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石塔頂層是整棟建筑最狹的地方。畢竟這是一座尖塔，越往上越窄，而非圓頂塔。 雄辯課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開始了。在作為教室的會議室大門后，傳出來令人心臟不太舒服的爭論聲。音量之大，讓艾臣想起自己第一次陪趙惜緣去迪廳時的場面。在恐怖的低音音樂之下，他全程捂著心臟，好險沒背過氣去。 眼前的情況雖然沒那么夸張，不過也差不多了。 “我的，里面是有多少人？我到底要跟多少人辯論？” 中年學士笑著豎起一根手指，“一個人，你只要能夠贏其中最優(yōu)秀的學生即可。” 推開厚重的雙扇大門，嘈雜聲仿佛突然間有了形體，如傾巢而出的凝膠一般的涌了出來，嚇得碧夫人和艾臣急忙堵住了耳朵。至于香緹，她愣在原地皺著眉毛，似乎并不為此所動的樣子。 房間內(nèi)大概聚集了三百名左右的年輕學子，全部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男女各自為陣，人數(shù)對等，正在爭論著黑板上寫著的一個論題。 ‘火焰是由什么構(gòu)成的？’ 黑板上記錄了男女兩方的觀點。男生認為火焰就是火焰元素，女生覺得火焰是物質(zhì)的另外一種形態(tài)，就像水、冰、霧之間的關(guān)系。 中年學士進門后開始敲黑板，直到所有人停止辯論安靜下來。 艾臣看著黑板上寫著的東西，心中有著別樣的感受。作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這一自然科學問題的正確答案，也聽過‘燃素’這種關(guān)于火焰構(gòu)成的假。 如今見到有兩撥人為了這種話題吵得不可開交，一種難以言的仿徨感升上心頭。 看著積極辯論的男女兩方，他覺得自己第一次接觸到了眼前世界的細節(jié)與真實。這個世界在這一刻徹底擺脫了‘西幻’符號，開始有了自己的烙印。 安靜后，中年學士把艾臣讓到了講臺前，明了他的身份。 “這位遠道而來的異鄉(xiāng)人自稱是一名云中賢者。所以同學們，你們現(xiàn)在必須找出你們最好的辯手，來判斷他的身份。” 學生們聽到‘云中賢者’一詞，立刻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盯著艾臣。至于那個‘最強辯手’同學，也是很自覺的從女生堆里站了出來。 “雄辯之王的頭銜我已經(jīng)蟬聯(lián)兩屆了，應(yīng)該不會有人想跟我爭奪這次與云中賢者對話的機會吧？” 話的是一名個子矮，滿臉雀斑的姑娘。比艾臣大著一兩歲的樣子，個頭卻比他還了許多，更是瘦弱了不少。 她有著淡金色的長發(fā)，亂糟糟的，里面滿是粉筆灰，用布條很隨意的扎在一起。盡管看起來有些普通，有些不起眼，不過話語氣充滿了自傲。 艾臣看著這姑娘，不敢以貌取人。他沒有參加過辯論會一類的東西，如果只講道理，估計是贏不了。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那巴掌大的姑娘走到艾臣身便，對著臺下同學們鞠了一躬。頓時，一陣巨浪一般的叫好聲爆發(fā)來開，直到中年學士敲黑板才讓他們安靜些許。 女生拉著艾臣的手握了握，一副很激動的樣子，隨后自我介紹道：“我叫瑪露尼，你的對手。” “呃，我叫艾臣。你最好別把我當對手，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我倒這里來只是想提醒你們危險將至，想讓你們提前做好準備。” 