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首眼看漢軍的游騎的弓矢就要威脅到自己,閻行在立誓之后仿佛又恢復了一絲心中清明。他將長矛掛到鞍上,抽出弓箭,一個深呼吸,不顧用力開弓又扯動了身上的傷口,搭箭滿弦,背身就射。 漢軍游騎沒想要對方看上去重傷之下,還能夠有如此的臂力在馬上拉開強弓,躲閃不及,那個拿著弓矢的漢軍游騎一下子就被閻行射死。 閻行趁勢再射出兩箭,又有一個逼近的游騎射手落馬。 受到閻行強弓威脅的漢軍游騎紛紛拉開距離,落在閻行的射程之外,而閻行則仗著自己手中的強弓射程比漢軍的騎弓遠,不時轉身威懾漢軍,為了保存體力和箭矢,他有時射出的是真箭,有時只是虛張弓弦嚇唬后面的追兵,就這樣憑借勇力和智謀,閻行和漢軍游騎越拉越遠,很快就要把他們甩開了。 當閻行策馬再奔出近十里,轉身看見追兵漸漸變成黑點,他暗中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就要擺脫追擊了。不料才剛喘了幾口大氣,突然后面又響起馬匹長嘶,閻行回頭定眼一看,漢軍竟有四騎飛快地又追了上來。 原來這幾個漢軍游騎為了追殺閻行,也不惜馬匹的性命了,直接使用匕首在馬臀上扎,硬是用這種傷害馬匹的辦法來壓榨馬力,成功拉近和閻行胯下日行千里的良駒之間的距離。 這些游騎怕是已經接到死命令定要取自己的項上首級。閻行內心的怒火也不由再次往上冒,自己艱難求生,半日之間已經淪為一個一無所有的逃兵敗卒,可依然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好,爾等既然想要取我的性命,那就先拿你們的性命來換吧! 閻行控制胯下的坐騎,照夜白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開始放慢速度,閻行在馬上再次引弓搭箭,轉身瞄準身后的敵人。他的箭法漢軍游騎已經領教過了,他們看到閻行開弓,當下也學乖了,散開來分散閻行的注意力,試圖接近包抄閻行,用近戰廝殺的方式來拿下閻行。 閻行不為所動,手中沉穩如故,“嗖嗖嗖”接連射出了三箭,將想從兩面包抄自己的兩個游騎射殺,只是這一次其他的漢軍游騎沒有被嚇退,而是趁著這個機會再次用匕首刺向自己的馬匹,逼迫坐騎發出最后的潛力沖向閻行,他們丟棄了弓矢,只拿大刀長矛,發出最后的沖刺殺向閻行。 騎兵的戰法與步卒作戰迥然不同,而原野騎兵的追逐廝殺又跟戰陣上騎兵對沖相撞略有不同,雖然氣勢遠遠不如戰陣上鐵騎交鋒,但是身為當事人,閻行知道它的兇險并不遜于戰陣鐵騎沖鋒,甚至乎還要比在戰陣上更兇險幾分。 戰陣上鐵騎結陣沖鋒,身邊有戰友同袍的掩護,只需拼命沖殺,解決當面之敵往往就能成功破圍,可是在這原野上騎兵追逐廝殺就不一樣了,被追逐的一方的背后是暴露給了敵人攻擊的兵器,一不心就會挨上敵人的一箭或者一刀。 而借著馬匹沖鋒的速度,不管是馬刀還是箭鏃,都能夠輕易地破開毫無阻擋的后背,所以善用騎兵者最喜用騎兵從背后、側翼襲擊敵人。 當下閻行返身背射的箭術已經用不上了,不斷逼近的漢軍游騎端著長矛大刀正準備一波沖鋒將自己刺死或斬殺在馬下。而閻行臨危不亂,他同樣收起弓矢,左手重新拿起長矛,右手一沉,握緊在右手的卻是一把大鐵錐。 閻行此時拿在手中的鐵錐長約三尺五寸,形狀上并不是金瓜、銅錘那種儀仗兵器,而是接近后世騎兵常用的鐵骨朵的形狀。此類重兵器在當下還不常見于軍中,反而是在民間游俠之間較為多見,形狀各異,一般只有臂力過人的豪俠才能夠揮動。 比如戰國時期魏國信陵君的門客朱亥用的就是一柄四十斤重的鐵錐,當年秦軍長平之戰后圍攻趙國邯鄲,平原君求救于魏國,魏王忌憚秦軍的勢大,不敢援救,信陵君使用侯生的計謀竊符救趙,隨行的就是朱亥這個大力士。為了奪得兵權,朱亥將鐵錐藏于袖中,錘殺了魏將晉鄙。 而完成“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的壯舉用的就是鐵錐這種重兵器。 