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點到為止,七月相信,自己的話,明明白白的,通通透透的,羽暮不可能聽不懂自己話里的玄機,人心難測,更何況她與羽暮也算得上是素不相識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清月臺中情況特殊,不能有半點兒的差錯。
“我明白,你是唐暮來的和親公主,在那些人的眼里,你就是香餑餑,而我父皇的眼里,你是最令他忌憚的人,人心叵測,宮里那幾個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小心謹慎些也是正理兒,皇后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我的存在只會擋了她的女兒的路,即使我再不受寵,也依舊是靳國的嫡長公主,我的存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永遠只是父皇的繼后,總是低人一等的。也許,我會為表妹帶來不少的麻煩呢!”羽暮敞開心扉柔柔的說。
羽暮的日子過得如此的艱難,其中皇后的手筆少不了,皇后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她容不下任何能刺痛她心底的痛腳,而羽暮就是劃破她心臟的那一柄利器,皇后有怎么能容忍得了羽暮活在她的世界里。
“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郭皇后也只不過是靳國的皇后,宮里還有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她若是敢觸了本公主的霉頭,本公主絕不會任由她欺辱了,表姐,你也不必將她放在眼里,說不定,過幾日,她就得夾起尾巴做人了。”七月不以為然的說道,神色之間盡是漠然和鄙夷,皇后在她的眼里不過是一個破玩意兒。
眼中閃過了凌厲和狠絕,皇后若是真的敢在她清月臺動手腳,她不介意徹底的廢了忠義伯府,廢了皇后引以為豪的基底。
“我……我恐怕是做不到你那樣的灑脫決絕了,無論怎樣,我都是靳國的嫡長公主,郭皇后始終是靳國的皇后,她終究是我名義上的母后,百事孝為先,在郭皇后跟前兒我壓根兒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還談什么決絕呢!”羽暮自嘲的苦笑著,溫溫柔柔的嗓音中帶著苦澀和尷尬。
羽暮的性子綿軟,即使受盡了欺負和*,她也只會將那些屈辱和不甘默默的藏在心底,怨念積累得越來越多,最后只會失了她的理智和天性。
“羽暮表姐,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想不想徹徹底底的擺脫過去的生活,你要不要斬斷過往云煙,你愿不愿意無憂無慮、恣意妄為的活著?你將你心底的話告訴我,不必糾結于任何人!逼咴履曋鹉海凵駡远ǘ譁嘏鹉喝绷说闹皇且还蓻Q心,自己的鼓勵總會讓她徹底的敞開她的心扉的。
羽暮怕了鳳儀宮的郭皇后,她從小到大在郭皇后的手里吃了太多的虧,栽了太多的跟頭了,每每提起郭皇后,她的心里就不知不覺的瑟瑟發(fā)抖。
透過窗欞的暖陽灑在羽暮的發(fā)絲和臉頰,整個臉頰都透發(fā)著一種穿透肌膚的光芒,在陽光折射下,更加的顯得蒼白了,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病態(tài)。
“我何嘗不想,有誰不愿意肆無忌憚的活著,可是,我能嗎?身為皇室公主,我的身上有著我不愿意也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即使我再不情愿,也逃不了掙不脫!”羽暮的身上突然增添了一股悲涼的氣息,無奈的苦笑著說。
身為皇室人,七月明白羽暮那一種無奈,身份和地位帶給了你平民百姓觸摸不到的榮耀和尊貴,那就要為自己享受過得榮華富貴付出代價,更何況,羽暮還是一個爹不疼,后娘還狠毒的可憐人。
皇室女有皇室女的榮耀,榮耀過后,繁華殆盡,等著的就是作為皇室女的悲哀,就如她一樣,即使再得寵愛,還不是到了和親的地步。
“既然你想,羽暮表姐,你就把以前和今日這一副姿態(tài)給我收起來,渾渾噩噩、軟軟綿綿永遠不可能把握自己的未來和人生,你若是想要別人將你放在眼里,而不是踐踏在腳底,你就要把你以前的脾性通通給我改掉了,不然,你只可能是別人下手的踏腳石,羽暮,你想要的只有你自己能夠去爭取,別人最終是幫不了你什么!笨粗鹉翰⒉桓吲d的樣子,七月語重心長的說,她希望回京后能夠看到一個徹底不一樣的羽暮。
或許是七月的話,羽暮愣愣的樣子令人好不心疼,她被徹底的沉默了,以前她從來想過這樣的話,她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期望,怎么還敢期盼其余的東西呢。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你想要的是什么,只有自己去爭取才能得到手,你皇室女的身份和地位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加持,甚至還是將你推入深淵的利爪,羽暮表姐,后宮的險惡和荊棘,你不需要我給你解釋吧,這些年,你過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有數,新仇舊恨,你擋了郭皇后的嫡出公主的路了,你柔柔弱弱的無依無靠,你覺得你斗得過權勢滔天的郭皇后嗎?”七月的眼睛半瞇著,每句話就像是尖刀插進了羽暮的心里。
