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七十多歲年老體弱的阿魯埃沒有像大多數老年貴族一樣,躺在自己家的花園中自怨自艾緬懷年輕力壯的過去,而是仍舊活躍在文壇的第一線,乃至于最近去了開拓行省,試圖達成一項夙愿。
如果問阿魯埃有什么最想達成的愿望,那無疑是回到理性啟蒙運動最初的那一段美好時光,那時候啟蒙主義者還沒有分裂,全國各地都有啟蒙俱樂部,而阿魯埃是他們共同的領袖,帶領他們抨擊愚昧,追求理性。
可是這段美好時光已經一去不復還,就如同建國三杰(赫爾斯、婆利古、多凡)同堂共飲的畫面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去世、一個沉睡、一個遠赴他鄉一樣,如今的啟蒙主義者分為4大派別,每派與其他派系之間幾乎都有罵戰。
不過即便是如此,阿魯埃也想要在自己去世前,在組織起一次啟蒙主義者的共同合作,重溫失去已久的迷夢,讓自己回憶起精力充沛的年輕時代。
而阿魯埃選定的主題,就是最近巴蒂羅斯強烈倡導的“殖民行動”,既然要殖民,那總得了解當地有哪些蠻族對吧?所以阿魯埃就想編輯一部與所有蠻族有關的典籍。
后來被定名為“大開拓時代”的偉大時代,從大歷2700年就已經轟轟烈烈的開始,隨著一艘艘浮空艇在一個個“孤島”般的陸地建立起城市,以往無關緊要的蠻族就變得越發重要,許多殖民者迫切地想要知道當地的蠻族情況如何。
結果這時候不單是殖民者們,連國家都驚訝的發現,他們也只知道附近的蠻族,而更深入內陸的蠻族就不了解了,事實上各國連蠻族之間的歷史都不清不楚,根本不知道古代與現代蠻族之間有何聯系。
阿魯埃正是因為這種情況而盯上這個項目的,這個項目如今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場,對于年近六十歲的阿魯埃來說,就是有利可圖。
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之后,阿魯埃在2707年正式確定要寫這個項目,開寫之前他還和自己杰出的兒子馬里就這個問題進行過討論。
馬里是阿魯埃的第三個孩子,也是阿魯埃最中意的兒子,寫過不少有關啟蒙運動的書籍,也算是一個還行的啟蒙主義者,只不過名聲不顯而已,眾人提起他的原因是因為他是阿魯埃子嗣中唯一一個成為啟蒙主義者的子嗣。
從馬里擁有兩個音節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這個名字一定是在開拓時代開始之前取的名字,否則殖民時代開始以后,本土人幾乎不會給孩子取兩個音節的名字,以證明自己是高貴的本土人了。
而后來殖民地中喜歡給自己孩子取名兩個音節的名字,除了殖民三杰以外,馬里也貢獻了不大不小的力量。
馬里與阿魯埃對于撰寫蠻族書籍的理由,原本是父子之間的絕密談話,然而阿魯埃將這些對話寫到日記之中,后來這些日記流落到外人手里以后,成為浪漫主義者攻擊啟蒙主義者的彈藥,馬里日記中對阿魯埃所說的話是這樣記載的:
“早在好幾天,或者好幾個月之前,尊敬的父親就一直念叨要寫一本科普性著作,起初我以為他會寫和理性啟蒙運動有關的著作,結果直到他召見我以后,我才知道他要寫與蠻族有關的著作,我記得當時他是是這么說的:”
“但凡被譽為某某之父的人,大體上都要寫一篇涵蓋古的著作,比如教育學之父多羅克,比如醫學之父阿卡夏,比如史學之父彼拉多,而我如今不過是‘啟蒙主義倡導者’,沒能有‘之父’的名稱,而我年紀也已經這么大了,所以我覺得這次嘗試是我最后的機會了。”
“父親這些話我并不以為然,牛頓被譽為科學之父,可沒有寫過科學史著作,婆利古被譽為農學之父,也沒有寫過與農學有關的著作,可以看出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
“然而父親已經很老了,老到覺得這些可以幫助他得到更大的榮譽,而其實作為一手掀起理性啟蒙運動的父親,又怎么不會被歷史所銘記?不過父親既然想在暮年時讓老朋友再聚一次,作為兒子的我又怎么能不幫助呢?”
