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也無法依靠其他感知比如嗅覺和聽覺來從其他側面去推測他們此時的可能想法,高冉便暗自在心中默數(shù)到“十”后,才繼續(xù)說道:
“我不怕把我的真實意圖直接了當?shù)馗嬖V你們,沒錯,我就是想讓你們再難團結一氣。但我想,即便我不說,你們也早該想到了不是嗎?所以,我說與不說其實也沒什么實質差別。
“若真有分別,那也不過是此事一旦被說破,你們就再難對它視而不見了。不管你們是否承認,事實上,你們確已被我逼著看到了你們心中早已存在的東西。那不是我給你們的,是你們早就有之的,我不過是逼著你們不得不看到它的存在而已。
“但至于那之后會如何發(fā)展……呵,那就讓你們自己來親自證實吧: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你們心中的真正欲求更為強大呢,還是你們那顯然已經在妨礙你們的真實欲求的所謂‘親情’更為強大?”
傅文軒長嘆了口氣,伸手去輕握住了高冉的手。
高冉先是一驚,但很快就放松了下來。盡管這個距離,她看不清究竟是眼前的兩人中的誰握住了她的手,但既然對方敢握她的手還能安然無恙,那就只會是傅文軒了。
傅文軒并未說話,他就只是輕輕握住了高冉的手,久久地握著,久到高冉那原本冰涼的手竟都被他給握暖了。
“文軒,對不起。但這條路再難,也得走下去。如果你真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話。你和我,其實都一樣……”
“我懂。”說著,傅文軒略微用力握了握高冉的手,才又松開了她的手,不再觸碰她。然后又轉而對阿木說道:“阿木,今后我定會盡力保你周全。不過,若是你自己一心尋死,那你自然也還是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我不會干涉其中。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告訴高冉,你想知道真相。我知道,你想的。因為你和我一樣……一樣都是他的兒子!”
面對傅文軒這樣的請求,阿木無法不動容。
“是啊,就算高冉說的都是真的,就算爹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就算……我仍愿意成全了他的一切……但至少在死之前,我也該成全自己一回,也好讓自己死而無憾……”
如此想著,阿木終于松口了。他終于親口對高冉說道:“我想知道真相,你說吧。”
高冉略帶歉意地微微一笑,而后才緩緩說道:
“其實,我小師叔現(xiàn)在掌控的那股力量,與其說是被他掌控,倒不如說是暫時由他看守著。這股力量只屬于醫(yī)谷,但并不真正歸屬于具體的哪一個人,任何被選中接任看守職責的弟子,都只是暫時的。所以,除了我小師叔之外,其實還有至少一個候補備選但名單只有谷主知道。所以,我只知道我小師叔現(xiàn)在正負責看守這股力量,但候補的人究竟是誰,卻只有醫(yī)谷的現(xiàn)任谷主我的師父知道,但他是不會告訴我的。
“所以,即便我能保證,只要我不配合,高立文就無法利用我來說服小師叔助他一臂之力;但,既然高立文能探知到這個秘密,那就難保他不會探知到本該只有我?guī)煾钢赖牧硪粋候補之人具體是誰了?
“即便我有把握,沒有我的幫助,高立文一定無法說動我小師叔,但另一個人呢?我連他究竟是誰都不知,又如何預防?而他既然能被選為候補,那他的實力就一定不會遜色于我小師叔。如此,若是他被高立文說動了,那只怕不僅那股力量會有被濫用的危險,就連我小師叔本人都可能會遭遇不測。明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還是不知對方究竟是哪位同門的暗箭呢?!
“所以我才必須趕在那之前,先讓你們知道真相,也好讓你們及時防備。而只有保住了你們,才可能在我與高立文之間筑起能緩沖的余地,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也才能借由你們來更穩(wěn)妥地保全我自己。這,才是我非要讓你們知道真相不可的緣由。”
“我信你。”傅文軒適時回應了高冉,好讓她能真正放心地說出真相。
阿木卻始終沉默著,他只是在聽,但不想再與高冉有更多的交流。
不過,有能彌補高冉眼下的不足替她及時覺察到阿木的實際反應的傅文軒在,并能適時給她反饋,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
得到傅文軒的反饋后,高冉才終于放心地說出了真相:
“我們醫(yī)谷有一獨門秘術,能移魂入體。
“具體來說,就是把‘你’從你自己的身體里抽離出來,然后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體里。而后,‘你’在別人的眼里,便是那另一個人了因為你使用的是另一個人的身體。
“但這樣做卻是有條件的,首先,你自己的身體就必須瀕臨死亡,而你要入魂的那個人也必須是你的直系血親,且,對方也必須是瀕死狀態(tài),如此,才能讓‘你’在侵入他的身體、并占據(jù)他的身體的同時,及時吸納他的所有記憶及其身體本已掌握的技能,讓它們此后都能為‘你’所用,成為‘你’的一部分。
“待這個過程完成后,那個人就會徹底死去,而在他體內重生的,便是占據(jù)了他的身體的‘你’。”
高冉說完,迎接她的卻只有沉默。就連本只是在一旁看好戲的“七”,此刻都不免詫異得只是呆愣地站著,試圖盡快消化他剛才聽到的那些。甚至還不住地質疑:剛才,他是否只是出現(xiàn)幻覺了?難道剛才聽到的那些,真的都是真的?移魂入體?真的嗎?這種事,真的存在嗎?真的有人……能做到嗎?