羽暮神色微變,七月的話深深地落進了她的心坎里,郭皇后、寧景妃以及后宮里那些鶯鶯燕燕,有哪一個人是巴不得她徹底的埋沒在溧陽侯府的,至于那高高在上的所謂的父皇,恐怕也是心中有所期盼的吧。
在溧陽侯府三年的折磨和摧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更何況,父皇生性多疑,他最渴望的就是整個靳國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若是溧陽侯府沒有他的眼線,羽暮是怎么也不會相信的,畢竟,他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陷狼群之中,遇到了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他卻冷眼旁觀,沒有半分的顧忌父女之情,在他的心中,除了那金燦燦的皇位和權勢,什么東西都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吧,更何況自己還是他最厭惡的前皇后的女兒。
“七月,我愿意成為你眼中的那個人,我要成為人上人,我不愿意再淪落到人人欺凌的地步了,你說得對,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只有我自己才能把握,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我要親手將她們送入地獄黃泉!庇鹉旱穆曇糁袔еb獰的沙啞,眼神更是像極了已經盯上了獵物的餓狼,要在一瞬間撕碎眼底的骯臟一樣。
一個人想要永久的自由自在的活著,她必須就得成為果斷決絕的人,優(yōu)柔寡斷只會是心底的裂痕,也只會阻擋住前進的腳步,羽暮心中還有滔天的仇恨堆積著,她決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懦弱的人。
“表姐,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就已經很滿足和高興了,我這一番話,你覺得是真心也好,是虛假也罷,只是,我不可能永遠的護著你,你始終是要自己面對現實的,面對罕都那些所謂的貴族的敵意,我和親靳國。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可能永遠的停留在清月臺,你無論你怎樣想得,今日的事情,我是不后悔的!逼咴律袂榈模坪跞魏蔚氖虑槎家呀浽谒男睦锵撇黄鸩懥,一副清清柔柔的姿態(tài)有萬千的意味。
羽暮性子軟弱,需要的就是能夠刺激到她心底的仇恨的話語將她徹底的喚醒,喚醒她心底的不甘和痛苦,只有羽暮真正的看清了現實,看明白了罕都的那些魑魅魍魎,羽暮才會真真正正的護住她自己了。
離開罕都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自然。這樣隱秘的事情,七月不會告訴羽暮,這件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了,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不說冷煬,罕都的仇敵那么多,她可不愿意危險重重。
““七月,你放心吧,我明白了,無論怎樣,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想要成為靳國真正的嫡長公主,而不是那些人取笑和捉弄的對象,更不是罕都那些豪門貴婦飯后的談資,你說得對,我的身上背負的不僅是我自己的尊嚴,還有母后的期盼!薄庇鹉鹤旖菐е鴾\淺的令人陶醉的笑意,聲音中多了兩分決絕沉穩(wěn)。
已經是臨近冬日了,罕都是極北之地,冬日來的也比其余的地方格外的早,通幽閣四處的草木也早已經凋零了,呼嘯的北風無情的吹拂著清月臺。
“冬天已經到了,過不了多久,罕都恐怕就是一片銀裝素裹了,我還沒有見過冰天雪地的罕都呢,這時候,唐暮還是郁郁蔥蔥的,我記得,長這么大,永安城還只有過一場寒冬,那時候的我還是小小的人兒,江南景色如夢,而我卻見不得了!笨粗鹤永锉憋L揚起的落葉飄零著,七月喃喃自語的說著話。
對于江南和唐暮,羽暮是沒有了解的,她腦海里的永安城已經是過去了近二十年的永安城了,恐怕七月也并不知曉,而且,那些印象還是母后絮絮叨叨的說與自己聽得,那是母后的家鄉(xiāng),和七月一模一樣的家鄉(xiāng)。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罕都的北風依舊是唐暮的北風,永安城那一年的寒冬,和罕都年年歲歲的寒冬也是一樣的,七月,我明白,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你,更不可能懂你心里的憂傷,我從小就沒有離開過罕都,無法想象遠離故國的痛苦,不過,我明白你總有一天會回到唐暮,回到永安城的,母后說過,我無論她在哪里,總會有人帶著她回唐暮的,我相信那一個人一定就是你!”看著七月臉上的惆悵,羽暮勸慰著。
