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讓漢儒把蒙滿藏回也都變成好人,懂得仁孝與道德文章,是個好事啊。 可康熙畢竟聰慧,一等元吉砍了鰲拜,馬上就發現不對了。 滿洲能征服漢地,法統就拿到了,下已得。 得下后才是治下,把大明的棒子接過來,蕭規曹隨,《大明律》把明字改成清,變成《大清律》,用的還是管理漢地的大一統,儒家教化,科舉老一套。 用漢地不變的道統,治下。 可對蒙古,滿洲,回部,藏地,就不能用對漢地的統治方法了。 太皇太后與顧命四大臣才是對的,不能重用漢人,不能以漢法治滿蒙藏。 一等發現滿洲大汗究竟是什么,力量來源自哪里,可以威脅制衡皇權的力量來自哪里,康熙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九究竟哪去了?” 越是明白了,康熙就越是對他那個九弟觀感復雜,見索額圖四人你望我,我看你,臉上浮過一抹不豫之色。 “九…爺。” 首先出言答話的是索爾圖,恭聲稟報道,“九爺因擅殺宗室班布爾善,自請宗人府處置去了。” “呦,平常宗人府抓他都抓不著,這回怎么這么自覺?” 康熙背著手冷哼一聲,彎腰坐上了炕沿兒,見吊著膀子的黃海進來了,沒問穆里瑪的事,而是隨口吩咐,“啟壽,你去趟宗人府,帶元吉進宮。” “奴婢遵旨。”啟壽叩首接旨,站起來躬身后退,出門轉身辦事去了。 “索額圖。” “奴才在。” “你去侍衛處,傳旨,令噶布喇即刻進宮,擢領侍衛內大臣,接掌侍衛處。召遏必隆,安親王岳樂,康親王杰書,裕親王福全,莊親王博果鐸,惠郡王博翁果諾,溫郡王孟峨入宮。” “嗻。” 索額圖先跪下領旨,才又昂頭疑問,“皇上,召遏必隆?可要奴才拿下塞本特,訥莫,阿思哈,噶褚哈,瑪爾賽,濟世等一班鰲拜同黨……” “不用。” 康熙踢踏上鞋,走下了地,吩咐道,“你只需傳人就是,告訴他們,朕今命皇九弟愛新覺羅.元吉入鰲拜府,褫其職,沒其頂戴。鰲拜與班布爾善心存怨懟,皆已被當場格殺。” 康熙一句話間就把元吉做下的事背上了身,讓他跟鰲拜面對面單挑,他或許有些氣弱,可既然早就準備算鰲拜,做下了卻是敢認的。 本來這事讓九做下,就顯得人主黯弱。再不認下,推給九,那就更失人望了。 “鰲拜沒什么同黨不同黨的。” 康熙吩咐了句,笑著問佟國維,“舅舅,你鰲拜伏誅,誰會怨朕啊?” “奴才不當皇上如此稱呼。” 被叫了聲舅舅的佟國維規規矩矩的跪地叩頭,挺身堅定道,“國朝上下,皆畏皇上,獨不敢怨。誰怨,誰就是鰲拜同黨。” “那鰲拜有沒有同黨啊?” 康熙笑呵呵的問了句,又自問自答道,“以朕看,無人怨,那就是沒有,那朕就當他沒有吧。” 頓了頓,又對佟國維吩咐,“九做事操切了些,你去傳大學士伊桑阿,侍讀學士熊賜履,給事中趙之符,進宮。” 索額圖與佟國維領命而去。 “圖爾善。” “奴才在。” “把鰲拜的首級還回去。” 康熙指著地上始終未打開過的包裹,淡然道,“讓納穆福候著,明日宮里就有恩旨下來。” “嗻。” 圖爾善不知道恩旨是什么,他也不用知道,把裝著鰲拜人頭的包裹一提,轉身走了。 “把穆里瑪叫進來吧。你不用回來,直接到侍衛處,把鰲拜的死訊通傳一下,再點上所有班值的侍衛,一體偏殿候著。” 鰲拜死前,侍衛中誰與鰲拜親近,很重要。鰲拜死后,侍衛中誰原來與是鰲拜親近,不重要了。 康熙先對黃海吩咐了一聲,才又從腰帶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郎坦,“你去步兵營,令延信接管白山信炮,命杜岱帶右翼于西苑待命。” 步兵營就是管內城九門的,全是滿洲八旗,延信與杜岱分列正三品左右步軍翼尉。 白山信炮一響,九門的信炮就會一起響,內城就會戒嚴。 “嗻!” 郎坦接過玉佩,叩首起身走了。 “奴才穆里瑪,叩見皇上。” 一個辮子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的在門檻處跪倒,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 鰲拜的弟弟穆里瑪,也六十了。 “你別起了。” 康熙雙手一背,踱步走到穆里瑪身前,直接道,“鰲拜功過,今兒了了,你早點回去,也好讓鰲拜一干親朋放心。” 著,一擺手,“跪安吧。” “謝皇上恩典。” 穆里瑪淚一下涌出來了,老淚縱橫,嘭嘭嘭扣了三個響頭…… …… 清寧宮,正殿。 