盡在文書之中,請凌老爺過目。” 曹文安將文書前遞,不卑不亢的示意。 有仆人上前,取走文書,遞給了凌家老爺。 曹文安口中的凌家老爺是凌家上一任家主,即是凌天銘與凌天佑的父親凌貴裕。 凌貴裕翻開文書,逐一閱覽,漸到最后,一張臉色漸漸鐵青。 文書之中,赫然寫明了,凌安命殘害人族校尉,更脅迫百姓,罪大惡極,當斬立決,以儆效尤。 看到凌貴裕漸變的臉色,滿堂高層的臉色也是迅速凝重,一雙雙眼神,都是漸漸變了。 時漸推移,許多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堂中氣氛,都是迅速壓抑。 凌貴裕不吭聲,滿堂高層更是心懸一線,緊張交加。 曹文安視若無睹,垂手而立,波瀾不驚。 閱覽完文書,凌貴裕徐徐合攏,一雙眉眼瞇得更緊,審視曹文安的目光,都是多了幾分深意。 沉默審視了好一會兒,凌貴裕才將文書放在旁邊木桌上,兩手扶住座椅扶手,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曹文安問道“敢問曹探花,這份文書,由哪位大人草擬?” “獨步乾坤賀德隆大人!” 曹文安平靜迎視,淡然從容的回答。 賀德隆…… 滿堂頓起吸冷氣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瞞不過眾人耳目。 凌貴裕眉宇漸皺,凝視著曹文安的目光更是深沉。 “有勞曹探花了,不知曹探花可有其他話,帶給凌家。”凌貴裕沉聲詢問。 “有!” 曹文安頷首應道,引得凌家滿堂高層眉宇緊繃。 “請曹探花如實相告。” 凌貴裕抬手示意,沉聲懇切。 曹文安甩手后背,微微昂首,迎視著凌貴裕,平靜說道“若凌家想要輕赦凌安命,便請凌天佑親至酒神山。” 說完,曹文安微微頷首,請辭道“在下話已帶到,敬請凌家斟酌。不便久留,告辭!” 話音落下,不待凌貴裕多問或挽留,曹文安霍然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這般果決的態度,讓凌貴裕無言挽留。 滿堂高層,目送著曹文安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內。 看著曹文安離去,凌貴裕才臉色驟沉,嘩啦揮袖,將旁邊木桌上的文書,連帶著茶杯一起掃落在地。 “豈有此理!” 凌貴裕憤怒痛斥,渾身煞氣涌動,難以遏制。 看著凌貴裕如此失態暴躁,滿堂高層紛紛凝眉,心緒皆都一沉。 不用多問,只看凌貴裕如此暴怒,便是知道,文書之中的內容,對凌家不妙。 一位中年男子眉眼深沉,悄無聲息上前,撿起了文書,翻閱了一遍。 看完之后,轉身回座,默默地將文書遞給了旁邊的人。 列坐高層逐一遞閱,很快,滿堂盡知,堂中氣氛更是沉重交加。 種種情緒交織,讓得空氣都是凝結,極盡壓抑起來。 留守伺候的仆人都是承受不住,紛紛跪伏在地,惶惶交加,瑟瑟難安。 無人開口,沒人說話,一片沉默的大堂,壓抑更重。 惶恐的仆人都是大汗淋漓,叩首跪伏,縮起了脖子,腦袋額頭都是緊貼在了地面。 流淌的汗水,將地板都是浸濕了大片。 持續許久,終在仆人們支撐不住時,凌貴裕壓下了怒火,迅速的恢復了寧靜深沉。 “諸位怎么看?” 凌貴裕掃了一眼滿堂高層,沉聲詢問。 眾高層彼此對視,眼神交流,卻沒人敢輕易開口。 酒神門庭的舉措,彰顯著什么,一眼明了。 凌安命的過錯,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 大小之說,全看酒神門庭如何定論。 往小了說,凌安命的行為,不過是因私人沖突,引發了混亂而已。 畢竟,沒有造成傷亡。 往大了說,那就是殘害人族校尉,迫害人族百姓,叛逆人族。 這樣定論的話,凌安命就是人族逆種之罪。 別說斬立決,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但是,讓人憤怒的,并非凌安命被問斬。 而是,曹文安帶來的那句話。 若想輕赦凌安命,便讓凌天佑親至酒神山。 這話透著什么意思,耐人尋味。 但凌家不乏聰明人,稍加思索,便領會了其中深意。 