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委曲求全的漢王 人繁忙可以使煩惱遺忘，但劉邦再忙也忘不了煩惱。確實，川、蜀之地民風(fēng)淳厚，物產(chǎn)豐足。但劉邦更向往山外的世界，向往那廣闊的平原，向往那奔騰的江河，向往駕馭這些土地上的一切。 項羽一覺醒來，已是第二上午。 劉邦謙卑恭順的表現(xiàn)使他對這位潛在的對手放心了許多。經(jīng)久的征戰(zhàn)奔波而造成的困乏的身體在酒精催化刺激下，一旦癱在床上，便不再想動，他足足睡了近十個時辰。 沐浴、更衣、吃飯，項羽覺得身體又恢復(fù)了往日舉鼎舞劍的活力，精神也因此而變得飽滿愉快。 秦都咸陽近在眼前，項羽揮兵入城。 規(guī)模宏大的建筑群塔，金碧輝煌的宮室殿堂，奇巧的珍玩，無數(shù)的財寶，成群的美人。在常人看來，這些都是極令人賞心悅目的事物，但項羽看過之后，卻萌生出一股巨大的復(fù)仇情緒，嗜殺的本性在這里又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fā)揮。 秦王子嬰被殺死，秦室皇族被屠滅，許多無辜的百姓居民也難逃厄運，死在了如狼似虎瘋狂掠奪財物的兵士手里。 項羽親自加入了搶劫的行列。他把秦宮內(nèi)的婦女，珍寶及府庫中的貨幣，全部劫取出來，他本人留下一半，另一半賞給有功將士受用。 能搬能取的都取了，不易搬取的，項羽用徹底的毀壞來解決，咸陽的宮室廟宇頓時陷入火海之中，今燒一處，明燒一處，煙焰蔽日，經(jīng)久不息，一直過了三個月，方才燒完。 項羽仍不解恨，秦始皇死了，但他的尸體也不能放過，三十萬兵士奉項羽的命令，在大將英布的直接指揮下，瘋狂地掘開了秦始皇建在驪山的陵墓。財富器物被擄，一堆枯骨暴扔荒野。 咸陽城及其附近經(jīng)歷了一場空前的劫難。這是對財富的破壞，也是對文明的肆意踐踏，幾千年后的今，當(dāng)我們的考古工作者發(fā)掘秦始皇兵馬俑時，仍能清晰地看到項羽破壞的陳跡。 咸陽城斷壁殘垣，面目全非，成為一片廢墟，項羽從中獲得極大快感的同時，也對毫無生機的咸陽城失去了興趣，一種衣錦還鄉(xiāng)的沖動涌上心頭，項羽決定要率眾東歸。 但劉邦尚駐在灞上，項羽一走，劉邦自會成為受百姓歡迎擁戴的關(guān)中之王。項羽極為擔(dān)心這一點。項羽便報知懷王，要求修改前約。懷王不為所動，堅持前約有效。 項羽自然又是一頓怒氣。但他現(xiàn)在還不想廢去懷王，便準(zhǔn)備尊懷王為義帝，而自封西楚霸王，同時分封一批諸侯王。別人都好安排唯獨劉邦令他頭痛，他考慮了許久也不能決定，便派人去請范增商議。 范增對鴻門宴上之計未得逞并遭疑一直耿耿于懷。老先生整日獨坐房中唉聲嘆氣，對項羽燒殺搶掠的瘋狂行徑也未加勸諫制止。今日聽項羽來請教商量分封之事，雖有情緒，也不得不去。 項羽正一籌莫展之際，范增剛一進(jìn)帳，他便開口問計： “我欲按功分封諸侯王，別人都不難處置唯獨劉邦一人，該封何處，請先生為我計謀。” “鴻門宴上不殺劉邦，已經(jīng)鑄成大錯，今日又要加封于他，更是要養(yǎng)虎為患了。”范增的話中還帶著氣。 項羽賠著笑臉道：“劉邦未曾有罪，無故殺他，人心必然不服。況且懷王又堅持前約，這種難處，先生應(yīng)該理解我才對。” 看到項羽這副模樣，范增不好再固執(zhí)己見緩緩道： “既然如此，不如封他為蜀王。一來蜀道艱險，易進(jìn)難出，秦時的罪人，往往被發(fā)配流放到蜀中正是此意。二來蜀地也屬于關(guān)中的范圍，封劉邦為蜀王，也正好算是履行遵從前約了。” 項羽雖有時并不按照范增的謀略行動，但他對這位年長的謀士的才智一向敬佩。尤其是在他今苦于無計之時，聽著范增的分析，項羽連連點頭稱是。 范增的話還沒有講完： “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都是秦朝的降將，最好令他們在關(guān)中為王，讓他們擋住蜀道，他們?nèi)四茉诠释翞橥酰厝粚δ卸鞑槐M，會全力堵截劉邦，即使將軍東歸，也不會有后顧之憂。” 項羽更加歡喜，贊不絕口：“此計甚妙，此計甚妙。” 接著二人又商討了其他各將的分封和名稱，都一一定了下來。 項羽要分封王侯，諸將都十分關(guān)注，其中最為關(guān)注的就是劉邦。 劉邦鴻門宴上死里逃生，回到灞上。但他并不認(rèn)為從此將平安無事。三個多月來，整日提心吊膽，如在沙場，項羽近在咫尺，很難哪一就會揮兵殺來。基于這種考慮，劉邦一方面正在暗中積極備戰(zhàn)，以防不測，一方面屢屢派人到咸陽打探消息。 這一，劉邦又派人到項伯那里打探情況，項伯已知道了項羽與范增商討的細(xì)節(jié)，便和盤托出。來人謝后，急忙趕回向劉邦投信。 “項羽欺人太甚，竟敢負(fù)約不遵，我要與他決一死戰(zhàn)。” 劉邦聽到消息，長久的壓抑一下迸發(fā)出來。 樊噲、周勃、灌嬰等武將也都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要沖出去廝殺。 灞上軍營內(nèi)一時刀出鞘，箭上弓，人人一副拼命的架勢。 唯獨蕭何持反對意見，他勸諫劉邦： “蜀地雖然艱險，但總可以求生，不至于滅亡。” 劉邦反唇相譏： “難道去進(jìn)攻項羽，就會滅亡嗎？” 蕭何據(jù)理相勸： “敵眾我寡，怎能不敗。當(dāng)年湯武服侍桀紂，無非是因為時機不到，才不得不委曲求全。蜀地雖然艱險重重，易進(jìn)不易出，但這一點對敵我雙方是相互的，那里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饒，民風(fēng)淳厚，如果能占有此地，沛公能夠?qū)捜蕫勖瘢Y賢待人，養(yǎng)精蓄銳，時機成熟便可以還定三秦，圖謀下。” 劉邦剛才也是氣昏了頭，聽了蕭何的話，也冷靜下來。怒氣漸漸平息，但還不能就此決定，轉(zhuǎn)而征詢張良的意見。 張良非常贊同蕭何的主張，只是又： “蜀地雖然富足，易守難攻，只是沒有外圍緩沖之地，如果占據(jù)漢中，則更為方便有利。” “向項羽討要漢中，無疑與虎謀皮，實在太困難了。”劉邦沉重地?fù)u了搖頭。 “可請項伯幫忙講情。”張良建議。 劉邦知道項伯既重情又愛財，便派遣心腹之人攜重金去找項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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