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胖子的包子鋪每都在卯時初準(zhǔn)時開張營業(yè),自打張臨淵住在富貴街上之后,這個習(xí)慣就再也沒有改變。 鋪子前十個大黃泥爐,爐膛里炭火熊熊,爐子上一溜兒排開十個竹編大蒸籠,內(nèi)有八層,每層能蒸上二十個白花花的大肉包子。蒸汽升騰中,肉香飄蕩的老遠老遠,隔著幾條街都能聞到,附近住戶都是老主顧,風(fēng)雨無阻的來買上兩個搭配一碗麻辣糊湯,味道絕了。 從五月初九開始,鎮(zhèn)上的人數(shù)是每日激增。幸好鎮(zhèn)長蔡銀紋兩個月前就在鎮(zhèn)上到處張貼了告示,因此鎮(zhèn)上各行各業(yè)的商戶都是存貨頗豐,尤其是在吃喝行當(dāng),否則只怕十半個月的樣子,鎮(zhèn)上就會食物告急。 包子鋪離著富貴街并不遠,兩里地的樣子,因此大肉包子的香氣隨風(fēng)飄蕩了幾之后,聞香而來的外地人是越來越多,這就導(dǎo)致郭胖子不得不臨時在鋪子左右兩側(cè)搭建了四個臨時茅草棚,擺放了數(shù)十張四方木桌。 即便如此,依然人滿為患。 所幸易罡宇一行四人來得比較早,靠馬路邊新搭建的茅草棚里還有七八張空桌。萬重山熟門熟路,沒有排隊的習(xí)慣,直接走進鋪子里,找到坐在柜臺里忙著收錢找零的郭胖子,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桌子,嚇得手忙腳亂的郭胖子打了個尿顫,一把銀珠掉落一地。 “舒坦著啊!不去外面賣包子,窩在里面當(dāng)掌柜,長能耐了嘛。” 郭胖子生意做得再大再好,骨子里始終是膽怕事的,看到萬重山就頭疼,但還是得陪著笑臉,道:“原來是萬家少爺,快快就坐,的這就叫人照舊送上。” 萬重山對郭胖子表現(xiàn)有點滿意,道:“速度要快!一蒸籠大肉包子,四碗麻辣糊湯。” “馬上,馬上。”郭胖子心想著生意爆好,送你白吃白喝一頓又何妨呢?只求你大爺舒坦了別搞事情趕緊閃人就值了。 易罡宇三人坐在一張臨街的桌子邊,萬重山一走進去,就覺得氣氛不對,虎目一掃,果然其余幾張桌子邊的食客幾乎個個表現(xiàn)欠佳,更有幾個食客表現(xiàn)欠揍。 如果是在幾前,以萬重山的性子早就是虎軀一震,虎目一瞪,虎吼一聲:“全給老子滾出去!一群混賬東西!”,但現(xiàn)在,他心里雖然很不爽,卻沒有過激的言行,甚至是臉上都表情欠奉,只是緩步來到桌邊坐下,一言不發(fā)。 反倒是傅依依一雙美眸饒有趣味地看著萬重山,笑瞇瞇的聲道:“奇了怪呀!萬,轉(zhuǎn)性子了呢?那么多人色瞇瞇地盯著你的弟妹看,你這個做大哥的居然能忍?” 許可心輕笑一聲,道:“依依姐,他們是在看你呢。” 萬重山惱火道:“一群犢子!老子真想摳了他們的眼珠子。” “那你為什么還不去摳呢?”傅依依唯恐下不亂。 萬重山實誠道:“這群犢子肯定是仙道盟或者八大門派的,不好惹。老子出門的時候,師傅要老子少搞事情,能忍就忍。師傅的話,老子不能不聽。再了,我們才四個人,萬一搞起來,老子和罡無非挨頓揍,連帶你們兩個不定也要吃虧,這可不行。” 易罡宇微微一笑,心想著狄十一限調(diào)教的真心不錯,脾氣暴躁如同火藥的萬重山,這才幾工夫,就學(xué)會了審時度勢。 傅依依貌似跟許可心有得一拼,都是那種不搞事情渾身不舒服的人,居然撇了撇嘴,搖頭不屑道:“怕就怕唄,盡找借口。” 易罡宇心道要糟,正想岔開話題,不料萬重山這會兒顯得無比沉穩(wěn),居然沒被激將的桌子一拍、袖子一捋,上去就是干,而是咧嘴笑道:“老子忍著。” 傅依依不依不撓,問道:“不怕憋壞身子?” “不怕。”萬重山回答很干脆,瞥了一眼許可心,道,“其實也怪不得那些犢子,你們兩個太好看了,老子要是不認(rèn)識你們,也會盯著看。” 易罡宇笑了,這話實在。 他捫心自問,要是不認(rèn)識她們兩個,路上偶遇,肯定也是要電光火石的偷瞄幾眼,然后還會一邊走一邊回頭盯著婀娜背影看個夠,就算撞樹撞墻也值。 