“七”越想,就越覺得若高冉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醫(yī)谷就真的太可怕了。他也不由得第一次對醫(yī)谷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哪怕是天閣,也從未令他有過如此之深的畏懼。
“莫非,你們以為我是在欺哄你們?你們不信我說的?”等了好一會兒仍未聽見任何動靜,高冉便又再次在心里默數(shù)到“十”后,才又一次自己主動開口,“‘移魂入體’確實存在,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們究竟有誰經歷過,也無法告訴你們這過程究竟是如何實現(xiàn)的,但我確實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此事確實存在!”
話說到這兒,高冉便閉了口,轉而在心里暗自說著:
“只不過,那個被移魂入體的人是我,而‘我’進入的身體,則很可能是另一個時空的另一個我的身體。或許,除了直系血脈之外,因為某種例外的特殊情況下,‘自己’也是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的……
“但顯然,我的來到應該是個意外。若醫(yī)谷并非有意要使這個世界的高冉及時復活,那我借用了她的身體便只是醫(yī)谷在動用那力量之時,意外發(fā)生的副作用了。
“或許,我從來到這異世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我遲早會與醫(yī)谷產生交集,且這一生都將與醫(yī)谷有著密切聯(lián)系。就像我是因它而來的一般,就算是死,只怕也多半會是與它脫不了干系了。
“哪怕當初沒有遇見趙奕,我也遲早還是會因其他的機緣巧合而終會拜入醫(yī)谷門下,終將不能擺脫醫(yī)谷。誰讓物以類聚呢?我遲早會遇見像趙奕和趙楓那樣的醫(yī)谷弟子,到時,不是我自己犯賤主動去糾纏,就是對方看我‘順眼’,便逼著我非要拜其為師不可……這樣的事,在我這兒發(fā)生的概率,其實還是很高的……”
“這么說,若你說的是真的,若我爹真能將此力量收為己用,那他豈不就……能永生不死了?”兩人中,仍舊是傅文軒先冷靜了下來,重歸眼下的現(xiàn)實,并給了高冉一些反應。
高冉聽了,即刻也收回了自己的游思,轉而回應傅文軒道:
“的確如此。若不考慮其他的阻撓,若是高立文真能始終掌控這‘移魂’的力量,那他確實可以借由先侵占他兒子的身體,再由他兒子的身體轉入他將來的‘孫子’的身體像這樣的如此繼續(xù)下去,那他確實也算是得到永生了。只不過,他是借由不斷侵占更為年輕的、且與他之前的身體有直系血脈關系的身體,來實現(xiàn)的。
“所以說,雖然就眼下的局勢來看,即便高立文耗盡他現(xiàn)在的這一輩子,即便真能如他所愿地一統(tǒng)了包括云祥、蕉國和中間那幾個小國的這一整片土地,但他也不可能能在他這個身體的有生之年內,就讓這些不同地域的百姓們對他的統(tǒng)治真正習慣成自然那也是需要時間的。民族之間的磨合、融合,民風文化之間的互相滲透,都是需要時間的。
“若高立文只有他現(xiàn)在的這具身體的這一輩子的話,那他肯定等不到那一天的。就算沒人能在他有生之年動搖他的統(tǒng)治,但他也總有要死去的一天。到那時,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很可能會因基礎太過薄弱而很快就分崩離析。一切都化為了烏有,猶如一場夢一般的虛幻不實。
“但,若是他能讓自己的生命無限趨近于永生,那么他想要實現(xiàn)的,也就未必不可能真正實現(xiàn)了。因為他將擁有的時間,實在太充足了。多得足以讓他去完成一項原本即便在大方向上能進展十分順利,也仍需要經歷好幾代人,甚至是需要經歷好幾個不同朝代的更迭,才可能最終實現(xiàn)的大業(yè)。
“高立文想做的事,若他只有這一輩子的話,再加之,現(xiàn)在還有這么多妨礙他的大小勢力的存在,那他這輩子基本上是不可能能如愿的。但,若是他能獲得幾輩子的時間呢?即便在他的這一世確實無法除盡所有勁敵,但,若是他的勁敵們自己因壽命有限而最終相繼死去了呢?再加之,他又有足夠的耐心能耗到他的勁敵們都盡數(shù)死去呢?
“有時候,制敵,除了要有能與之匹敵的智謀、力量、和必不可缺的譬如‘天時地利人和’這樣的運氣和資源之外,還要有足夠多的耐心、耐力,以及,能與這樣強悍的耐力相匹配的足夠長的壽命。就算你心里愿意等下去,那你也得有命、有足夠的時間能等得下去才行啊。否則,結果往往就只能是力不從心的遺憾了。
“所以說,別看高立文想要的東西眼下看來似乎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但一旦他找到了能實現(xiàn)目的的可行手段,且該具備的資源及自身素質,他都能一一掌握,并能對它們駕馭自如的話,再加之他還能有足夠長的時間來匹配他的足夠強的耐力的話,那他的這個在我們常人看來好似是不可能做到之事,就真的不可能實現(xiàn)了嗎?我看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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