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冉知道,阿木已經在他能透露的范圍內給了她最接近真相的提示:設在云祥和蕉國之間的那幾個小國的天閣分部,并非是完全聽命于邱岳澤的,甚至其中還可能混入了高立文安插的奸細。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但這些卻已觸及了阿木必須捍衛的底線,高冉自然是識趣的不再追問更多。而至于那需要知道、卻又不好直接從阿木口中套出的真相,高冉便只好選擇明日趁阿木不在身邊之時、再私下吩咐如今近在身邊的“七”、和潛伏在她附近的高兮,讓他們分頭去私下調查,然后再匯總他們各自的回報;那之后,再作下一步定奪。——順便,也讓高兮將此事及時通知給邱岳澤知道。——但高兮的行動卻不能讓“七”知道。 一時間,高冉突然就有種預感:只覺得自己即將走入一段可能是眼下最為黑暗、混沌的道路。若能挺過這一段,那她便能迎來她渴望已久的平靜、自在的生活,甚至可能就真能如愿地自在過完余生;但若是挺不過去,那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決定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與“自在”相伴隨,時刻不離。——就是死,她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心下作了一番計較后,高冉便讓阿木去隔壁屋早些睡下,明早便與她分頭行動:高冉要與“七”一同去見巧兒,而阿木,則負責去聯系高立文,將他們今夜商議之事告知于他;另外,高冉還特別囑咐阿木,一定要告知高立文她能等候的最后期限,若過了期限仍未等來高立文的任何明確回復,那她將默認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她為敵了,若是那樣,那她首先不會放過的,就是近在身邊的阿木。 高冉相信,就算高立文并不在乎阿木的死活,但既然他會費心為自己留下一個只屬于他自己的血脈,還保護他安然長大至今,那想必他也不會那么輕易就放棄阿木的。否則,這么多年的心血,豈不白費了? 高冉總有種感覺:高立文那樣費心保住阿木、并栽培他至今,定不會只是想給他自己栽培出一個會對他絕對忠心的左右手這么簡單。他一定還有什么更加隱秘的意圖,是只有像阿木這樣與他有著直系血脈關聯之人,才可能能助他實現的。否則,他又為何非要冒著聲名俱毀的風險,給自己留下一個“野種”,還那么精心栽培他長大? ——這一路的朝夕相處,高冉發覺,以阿木的能耐,即便是拿他與天閣中的任何一個有望競爭下任閣主的候選人比較,都毫不遜色。他很有——不僅能獨當一面,還能統領一個頗具規模的大勢力——的潛質。而這樣的能耐和不容小覷的眼界,卻顯然是他自小就耳濡目染,一點點長年累積、發展起來的。 高冉還曾因此而沒少懷疑過:若時間能倒流,若是她不必非得扶持季沐青,沒有突然橫插一腳——不僅給了季沐青來自天閣和醫谷的部分支持,還影響了董家的支持偏向——的話,那如今,即便季沐青仍能登上皇位,但他會不會已經是阿木手里的傀儡皇帝了呢? 高冉想過很多次,但每次都覺得,若是沒有她從中摻和,或是那次傅文軒的確如愿帶走了她,那還真說不準如今的季沐青究竟會淪為哪支勢力掌控的傀儡了。——至少,當初高立文會特地派阿木親自前去季沐青身邊扶持他奪位,多半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天閣,若不是她的束縛,只怕也不會那么克制的對待尚還未成氣候的季沐青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若果真如此,尤其是一旦醫谷要她去辦的這事她沒能處理好,那蕉國與醫谷之間的冤冤相報,怕也是遲早會連累到她的…… “唉,看來,不管怎么重來,避不過的終究還是避不過啊;且,只怕越是想避開,麻煩反而會變得更加棘手……” 也不知究竟是為了安撫自己,還是為了提醒自己不可輕易逃避,總之,每每重新想過一遍“如果可以重來”后,到最后,高冉便總會不自覺的對自己說上這么一句,然后才能坦然的從神游中回歸到當下,好好的活在當下…… —— 翌日清早,高冉便帶著阿木與“七”一起出門了。但出了大門后,阿木便獨自離去——而至于他能否甩開“七”可能派去暗中跟蹤他的人,那便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不過,若他連這點能耐都沒有,那他也沒資格再繼續留在高冉身邊了——更何況,自今日起,因與“七”達成的協議,今后,“七”將會親自伴隨在高冉左右,直至與她一同去到京城,見到了邱岳澤為止。 如此一來,此次放阿木自由行動,即便不論他是否有能耐說服高立文,即便僅看他能否成功傳信給高立文而不被“七”追蹤到,就已足夠檢驗出:阿木是否還有資格能繼續留在高冉身邊,且還能讓“七”服氣于與他暫時的共事? 畢竟越是自詡不凡的人,往往心氣就越高,輕易不會服人。所以,若想要讓身旁的這兩人日后能默契合作,那高冉首先就得允許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去獲得對方的真心認可:至少不能比對方差,且還必須具備對方所沒有的優勢,讓對方看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才可能暫時制衡住對方。 