何浩與凌天佑之間的恩怨,與凌家之間的糾葛,凌家豈能不清楚呢? 孫逸仰仗酒神山,何浩傍上了孫逸,如今,酒神門庭這樣發話,無疑是在偏袒孫逸。 也難怪,凌貴裕如此憤怒! 他們都低估了孫逸在酒神山的份量! 或者,是低估了酒神山對孫逸的重視程度。 這何止是豈有此理,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是在逼著凌家低頭啊!” 良久,有老人長嘆,倍感無力。 諸多老輩人物嘆息,神情皆不好看。 但一些中老年人物則是憤憤不平,據理力爭“難道就要這樣認輸不成?凌家榮威,就許旁人這樣踐踏不成?” “凌家低頭,非是不可,但卻得看向誰低頭。” “天佑此番若是前去,便是預示著凌家向孫逸那小兒低頭。” “區區小兒,何德何能,值得我凌家低頭認輸?” “不錯!孫逸算什么東西?焉能讓凌家低頭?不可能!” “天佑不能去!” 一時間,不少高層人物表態,紛紛聲援。 除了一些老輩人物之外,余者幾乎是一片倒的反對凌天佑前往酒神山。 這種時候,關乎的不再是顏面聲威,而是凌家千年榮譽。 凌家祖輩先賢,血戰疆場,驅逐異族,立下汗馬功勞的榮譽威嚴。 頭可斷,血可流,榮威不可辱。 這是凌家信仰! 是一個氏族崛起的精神脊梁。 凌天銘誓殺孫逸,維護的不只是凌家體面。 更多的,是凌家的千年榮威。 “凌家不容敗,更不受辱!” “祖宗家訓,不可忘!” 其生前最后一句話,便彰顯了他的意圖。 凌家嫡系桀驁不馴,高傲輕狂,不只是性情原因。 更多的,還是受著這些榮譽的影響。 一個民族的崛起,靠的是永不言敗的信念。 一個民族的傳承,也需要不斷延續這樣的信念。 凌貴裕沉默了,沒有說話。 堂中態度,反對的聲音極為激烈,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凌天佑坐在堂中,一言未發,沉默未語。 眾多反對聲,都沒讓他的臉頰有半點漣漪。 情緒不顯,波瀾不驚,仿佛一切事物都與他毫無關系。 凌貴裕思忖片刻,將目光投向了凌天佑。 微微沉默,不禁問道“天佑,你怎么看?” 凌天佑這才回神,平靜抬頭,看向凌貴裕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之事,皆起于當年孩兒之過。” “既然如此,父親有何可憂?便許孩兒一人,親上酒神山,一解恩仇。” 凌天佑聲音平淡,不起波瀾,全無半點懼色與憂慮。 凌貴裕聞言沉默,許久不語。 旁邊眾人卻是不依,紛紛反對。 “天佑此言差矣,今日之事,關乎的不再是你個人榮辱,更牽連著凌家千年榮威。若凌家放任你就此前去,便意味著凌家向孫逸低頭。” “這種事情,在吾族之中,斷然不能發生的!” “你凌天佑可以死,我等所有人都可以死。但是,人死志氣存,凌家榮威便不能辱沒。” 反對的聲音,異常激烈。 凌天佑依舊平靜,波瀾不驚的反駁道“宗祖若被問斬,凌家榮威,便不會被辱沒了嗎?” 反對的聲音一滯,為之氣結。 但是,沉默了片刻,有人據理力爭“宗祖雖殞,但志氣長存,凌家氣節仍在。” “空守氣節,卻枉顧宗祖性命不顧,未免太無情了些。” 凌天佑搖頭,不敢茍同長輩們的態度。 “壯士斷腕,英雄自戕,非常時期,需得用非常手段。” 辯駁的聲音一再持續,愈演愈烈,整個大堂一片紛爭之勢。 眼看著漸要失控,主位端坐的凌貴裕終是無法坐視,拍桌斥道“夠了,我意已決!” 霍然,爭論的大堂迅速平息。 滿堂高層紛紛扭頭,向凌貴裕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凌貴裕站了起來,環視了一眼眾人,隨即說道“孫逸聲勢雖強,但還不至于一手遮天。老夫這便持開恩令親至酒神山,為宗祖求情。” “老夫偏不相信,凌家祖輩累累功勛,會不及孫逸小兒寸許毫毛。” (關于孫逸和龍語嫣再續前緣的猜測,很有意思喲~龍語嫣可是殺了孫逸前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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