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閻王大人已經發話,那么王鴿就再也不客氣了。在一年前,虛紫的出現,賭約的成立,徹底顛覆了王鴿的世界觀。 而王鴿對于當前這個世界的疑問,的確是很多的。 他打算從最終極的問題開始問起。 “生命和靈魂,到底從哪里來,又誰制造,又由誰控制?”王鴿瞇著眼睛,看著閻王大人。 面前的那個小蘿莉搖頭晃腦的樣子,根本不把這些問題當回事兒,隨口就回答了一句,“不知道。一切都是這把傘所帶來的,這是神的規律。” 王鴿吃了個憋,深深的出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比你閻王大人境界更高的神,或者是造物主?” 閻王大人仍舊搖頭,“不知道,我從來沒接觸過他們。” 王鴿聽了這話,略有所思,看來有些終極問題,閻王大人也不清楚。 也許是造物主們認為閻王大人不需要知道這些信息,甚至不需要與她進行接觸,只需要她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既定規律辦事就可以。 既然閻王大人都沒必要知道,那么他一個普通人類就更沒必要知道了。 “你是如何當上閻王的?像我一樣,被選出來的嗎?”王鴿并沒有因為閻王大人的答案而感到沮喪,又接著問道。“華夏文明五千年,你當了五千年閻王,難道你是第一個閻王?” “孤陋寡聞!華夏文明五千年,那么在五千年之前就沒有人類了?”閻王大人白了王鴿一眼,似乎在嘲諷著他的無知。“自從人類進入舊石器時代,智慧與思維初步形成開始,閻王就已經存在,死神也已經存在。只是那時候人口數量少,死神也沒有幾個,并不像現在,遍地都是。這是人口爆炸所帶來的后果。在我之前,一共有十七任閻王,任期有長有短,這是傘所記錄的東西。它也只記錄了這個。至于閻王是如何被選出來的,任期結束后又去向何方,我一概不知。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便是第十八任閻王,傘告訴我閻王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其他的……一概不知” 王鴿突然覺得,閻王大人似乎也是一個十分可憐的存在,甚至比死神還要可憐。 最起碼成為死神之后被抹掉記憶,這種狀態維持的時間很短,短的幾年,長的幾十年也就到頭了。而閻王大人則不同,他們同樣無法得知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的來歷,就這樣沒頭沒腦的存在了五千多年,這份痛苦與折磨是王鴿完全無法想象的。 畢竟一個人,一個靈魂,或者是一個有思維的能量體,都有著自己的求知欲,而追溯自己的本源則是每個擁有求知欲存在的本能!不過看著面前閻王大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種求知欲恐怕早已經在亙古歲月之中被消耗殆盡了吧。 “你的想法沒錯。我曾不知幾次的想要尋找自己的來歷,但是永遠也的得不到答案。這是神的規律。他們只想讓我看到他們認為我該看到的東西。” “那你還讓我繼承你閻王大人的位置,豈不是在坑我?”王鴿一聽,這閻王就更不能當了,被抹掉記憶然后苦苦尋找肯定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從虛紫身上就看得出來。 他好不容易才偷偷摸摸的幫助虛紫找到了自己的身世,這件事兒似乎連閻王大人都不知道,她的注意力不可能每天都盯在虛紫的身上。這事兒在地府世界絕對是違規的,如果泄露出去必定會讓虛紫遭受處罰,所以這件事情王鴿連提都不敢提,腦子里面的想法也一閃而過,不敢多想,生怕被閻王大人發現。 面前這閻王大人活了五千多年,跟人精兒是的,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不必說,擁有點兒能看透別人心思的能力好像也不足為奇。 王鴿知道,要想在閻王大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不過,你小子不一樣。你很幸運。還記得你與虛紫的賭約,如果你失敗,是什么下場嗎?”閻王大人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問題還沒問完呢,怎么就突然提到了賭約?王鴿心里充滿疑問,但還是回答了閻王大人的問題,“當然記得。兩年后若是我輸了這個賭約,將被提取靈魂,成為死神,為地府世界服務,成為虛紫的幫手,并且不會被抹掉記憶,痛苦的過完幾十年,直到陽壽結束……蘭欣也不會回來。” 成為死神,意味著無法與親人朋友交流。