元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補服花翎都摘了。 入宮官員穿戴規定很嚴,朝服,吉服,補服,穿錯了罰俸一月都是輕的。 更別假冒固山貝子了。 他是穿著守門護軍的服褂趟進殿的,來的最晚,不光為換衣,胳肢窩里還夾著幾個卷軸,特意回府拿來的。 一來,就享受到了諸多的注目禮。 甚至,在他出現在大殿門檻前的剎那,殿內明顯靜了一靜。 殿內一干滿蒙漢各色朝服的王公文武,看著一個剛剛剁了當朝太師,卻像沒事人一樣的家伙,輕松愜意的跨步入殿,各個表情復雜。 卻沒人話。 先開口的反而是元吉,剛邁步進來,就對殿內錦塌旁候著的一個三十許瘦子,伸手一指:“三哥,你甭聽他扯淡,削個屁的藩,前明建文帝殷鑒不遠,吳三桂是忠臣啊!” “放肆!” 康熙從就重規矩,一見吊兒郎當趟進來的元吉就火冒三丈,想拿筆筒砸他,坐的是平榻,找不著趁手的家伙什,只是氣的狠狠一拍座,怒斥元吉,“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奴才恭請皇上圣安。” 元吉不跟康熙較真,一見圣祖爺恨不得蹦起來撓他,聳了聳肩,撩衣擺一跪,有氣無力的過規矩,叩頭。 “朕不安。”康熙氣道,一見元吉痞賴的樣子,更怒了。 “…呃?” 元吉聞聲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眨巴眨巴眼,抬頭見康熙橫眉立目的瞪著自己,才反應過來,又叩首,“奴才元吉,再請皇上安。” “朕還不安。”康熙冷冷道。 “…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啊。” 元吉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對他擺死人臉的康熙,認真問,“三哥,你是不是身上哪不舒坦?感覺難受得找太醫早點看啊,我雖然不會瞧病,可我讀過扁鵲見蔡桓公故事啊,覺得扁鵲做的很對呀。” “哪對呀?”康熙冷冷瞥了元吉一眼,沒好氣問。 “跑的快呀。” 元吉打在宮里長大,紫禁城與皇帝對他沒什么威壓一類的玩意,輕松愜意道,“扁鵲一看蔡桓公不聽他的,知道萬一被言中,估計得陪葬,趕緊提前就跑了呀,太聰明了,要我,我也跑。” “君有疾,舍君而去?” 康熙聞聲有點頹,“在你看來,卻是對的?” 著,扭頭問被元吉罵了聲扯淡的侍讀熊賜履,“這叫什么?” “回皇上問。” 熊賜履沒敢看元吉,倒是恭恭敬敬的對康熙一躬身,“陷君不義。” “別扯淡了。” 跪在地上的元吉自己站起來了,沒好氣的沖熊賜履道,“那蔡皇上都絕癥了,扁鵲又不是沒警告,大夫是給病人瞧病的,又他媽不是武將,哪有病人自己找死,大夫陪著病人一起死的道理?” “是啊,那蔡皇上該死。” 康熙挑眉望向元吉,沒對從就不守規矩的怪弟弟自個站起來,提出什么異議,倒是語氣有點發飄,“你剛才什么?削藩是扯淡?朕這個皇上,要是不聽你這個大夫的,你是不是也要跑呀?” “奴才不是削藩是扯淡。” 元吉一副認真的表情,“奴才是,吳三桂是個忠臣。既然當初答應人家了,吳三桂個奴才都沒背盟,主子哪有破盟的道理?對奴才許的前程都能昧了?” 一看康熙瞠目欲怒,元吉趕緊擺手,示意稍安勿躁:“三哥,我不是什么祖宗成法不可變,是起碼對付過去吳三桂這輩子。老吳都多大歲數啦,他都快六十了,皇上何必操急?他又不是王八,我就不信吳三桂能再活二十年,估計也就十年八年的壽了。” 頓了頓,接著道,“等老吳嗝屁了,咱也算對的起他了,再跟他兒子好好,甭當什么藩王了,就當個悠閑親王得了。奴才跟吳應熊熟,就那個慫貨,奴才敢用人頭擔保,以親王換藩王,那孫子肯定同意。” “唉!” 康熙望著一臉激昂的元吉,深深嘆息,眼神都渙散了,對他這個怪咖弟弟實在是無可奈何,“你可知三藩每年耗朝廷餉帑幾何?” “再多也得認,做生意有賺就有賠,就是沒有賴皮的。咱能搶來大明這條街,是跟人合股搶的,都出了力。搶之前就好了,街搶來,給人家個鋪子。” 元吉著,對熊賜履,連帶對康熙都是滿臉不屑,“喔,現在街搶來了,皇上就要收人家的鋪子?那蒙古也是跟咱合股的呀,蒙古的鋪子咱收不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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