也因此,便使得這本是平靜的清晨,于他們三人而言,卻是一點都不平靜了…… 三人分開兩路各自出發后,高冉便跟隨“七”一路徑直去了葉玒的醫館。他們幾乎是掐著點到的那兒——碰巧趕上了巧兒正準備開門營業。 事實上,自葉玒離開后,巧兒便將這醫館按著她自己的喜好將里外都裝修了個遍,讓它看上去更像個“正經”、“正常”的醫館,也便于讓人更易尋到它。 所以,待高冉第一次真正親眼見到此醫館時,它早已不是當初葉玒在時的模樣了,而是儼然成了頗合巧兒喜好的模樣。而高冉,則因對葉玒本人的了解,便使得她即便沒有“七”的特別說明,她也能一眼看出:那醫館如今的模樣,決非是它本來的模樣,決非葉玒的喜好,而是如今的巧兒的喜好。 “七,在你跟巧兒單獨說話之前,我想先跟她說幾句。” 聽高冉這樣吩咐,“七”輕點了下頭,刻意減緩了步伐,與高冉不覺間就漸漸拉開了距離,讓高冉先一步走到了巧兒的跟前。但同時,他又讓巧兒能遠遠的看到他在高冉身后的不遠處——那距離,既方便她們私下單聊,也方便他隨時上前插話。這樣的距離,即便他不特地上前,他的存在感也足以影響到巧兒在應對高冉時的可能反應了。 但在高冉開口前,巧兒卻沒能立即就認出此刻還是男裝扮相的高冉。她只覺得這位相貌真是少見的“僅算不難看”的公子,看著有些眼熟。也疑惑于“七”對“他”的態度。便一邊不時瞟看著不遠處始終沒再走近的“七”,一邊則略帶疑惑地主動詢問高冉道:“這位小公子,你找我有事?” “巧兒,才幾年不見,你就認不出我了?” 盡管已開始進入了變聲期,且模樣也變了一些,但高冉那熟悉的說話口吻一下就喚起了巧兒的相關記憶,她這才確認無疑地叫出聲來:“小姐!” 緊接著,巧兒便趕忙問道:“小姐,你可回來了!你何時回來的?哎呀,我真是想死你了,小姐……” 說著,高冉久違地被巧兒一把抱住——這世間,只怕也只有高兮和巧兒會對她如此放肆親昵了。只不過,比之巧兒,高兮尚還算克制,尤其是在她坦白了很不喜與他人有肢體上過于親密的接觸之后,高兮便更加收斂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高冉只能咬牙硬忍著,耐心等待巧兒的熱情勁兒開始退卻時,再開口讓她松手——以她對過去的巧兒的了解,在她情緒激動時對她說話,那就等于是徒勞。 “巧兒,可以放開我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好容易等到巧兒的激動情緒開始退卻,高冉這才開口小聲地哄她道。 高冉的始終冷淡應對,使得巧兒的情緒消退得很快,且也在無形中令她不自覺地收斂了些自己原先過于親昵的態度和舉止。盡管高冉始終都是平心靜氣的對她,但巧兒卻已然覺察出:這多年不見的小姐,如今較之從前,好似更難親近了。 “小姐,你想說什么?我,我聽著……”說話間,巧兒的語氣越說越輕。她終于開始有些后知后覺地后悔起自己剛才的唐突舉動來。想著這樣對待如今的高冉,確實是有些放肆了。便越想越有些心虛起來。 “呵呵,別緊張。” 說著,高冉終于主動觸碰了巧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但隨即就又收回了手,不再與她有任何接觸。 她繼續說道:“巧兒,我來,是想告訴你,這家醫館今后就是你的了。另外,我讓你維護的那片隱居地,也給你了。如今這世道愈加不太平了,說不定日后,你還真需要去那兒避避難呢。” “什么?真的?真的嗎?小姐,這醫館以后真的給我了?”誰想,巧兒卻只聽進了前半句,但對于高冉那后半句的提醒,她卻是置若罔聞。 “嗯。是真的。” 高冉倒是察覺到了巧兒似乎并不在意她對隱居地的處置,但她卻不打算再提醒巧兒一遍——“那兒是留給她日后可能的避難用的”——這一關鍵用途。在高冉看來,既然是她已經不打算要的東西,那既然都已開過口了,無論對方是否重視,都不再與她有關,她也懶得去理會不再與她有關的閑事。 不過,盡管只是簡單的一句交代,卻也足以讓高冉對如今的巧兒有了一個粗略的重新認識:首先,巧兒對她的印象,尚還停留在她們當初分開之時;且,巧兒似乎還像當年那樣的認定,如今的她們仍還是“一體”的,所以才會對她特地囑咐的“避難”,置若罔聞;再有…… “唉——”高冉略有些無奈地長嘆了口氣,而后便淺笑著對巧兒說道:“巧兒,‘七’他也有話要跟你說……我先走開讓你們好好說會兒話,等你們聊完了,我們再談。” “哦……”巧兒略顯拘謹、又略帶尷尬地小聲應道。 她顯然還不知該如何應對如今這個令她略感陌生的高冉。待剛才的好消息所帶給她的欣喜勁兒過去了之后,面對眼前的高冉,她又突然莫名地窘迫起來。 高冉卻并不在意巧兒的反應,只轉身朝身后的“七”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過來。而后,便在“七”朝巧兒走來的同時,她則徑直進了醫館,開始參觀起被巧兒改造后的醫館內的具體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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