保持記憶,意味著王鴿將在痛苦之中茍活。而失去蘭欣,則是最重要的事情。 畢竟這個賭約的成立,就是為了救回蘭欣。 “賭注,賭約,也是我親自進行規劃的。現在,你知道這個賭約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了。”閻王大人終于肯從椅子上跳下來,收起了手中的閻王傘,不斷擺弄著傘柄,直直的看著王鴿。 “最重要的?”王鴿仔細想了一下,突然腦子里面一陣閃光,“不抹掉我的記憶?” “這是神的規律,傘的授意。你成為死神之后,不需要被抹掉靈魂記憶,甚至是成為閻王,也可以保留記憶。所以說,你小子很幸運。在傘的記載之中,還從來沒有一個死神或者是閻王保留過生前的記憶。說實話,我本以為你的賭約必定會失敗,提前成為死神,在地府世界工作幾十年,能夠讓你快速熟悉整個地府世界的流程。可是……現在看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呢,這一點倒是我失算了。”閻王大人用傘尖指了指王鴿,“你真是讓人羨慕。” “少給我灌**湯!那賭約你不會是要耍賴吧!”王鴿驚恐的說道。 這件事情看似是自己請求虛紫,求她給自己一個機會,給蘭欣一個機會,可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是閻王大人的算計,自己被這種套路一步一步的拖入了深淵! “放心,賭約繩的賭約是不可逆的。我也沒辦法更改結果。成為閻王而不抹掉記憶,你不考慮一下嗎?”閻王大人又笑著說道。 王鴿算是明白了,閻王大人所做的一切,不論是授意虛紫與他成立賭約也好,還是今天與他親自見面交談,回答他的一系列問題也好,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尋找下一位繼承人。 盡管如此,王鴿還是不愿意成為死神,成為閻王。作為一個正常人類,這絕對是無法容忍的事情。開玩笑,吃飯如同嚼蠟,喝水沒有必要,天天靠著吸食罪人的靈魂力量來維持自身存在,沒有任何觸感,一切生命體征和狀態都是靠著自身的模擬,雖然能存在幾千年,但這并不是真正的活著。 人生不就是酸甜苦辣嗎?連味蕾都沒了感覺,怎么能期待心靈有什么感悟? 他寧愿在自己陽壽已盡的時候告別自己的這一段人生,不留遺憾的斷掉所有情愫,再次轉世成為一個人,也不愿意當一個行尸走肉,存在個幾千年上萬年。 “我不考慮。”王鴿的回答,直接了當,“若是我贏了賭約,人生還有幾十年,我還沒活夠呢,現在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了?” “我可以理解。”閻王大人對于王鴿的這個答案并不感覺到意外,“你現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賭約身上,很想贏。” “有關于賭約的規律,我還有一些問題。”王鴿點頭,“就算是你想要強制讓我成為你的繼承人,也要尊重這個賭約,讓我完成它,過完這一生。以后的事情,等到我老死的那天再說吧。” “有信心是好事。”閻王大人居然同意了,可不同意也沒辦法,在神的規律之中,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必須有想要成為閻王的意愿才能進行順利交接,強制是不行的。“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血色蘆葦。”王鴿只說了這四個字。 “虛紫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她還真的是信任你啊。”閻王大人有些驚奇的說道,不過馬上又冷靜了下來。“血色蘆葦是生長在地府世界的一種……農作物。具體的原理,跟你們人類世界的小麥和水稻差不多。它是一種紅色的蘆葦,只能在白色的土壤之中生長,需要靈魂力量進行灌溉。對于過于邪惡的靈魂,或者是嚴重違規的死神和執法者,我便會粉碎他們的靈魂,灌溉在土壤之給血色蘆葦生長。在成熟之時,會有專門負責這些事務的靈魂體負責收割,送到我的府邸,通過秘法煉制血色蘆葦藥丸。這些藥丸可以支撐著死神和執法者一直以靈魂的狀態存在下去,是限量的。人吃人,就這么簡單。” 王鴿點了點頭,有關于血色蘆葦的了解,虛紫所說的,與閻王大人所補充的內容基本吻合,而且一些細節方面也已經理順了,但是他肯定不會去服用這些藥丸,有沒有作用還不知道呢,對于自己恐怕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幫助。 “死神追擊靈魂的規律。”王鴿沒有準確的提出某一個問題,而只是說一個詞語或者一句話,十分聰明的等待著閻王大人去進行解釋,而這樣所獲得的信息永遠要比直接提問多的多。 