對于七月,羽暮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無論怎樣,七月也是自己嫡親的表妹,血濃于水是不可能改變的,更何況,母后離世是三令五申的交代自己一定要留意唐暮的人,說那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贖之路,可是,她與七月也不過匆匆兩面之交,七月不計后果的的將自己救出溧陽侯府,還徹底的得罪了溧陽侯府,為的也不過是那一點兒血脈親情。
七月的事情,她不會去探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七月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會少了,有時候知道的越多,才是越不安全的。
“是啊,你說的是,月是故鄉(xiāng)明,不管多久,我總是會回到唐暮的,那里才是真正的屬于我的地方,我最熟悉的也是唐暮,好了,我也不多言了,表姐在清月臺就把清月臺當成自己的地方便好,需要任何東西,直接找樰靈就好!逼咴聹芈曊f道,今日到通幽閣說的已經夠多了,羽暮也不是笨的人,自己話里的意思,不需要更多的提醒了。
“好”
看著七月的身影,羽暮將心底的那些不解深深地壓在了心里,有些事情,還是徹底的忘記才是最好的安排了。
“表姐,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靳北已經大亂,消失了近百年的柔族已經再次現世了,罕都的平靜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安寧,這些日子,你還是好好的照顧自己吧,這個天下,始終是要天翻地覆、腥風血雨了。”七月突然停下了腳步,在羽暮的耳邊說了這樣的一番話,濕潤而又溫暖的氣息還在羽暮的耳邊縈繞著。
‘天下大亂,柔族現世,靳北不安穩(wěn)’這些字眼鉆進了羽暮的耳朵里,一字一句的砸在了羽暮的心里,天下大亂,這不就是又要開啟亂世了嗎,天下蒼生又是血流成河,她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好”
沒有多余的話語,也沒有多余的舉動,一聲沒有情感的“好”,等到羽暮回神的時候,七月已經早就離開了通幽閣,只剩下羽暮落寞的立在屋子里看著院子的盡頭,還有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的郁嬤嬤。
“公主,您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樣子,把老奴嚇壞了,早知道,要不是老奴見了阿沉一時歡喜,公主就不會這樣了!庇魦邒咭荒樀淖载,她看著羽暮一臉驚心動魄的模樣,當時真的是被嚇到了,生怕羽暮出了事情。
看著郁嬤嬤焦急的模樣,羽暮就知道自己是讓郁嬤嬤擔心了,她怕郁嬤嬤誤會了七月,畢竟自己是一直和七月待在一起,而郁嬤嬤也是被沉嬤嬤支走的,連忙說:“郁嬤嬤,本公主沒事兒,只是心里想到了一些事情,實在是想不明白,又膽戰(zhàn)心驚,才失魂落魄的模樣。讓郁嬤嬤擔心了,以后,本公主會小心的。”
其實,郁嬤嬤也沒往七月的身上想,畢竟七月才費盡心思的將羽暮從溧陽侯府解救出來,更何況,七月更是唐暮的公主,和羽暮是嫡親的表姐妹,她只怪自己一見了老姐妹,就把自家公主拋在了腦后。
“公主,您究竟想到了什么事情,難道又是溧陽侯府嗎?公主,溧陽侯府的事情,您就忘了吧,我問已經進了清月臺,溧陽侯府的人已經不敢在公主的身上動手了,哪怕是皇宮里的那一位,想要為難公主,也要好好的盤算盤算了,公主,清月臺代表的是蕭陽公主,也是代表著唐暮,她們不敢輕舉妄動的,您就放心吧!”郁嬤嬤分析著,她以為羽暮是又想起了以前還在溧陽侯府的日子,也只有溧陽侯府的日子才會令羽暮失魂落魄了,不過,這一次,是郁嬤嬤徹底的想錯了。
自從離開了溧陽侯府,羽暮就在也沒有怕過溧陽侯府,她心里時不時的想著的是怎樣才能將溧陽侯府徹底的毀滅了,連渣兒都不剩,哪里還會有懼怕和得忌憚的時候,從離開溧陽侯府的時候,七月那一句她是公主,她不該活得這樣的低下就已經刻在了她的心里。
“郁嬤嬤,你說得那些,本公主都明白,溧陽侯府那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是塵埃,本公主不會再去想了,更何況,溧陽侯府就是本公主的一個恥辱的事情,本公主恨不得溧陽侯府從此不復存在,本公主想得是另外的事情,一件比溧陽侯府更加可怕的事情,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庇鹉狠p嘆一聲,即使郁嬤嬤錯了,羽暮也不愿拂了郁嬤嬤的一番心意。
郁嬤嬤也不是愚笨的人,蕭陽公主剛剛離開不久,自家公主就這樣媳婦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時候,她也能想到是蕭陽公主說了什么話了,公主說了,是可怕得令人恐懼的事情,她也不敢往深了想了。
“郁嬤嬤,七月說柔族現世了,天下即將大亂,無論是靳國還是唐暮,或者是更加遙遠的西蠻,都避免不了牽扯進這亂世之中,我們又該怎么辦呢?還有,最終靳國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是想不到的!庇鹉狠p聲說著,腦海里已經不知道是想著什么了,對于七月的話,她沒有質疑的余地,或許天下大亂真的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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