于是在馬里憑借巴蒂羅斯最新動向的串聯下,盡最大可能的將啟蒙主義者中各個派別的人士給召集到一起,開始編撰與蠻族有關的書籍。
然而由于阿魯埃的野心勃勃,他不單想編撰悉伯附近的蠻族,還想編撰南疆大陸所有的蠻族,甚至包括已經消逝的蠻族,這樣一來書籍中所需要涉及到的蠻族就非常之多,并且不是悉伯一國學者可以達成的,必須要求助外國學者的幫忙。
再加上開始編書的時候阿魯埃已經六十多歲了,還能到開拓行省算是表現出自己積極的態度,剩下就真的不能指望太多,因此串聯主要是由馬里來完成,也因此后世在這本書的作者中,會著重標出馬里的名字以證明他的功勞。
確定計劃以后,馬里首先去找了巴蒂羅斯當局,成功獲得了巴蒂羅斯當局的雞毛令箭,接著便開始串聯阿魯埃舊時筆友,也是那些曾經在啟蒙主義大旗下奮斗,如今因為理念不同而行同路人的啟蒙主義者。
不過啟蒙主義者正式分裂,是在2692年時候的事情,如今都已經過去快二十年,再加上分裂的時候啟蒙運動就已經傳播了十多年,兩下加起來都三十多年了。
也因此,那些昔日雄心勃勃,批判這批判那的啟蒙主義者,如今不是和阿魯埃一樣退休,便是走上了官府的高層,失去了過去鋒芒畢露的銳氣,人到暮年也開始反思過去的行為,對于沒有接下死仇的老友也有了幾分寬容。
再加上馬里這個選題選的非常好,完美避開了大部分啟蒙主義者的分歧點,最聽從阿魯埃的原初派肯定會加入編撰,支持開拓的管控派和自由派也肯定會大力支持,乃至反動派也會看在這個議題與分歧沒有關系和阿魯埃的面子上,加入這次編撰。
因此通過馬里的串聯,絕大多數昔日的啟蒙主義者,只要已經從官府辭去職位的,都加入了這次編撰,少數沒來的理由是看編撰者中的某些人不爽,而他們雖然沒來卻仍然給予資金支持。
就這樣,三派分裂近二十年之后,啟蒙主義者再次聚集在一起,恢復自己昔日寫文的初心,而在場的人也心中有術,這恐怕是啟蒙主義者最后一次聚集了,在阿魯埃死后不可能再有人有威望召集各個派系的啟蒙主義者共聚一堂做同一件事。
此前是用巴蒂羅斯的雞毛令箭召集啟蒙主義者,接下去則是用悉伯的雞毛令箭去尋求南疆諸國的幫助,畢竟想要編撰涉及整個南疆蠻族的書籍,僅靠悉伯的記載是不夠的。
于是一批人留在悉伯整理蠻族記載的同時,另一批人在馬里的指揮下,派出自己的代表,由身強力壯的馬里作為領頭人,離開悉伯去南疆其他國家,請求其他國家提供自己歷史上對蠻族的記載。
對于馬里一行人的請求,南疆諸國大多都采取同意的態度,隨著大開拓時代的開始,沒有人想去打仗,只要還有新征服領地的話。
再加上馬里請求的并非什么機密,而只是古老的蠻族記載,這些記載很多都已經過時了,自然沒有什么不準,并且馬里有著悉伯提供的文件證明自己合法來歷,各國腦抽了才會因為這點小事惡了馬里一行人。
再說了,把蠻族有關信息寫出來,也能豐富各國對蠻族的認識嘛,讓其他國家寫出來也沒事,蠻族情報這種東西就算被其他國家掌握了又能怎么樣?
各國是會因為蠻族的騷擾而頭疼,但那也只是頭疼而已,無非就是蠻族全都是窮鬼,打贏了只能撿到一堆雞毛,放任不管的話自然會有想要發財的雇傭兵去對付他們,所以說到底蠻族不過是無所謂的東西,給了也就給了。
最多是有些有想法的國家,比如奧雷蒂亞,要求派出自己一些貴族去參與蠻族書籍的編撰,對于這些請求,只要對方國家派來的貴族能經過文化考試,馬里都可以答應,畢竟編纂組里有對方國家的貴族,顯然能更了解當地的蠻族情況。
編纂從2707年就開始,起初阿魯埃才剛剛六十歲,還挺有活力的各處指揮,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很快阿魯埃這輩人就只能退居二線,讓馬里主持年輕一輩的人去進行編纂。
殖民時代的開拓者,多哥多·鐘銘,他倒是很希望看到這本書出版,看看和他糾纏了一輩子的蠻族究竟是什么存在,可惜鐘銘只活到2718年就去世了,年僅55歲,沒能見到書籍出版的那一天。
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獵奴者早年長期的奔波和過度的透支精力,讓他們的壽命大多都不長,鐘銘也沒能例外。
而鐘銘雖然去世了,但是他是帶著笑意去世的,自己一手開拓的殖民時代將會風起云涌,而作為開拓者的自己,也是時候為更有闖勁的年輕人放開道路了,就像當初裴思琪培育自己一般。
涉及所有與蠻族有關的書籍,最終在鐘銘死了4年后,即大歷2722年時出版了,名稱為《蠻族大典》,第一本《蠻族大典》被馬里放在鐘銘的墓中,以紀念這位開創了殖民時代的偉人。
《蠻族大典》出版后4年,阿魯埃也去世了,享年78歲,阿魯埃出殯的那天,所有還建在的啟蒙主義者都來參加他的葬禮,不論是否有與阿魯埃對罵過,都無可否認,他帶領著悉伯走進理性啟蒙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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