閻王大人自然明白這一點,但她毫不在乎。王鴿成為閻王之后,這些秘密本就是他應該知道的。按照神的規律所記載,王鴿所能夠接觸到的層面,甚至比她自己還要再高一個檔次。 就算是王鴿在陽壽已盡之后不愿意成為閻王,那么這些秘密也會跟隨者王鴿的死亡,靈魂記憶的抹除,一起被帶到棺材里。 若是王鴿在人類社會大肆散播這些東西,肯定會被當成精神病,后果嚴重的話,閻王大人動動手指頭特殊關照一下,就能夠捏死他,完全構不成威脅。 “這么長時間,你也猜得差不多了。在二十米之外,死神的速度取決于瀕死之人身體情況的嚴重程度,越嚴重,速度就越是快。在瀕死之人的二十米范圍之內,不論瀕死之人的身體狀態如何,死神除了能夠使用對于靈魂的一些操作之外,本身是無法使用特殊能力的,例如瞬移、飛行之類。這是神的規律,他們只能通過徒步去接近瀕死之人,連跑都不可以。步行并非是因為從容優雅,而是因為限制。你開救護車,發現死神在距離二十米左右的時候不再靠近救護車,那是因為病人的情況很糟糕,糟糕到死神速度已經到達了極限,但是不能在二十米范圍內使用特殊能力,就只好一直遠遠的跟著,直到救護車停下來,然后徒步接近。”閻王大人回答道。“這是神的規律,他們希望留給生命最后一絲機會與尊重,而并不是那么草率。然而陽壽已近的人不在此列。” 王鴿腦子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對于特別危重,而又不是陽壽已盡的人,如果我的救護車一直不停,那么死神豈不是永遠無法接近瀕死之人?” 閻王大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的救護車不需要燒油嗎?難道是永動機嗎?特別危重的人不去醫院,在車上情況難道會變好嗎?” 一系列的問題讓王鴿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救護車早晚要停,而危重病人不去醫院就相當于沒有任何希望。 “雖說死神是殺人的,但死神只是將死亡過程提前了而已。另外一種情況,則是瀕死之人身體崩壞的程度甚至比死神的速度還要快,例如被人一槍崩了腦袋,打壞了心臟,突然死亡,身體無法再繼續容納完整的靈魂,靈魂就會自己跳出來,用不著死神的引導。所以你的那個說法永遠不存在!”閻王大人繼續解釋道。 “怪不得會有那么多游魂呢。你們這效率也不太行啊。”王鴿笑了兩聲。 “死神數量雖多,但人手仍舊有限。”閻王大人也有些無可奈何。“我覺得,你應該沒有什么別的問題了。” 王鴿點了點頭,“的確,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我有一個問題。” “還有什么問題是您閻王大人不知道的?”王鴿有些奇怪。 “值嗎?她醒來之后,可能愛的不是你。你要知道……人類是自私的。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是你救了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為了救他你承擔了多大的風險和折磨。你很有可能是在自己騙自己。人類就是這樣,永遠都是為了自己,充滿了謊言和欺騙,欺騙自己和他人然后活下去。”閻王大人嘆了口氣,“我存在了這么長時間……” “如果你真的是這樣認為,那么你這五千多年算是白活了。這種看法是片面的。”王鴿對于閻王大人的想法有些失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我所接觸到的那些人……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他們愿意為一個又一個生命付出一切代價。我也是一樣。蘭欣并不是我愛人,更是一條生命。時間越長,我越是理解這一點。” 可能閻王大人無法理解,王鴿所說的“那些人”,指的是誰。 “也許,這就是神的規律不愿意抹掉你記憶的原因吧。”閻王大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如果沒有什么意外,在你活著的這段日子里,我不會再跟你見面了,我很忙的。” 王鴿巴不得她不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虛紫給我找的人,還挺不錯的。”閻王大人撐開了自己手中的那把雨傘,傘面內部那時鐘的流光,仍舊在不斷的轉動著。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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