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手里的眼睛,明顯比羊眼些,而且賣肉的一般都是整個羊頭一起賣,不會把羊眼珠子掏出來分開賣,那這是啥眼睛? 我正想把塑料袋里其他東西一股腦掏出來看看時,師父正好走出門,看見那眼睛臉色一變,眼神之中充滿了警覺,十分緊張大聲喝道: “陽娃子,把袋子給我,放著我來。” 咯噔! 我的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如果是尋常牲口的肉,他斷然不會如此緊張,也不會如此嚴肅。 就在這時,手中的眼睛突然動了起來,放大的灰色瞳孔猛然收縮,緊接著里面映出一個人的影子來,瘦瘦,驚慌失措。 那是我的影子! 驚嚇之下,我連忙將那眼珠子扔到地上,眼珠子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之后,正好又對準了我,似乎有人正在盯著我看一般。 師父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然后用塑料袋將那眼珠裝起,提進廚房里面去了,一邊走一邊對我: “陽娃子,給我取點柴火去。這楊四也真是的,了不要羊頭下水,他偏不聽。” 聽師父這么,我也就放下心來,原來只是賣肉的裝混了而已,那變活的眼珠子也是我在自己嚇自己。去取了柴火回來,剛進大門,就聽見廚房里傳來一陣干嘔聲。 我急忙抱著柴火進屋,發現師父正蹲在地上干嘔,見我進來,他顧不得擦掉嘴角的嘔吐物,連忙起身去藏灶臺上的東西,但我還是看見了某些東西。 比如那雙眼珠子。 比如一張人臉一樣的面具。 而且那面具上面,此刻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惡作劇? 還是? 想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了被啃掉整張臉的張三夫婦,想必他們失去的東西就是此刻這副面具一樣的嘴臉,鮮血淋漓,不忍直視吧? 莫非這是人臉? 想到這里,我的渾身開始哆嗦。 師父強裝鎮定,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 “陽娃子,你先把柴放下,看會電視去,飯好了我叫你。” 雖然有些懷疑,但師父的話就是命令,更何況動畫片對于六歲的我來,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因此我回到堂屋,打開電視看了起來,廚房里不時傳來師父的干嘔聲。 看著看著我就睡著了,不知道為什么,睡夢之中總是晃動著張大那張蒙著灰氣的臉。足足一個半時以后,師父叫我吃飯,素面條就咸菜,并沒有香噴噴的羊肉。 師父略帶歉意的對我:“師父沒心將羊肉燉糊了,只能倒掉。看來今沒口福啊,過兩咱們爺倆再好好搓一頓。” 我并不挑食,也不感興趣羊肉到底是不是燉糊了,我在乎的是那眼珠子和人皮面具到底是咋回事。 吃完飯,師父早早將我攆上炕睡覺,沒辦法我只能趴在炕上,看著師父蹲在門口叭叭的吃煙。 今之前,我從來沒見過師父吃煙,而且他很反感吃煙的人,總吃煙喝酒的人是在糟踐生命,道法不容。 可是今是怎么了?師父一根接一根的吃著煙,煙霧繚繞,嗆的我直咳嗽。煙頭上的火苗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像是跳躍的鬼火。 他顯然很煩躁的樣子,五官都要皺到一塊去了,吃幾口煙站起來看看院子外面,又在院子里焦急的轉上幾步,走回來又續上根煙,長吁短嘆半。 師父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跺腳,自言自語道: “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十二點,熬過十二點就沒事了。” 一連反復了好幾次以后,我隱約能感覺的出來,今晚有大事要發生,而且跟那眼珠子和人皮面具有關系。 因此雖然我有點瞌睡,可我不敢睡著,生怕突然有什么大事發生,而我還在夢里無法反抗,堅持到十一點多的時候,我的雙眼像抹了膠水,再也無法支撐,趴在被窩里打起了盹。 “砰。” 一聲巨大的撞門聲響起,我像只驚弓之鳥猛的從被窩里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墻上的鐘,分針指向的位置,正是夜里十二點差一分。 十一點五十九! 那撞門之人似乎是掐著時間來的,趕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敲響了門。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凄厲的聲音:“救我,救救我……啊……” 一聲慘叫,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空洞木訥的聲音在院子里回蕩,像是已經被屠宰了無數刀的人早已沒有了疼痛感覺,只知道麻木的張口呼救一般。 伴隨著呼救聲的,是“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還有狗啃骨頭的“嘎嘣”聲。 師父眉頭皺了又皺,最后擰成了一團亂麻,將手里的煙頭狠狠往地上一扔,下定了決心,轉身回屋不知道拿了什么東西便徑直朝大門走了過去,想要開門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門一打開,“呼呼”兩道風聲迅速往后退去,退到不遠處的黑暗里警惕的注視著門口。師父一看門口爬著一個死狗一樣的人,臉上血肉模糊,眼睛和臉皮早已被不知什么東西啃成了一片稀爛,嘴里有氣無力的發出微弱的呼救聲:“救救我,好心人,我是喜金村的張大,求求你了……” 張大? 就是昨晚在張三墳前看見怨童的老頭,張三家的老大。 干爹一看情勢危急,一把拖住張大碎裂的衣服,手上用力將他拖進院子里來,然后自兜里掏出一張符箓貼在大門門框上,嘴里念道:“生者之地,死人勿擾,陰陽有別,師顧命,封!” 剛將符箓貼上,“嗵嗵嗵”幾聲巨響,有什么東西開始撞擊大門,一邊撞擊一邊發出瘋狗一樣“嗚嗚”的叫聲,力量越來越大,像是要將大門撞碎強行闖入一樣。 師父看的心驚肉跳,如果不是請了封門符,恐怕早被外面的東西撞開大門搶進院來。 院子里的張大此刻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皮,雙眼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扣掉不知去向,成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整張臉皮都被從頭頂自下巴齊齊剝掉,只剩下血管筋肉一跳一跳的,看著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師父蹲下身子,看著那人問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成了這副樣子?” 聽見師父的聲音,那人猛的抬起頭,見到救星一般喊了出來:“楊神仙,你是楊神仙嗎?救救我,我是張大啊。” 干爹警惕的看了血人一眼,問道:“你咋成了這副樣子,快,你遇見啥東西了?” 張大強忍著劇烈疼痛,顫抖著道:“女娃子,是那個女娃子。” 師父渾身一顫,急忙問道:“哪個女娃子,七竅流血的那個嗎?” 張大怨毒的叫道:“是,我還以為是誰家的娃娃遭了啥事,把她帶進屋里給她吃喝。誰知道她突然就開始咬我,將我弄成了這樣子。” “嗵嗵嗵。”撞擊大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低沉的嘶吼聲,像是餓急了的野獸看見獵物一般,拼命的沖撞著大門。 昨給張三兩口子發喪時,我就看出張大臉上蒙著一層灰氣,果不其然,那就是死人氣!張大注定三日內要遭受意外,慘死橫尸。 師父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看著被撞擊的快變形的大門問道:“門外是啥東西?還是那怨童?” 張大的回答令我和師父又是大吃一驚,嘆了一口氣痛恨的道:“那是老三兩口子,他們回來了。” 什么? 昨日下葬的張三兩口子詐尸回來了? 還將張大一路撕咬,像趕牲口一樣趕到師父家門口來,這是無意而為,還是故意的? 趕到師父家里來,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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