戰國與本朝的度量大不相同,閻行握在手中的鐵錐重達五十多斤。他左手長矛、右手鐵錐,全靠雙腿控馬。他本就騎術精湛,再加上座下的照夜白頗通人性,人馬合一之下,也能做到掌控自如。 閻行用雙腿催動坐騎,驟然加速向前沖出幾丈,讓看著目標沖過來的漢軍游騎一下子撲了空。一擊不中的漢軍游騎自然不甘心,再次策馬趕上想要結束閻行性命,不料閻行急沖之下卻不是向前直接沖去,而是加速掉頭轉了一個彎,回來正面迎戰這窮追不舍的四個游騎。 四個游騎被殺回來的閻行殺氣騰騰的樣子震懾住了,但當下絕無退避之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們沖過來圍住閻行刀砍矛刺,想要在一起夾攻下殺死這個受傷的悍將。 閻行長嘯一聲,催動坐騎避開當頭一刀,左手長矛一蕩,掃開了突刺的兩桿長矛,右手鐵錐搶先發動,朝著一個漢軍游騎就是一記重錘。 閻行搶先朝一個漢軍游騎當頭一錘,重擊之下那名游騎的兜鍪直接陷下去一大塊,紅的黃的飛濺出來。看見閻行受傷之下還如此兇悍,其他三個游騎心中一緊,手中的兵器慢了一節,又被閻行搶先出手,刺翻了一個下馬。剩下的兩個游騎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大叫一聲,將手中兵器朝閻行一拋,撥轉馬頭就想逃走。 閻行右手的鐵錐靈活地擋下對方的兵器,左手長矛一探,從背后將一個游騎貫穿胸腔,挑下馬來。而另外的一個游騎則借機躲過一劫,成功調轉馬頭奔出三丈多遠,與閻行之間拉開了距離。 閻行丟下長矛、鐵錐,反手就去拿弓箭,這時那名游騎也已經在不斷加速,回首看到閻行張弓搭箭,心道不妙,連忙在馬上一個扭身,憑借精湛馬術來了個鞍底藏身,僅憑兩條大腿緊緊套住馬鞍,雙手報牢馬頸,雖然戰馬還在疾馳中,但他卻穩穩當當地藏住了大半個身子。 這一番快速嫻熟的動作救了游騎一命,他聽見一道破空聲從他上空掠過。等閻行再想射上一箭時,卻因多次牽動了傷口,這一次張弓把手臂上的傷口直接扯開了,疼得閻行咬牙切齒,冷汗直流,弓弦拉到一半就軟了下來。 他恨恨放下弓箭,看著對方逐漸遠離自己的視線。 閻行知道自己的傷勢不容拖延,解決追兵的他立馬割下衣袍包裹傷口止血,然后調轉馬頭,照夜白再次加速,飛快地奔馳著,馱著還在流血的閻行不斷向前。 長時間的廝殺已經耗盡閻行身上最后的一絲力氣,只因大腦的最后一點清明還在,他才能夠在馬上搖搖晃晃勉強不掉下來。閻行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奔馳,不僅是他,就連馬兒都會很快支撐不住,但沒有辦法,眼下為了活命他也顧不了其他的了。 哪怕自己已經錯了方向,沒有渡河過去對岸,反而是朝著西南方向的山脈,閻行還是咬著牙繼續策馬奔去。 奔馳中的閻行腦袋里暈暈沉沉的,往日潛入三輔的夢境再次幻現出來,只是幻境里的人物卻變得清晰起來: 眼前一片兵荒馬亂,自己麾下的人馬正在狼奔豕突,那一群漢軍騎兵再一次出現,這一次他們仿佛是兵神將一般,刀砍不斷,矛戳不破。他們不斷在后面追殺自己,身側一個部曲被一個騎士用馬刀飛快地砍下了腦袋,鮮血濺到他的臉上,閻行感到了臉上鮮血的腥咸和濕熱。 下一刻,他驚恐地看到那個逃走的騎兵舉著一把還在滴血的馬刀斜指向自己,閻行下意識地想要掉頭,卻發現手中的韁繩瞬間化為黃沙從手指縫間溜走,而那個騎士催動了馬匹,速度越來越快,閻行甚至能夠看清他猙獰邪惡的臉龐。 距離越來越近,閻行想反手想去拿鐵錐,不料卻握了一個空,他的心臟猛然被撞擊了一下,他驚恐地想要側身躲避,卻發現全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氣,沒有辦法發力。 這時,一支箭矢飛來,穿過了漢軍的心臟,閻行眼睛一迷糊,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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