好看的女人不多看幾眼,難道去看丑的? 傅依依總算是暫停下來,只因一籠大肉包子和四碗麻辣糊湯上了桌,但她那眼神,卻還是出賣了她想繼續(xù)搞事情的心思。 佛家大師傅真君的女兒,怕過誰來? 易罡宇一邊啃著大肉包子,一邊尋思著如何讓她趕緊回到綢緞鋪子去?二狗子的事情沒有搞定之前,他實在不想再多惹麻煩上身。其實無需三位師傅提醒,他也看得出地狗鎮(zhèn)上是山雨欲來的趨勢,這么多各家各派的人湊在一起,每還有人絡(luò)繹不絕的趕過來,如果不是有好事情、好東西,誰愿意不遠千萬里的來到這極北之地? 截止到目前,連他這樣的無名卒都遭遇了幾波狠角色,如果不是有華懿德和張臨淵,他跟萬重山早就是不死也殘的下場。 不遠處的官道上,緩緩走來兩人。 前面是個女孩,紅衣綠褲黃鞋子。后面跟著一個老頭子,白衣白須白頭發(fā)。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茅草棚,女孩一雙烏黑發(fā)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徑自坐在易罡宇四人鄰近的一桌,長條木凳高了點,她坐上去后兩條腿懸空晃呀晃,看起來十分的真活潑可愛。 老頭子站在她身后一側(cè),異常肥胖的身體也是晃呀晃,像個沒放穩(wěn)當(dāng)?shù)拇缶仆啊?nbsp; 女孩和易罡宇都是坐在臨街側(cè)位,兩張木桌相距不過五尺,兩人想不看到對方都難。很明顯女孩發(fā)現(xiàn)了他,于是就一直盯著他看,笑瞇瞇的,一雙眼兒彎成月牙。 許可心坐在易罡宇的下位,正好面對女孩,眼見女孩這樣盯著易罡宇,就聲提醒道:“罡,鄰桌的漂亮女孩一直在看著你笑呢,認(rèn)識嗎?” 易罡宇頭疼的很,不得已的看向女孩,笑了笑,然后趕緊埋頭喝湯。 萬重山坐在許可心的對面,背對女孩,聽到許可心這么一問,好奇回頭,半個大肉包子就卡在了嘴里,整個人仿佛被瞬間石化。 這點兒太背,一大早就撞見了陸菡萏和方覺醒這一一老兩個煞星。 陸菡萏不再盯著易罡宇,更是無視了萬重山,而是看著許可心,圓嘟嘟的嘴一張,聲音甜膩膩的道:“大姐姐,你好漂亮呀!” 一聲普普通通的“大姐姐”叫出來,聽得易罡宇兩手心都是冷汗,涼颼颼的。萬重山更是差點尿了褲子,這倒不是他膽,而是聽到這聲“大姐姐”,就讓他想起前不久的那聲“大哥哥”之后,兩人差點連命都丟了,瘆人吶! 許可心并不知道這一節(jié),聞言笑道:“妹妹,你也很漂亮呢。” 陸菡萏甜甜道:“謝謝。你身邊的大姐姐也好漂亮,為什么你們都能這么漂亮呢?” 傅依依道:“妹妹,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很漂亮嘍,等你長到我們這樣大的時候呀,就比我們漂亮多了。” “真的嗎?!”陸菡萏好不驚喜,臉上表情是如此那么的真無邪,惹人疼愛。 易罡宇和萬重山聽著三人的對話,心里都是急得要死,偏偏卻又不好阻止,這陸菡萏的套路、方覺醒的手段他倆都是見識過的,暫時鐵定玩不轉(zhuǎn)。 許可心和傅依依一起點頭,相視一笑。 易罡宇一門心思想著趕緊走人,輕輕一拍額頭,看著萬重山道:“差點忘了,山哥,你爹娘要你盡快回去一趟,菜地里的黃瓜都熟透了,得趕緊摘了送到鎮(zhèn)上來賣。” 萬重山不傻,隨即抓起兩個大肉包子,起身道:“你怎么不早?這會兒黃瓜長得特快,耽擱一兩就老了,可不好賣。趕緊的,跟我去幫個手。弟妹、傅大姐要不一起去看看?中午的時候讓我老娘用韭菜燒黃瓜,味道好得不得了,走吧,走吧。” 易罡宇順勢站起,道:“我去結(jié)賬。” 許可心和傅依依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個大肉包子就飽了,正要起身,不料陸菡萏卻道:“我好喜歡兩位大姐姐,再陪我聊會,好不?兩位大哥哥,你們先去唄,好不?” 易罡宇頭大如斗,若是不肯,接下來只怕就是輕輕一句:“殺了他們。” 正在為難時,幸好有三位都是一襲華服的公子哥走進茅草棚,當(dāng)先一人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只有陸菡萏這一桌還有三個位置,于是毫不猶豫地走過來,瞥了一眼搖搖晃晃的方覺醒,隨后看著噘嘴的陸菡萏,笑道:“妹妹,不介意坐一起吧?” 事實上,三人也根本沒等陸菡萏同意,就已經(jīng)大馬金刀的一屁股坐下,其中坐在陸菡萏旁邊的一位公子哥沖著外面揚聲喊道:“二!一大清早的想找抽,沒看到爺三位已經(jīng)上座了嗎?再有片刻耽擱,拆了你的棚子。” 易罡宇和萬重山對視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氣,救星到了。 坐在陸菡萏對面的一位公子哥故意瞪大眼睛,語氣驚訝的問道:“妹妹!噘著個嘴,誰惹你生氣呀?來,告訴大哥哥,我?guī)湍愠鰵狻!?nbsp; 陸菡萏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點點頭,伸手一指站在一側(cè)的方覺醒,一臉嫌棄道:“就是他,一身酒味,難聞死了。” 易罡宇只覺得渾身發(fā)麻,沖著萬重山使了個眼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四人走出茅草棚,結(jié)了賬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三條人影扎手扎腳的從茅草棚里飛了出來,在半空中劃出三道弧線,直達七八丈遠才重重摔在地上,激蕩起一大蓬灰塵。 三位華服公子哥造型各異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未知。 易罡宇急促道:“走!回鎮(zhèn)上。” 傅依依笑道:“你們兩個這么怕做什么?好的酒菜燒黃瓜沒得吃了呀。” 萬重山道:“快走!快走!這一老一惹不起,尤其是那個的,毒辣的緊。” 許可心和傅依依對視一眼,許可心淡然道:“不就是陸家少宮主陸菡萏和玄羽宮的左護法方覺醒嘛,兩個人而已,又不是兩頭吃人的老虎。” 易罡宇腳下不停,頭也不回的愕然問道:“你們認(rèn)識?!” 傅依依道:“第一次見面,不過兩個人的名頭都有聽。陸菡萏嘛,可兒不,我認(rèn)不出來,卻猜得到,至于方覺醒不用看人,光看那七個酒葫蘆就知道嘍。” 許可心點頭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真人,不過破軍府有這兩人的畫像和簡介。那個陸菡萏其實也認(rèn)出了我,卻可能沒有認(rèn)出依依姐,畢竟傅大師已經(jīng)隱姓埋名近百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依依姐怕是也沒走出過這鎮(zhèn),所以玄羽宮沒有你的任何記錄。” 傅依依道:“爹爹不讓出去,哎......” 萬重山聽到這里覺得不對勁了,回頭問道:“傅大姐,你上次跟老子講的那些什么熊人、樹人,還有那個凍死人的鬼地方的蓮花、寒鐵都是假的?” 傅依依板著俏臉蛋兒,嚴(yán)肅道:“自然都是真的。” “可你都沒出過鎮(zhèn),跟老子一樣。” 傅依依搖頭道:“你老爹要是傅真君,你就什么都知道一些,而且想不知道都不行,白跟你講這個,晚上讓你看那個,我都愁死了。” 許可心感同身受,道:“我也一樣,家里長輩念叨,各家各派的厲害人物、厲害仙法、厲害寶貝......全部都得死記硬背下來。這樣一來,行走江湖時就知道那些人物不好惹,哪些不能惹,沒完沒了,無休無止。我要再不逃出來,肯定悶死在家里。” 萬重山聽著倒是沒有多少異樣感受,易罡宇卻突然覺得,原來有個顯赫的背景也并不完全是好事,至少他看得出她們是真心苦惱,而自己一無所有,反倒是輕松快活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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