瑪露尼：“哦？是什么樣的危險呢？” 艾臣：“簡單來就是‘獸潮’。空島早就荒廢了，上面除了云中生物和廢墟之外什么也沒有。一個月后，空島廢墟中的某大怪物將會蘇醒。到時候，所有的云中生物都會被這大怪物趕離空島，趕向地面。這也就是你們將要面對的危機。” 瑪露尼：“這樣啊。我懂了。就是，你不單自稱云中賢者，同時還是一名末日預言者。對吧？” 艾臣：“末日談不上。云中生物就算再厲害，也不至于毀滅你們的文明。不過肯定會被打得很慘就是了。” 瑪露尼：“這樣啊。就是，如果我們不聽勸告，就會有非常多的生命死于你口中的獸潮。對吧？” 艾臣：“沒錯” 瑪露尼：“那么很好。這個事情你可曾向魔法師明？比起我們學士，魔法師更擅長打架。這一點你應(yīng)該清楚吧？” 艾臣：“我跟他們了，他們不信。” 瑪露尼：“讓你喝吐真劑了嗎？” 艾臣：“我不想喝那東西，因為一些私人原因。” 瑪露尼：“嗯，我聽懂了。那么艾臣先生，我來復述一下你的觀點。你聲稱，我們金冠王國即將面臨一場大災(zāi)難，會有成千上萬人死亡。而你是個報訊的，卻因為一些私人原因不愿意用吐真劑自證身份，沒錯吧？也就是，你是個連犧牲都不愿意做，甘愿千萬人去死的惡魔、人渣，對吧？” －－－ “呃……”艾臣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錯了話，“我不喝那吐真劑，是因為我能夠找到其他的辦法服你們。我這不是跑來你們紅石塔了么。” “如果你輸了辯論呢？”瑪露尼咄咄逼人，“你有沒有想過后果？” “我可以用辯論之外的方式向你們證明我是對的。” “這樣啊……”瑪露尼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翹，仿佛看到獵物掉入陷阱的獵人一般。“艾臣先生，我問你。如果所有辦法都不管用，你會為了千萬生靈無私的喝下吐真劑嗎？” “當然會。”這一點艾臣從未猶豫過。畢竟自己那點秘密白了也不算什么，沒必要非得死守著不放。不過還是盡量能守就守，畢竟解釋起來極其復雜，比起云中賢者的身份更難讓這個國家的人相信。 這話一出，瑪露尼揮舞拳頭‘咚’的一拳打向黑板。黑板紋絲未動，完全沒有受到傷害，只是發(fā)出了一些響動。 “艾臣先生！既然你如此承諾了，那么我覺得你可以離開我們紅石塔，再去其他的地方碰碰運氣了。當然，不管去哪里你都會碰一鼻子的灰，因為你是騙子，是瘋子。如果你是真的，那么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如你所那般喝下吐真劑，證明身份、拯救萬千生靈。屆時，我瑪露尼作為阻擋你救世的石子，甘愿接受任何懲罰！” 慷慨激昂。瑪露尼用十分不講道理的口氣將了艾臣的軍。不是死局，抽將而已。 這是瑪露尼精心設(shè)計的語言圈套，讓整個話題從‘身份證明’轉(zhuǎn)變?yōu)閱渭兊摹x擇’。 要么就是‘不顧萬千生靈的自私惡魔’，要么就‘去喝吐真劑’。至于其他的，瑪露尼擺出了一副戰(zhàn)斗架勢，做好了‘無限反駁’的準備。不管艾臣什么，她都會逼著他去‘兌現(xiàn)承諾’。其他一概不予承認。 嚴格來講，第三個選擇倒也存在。只要艾臣改口‘不管什么情況，我都不喝吐真劑’，那么辯論還可以繼續(xù)。不過在那之后，瑪露尼便會全力攻擊艾臣的‘個人品行’。以她的詭辯能力，落入這般境地的艾臣非但沒有勝算，反而會敗得更加狼狽！ 此時的艾臣一臉的無奈，從空間道具中掏出自己的雀鳥披風，對瑪露尼道：“你披上這披風，蹲在地上靜止一段時間。披風會把你變成雀鳥，到時候你可以飛到空島上看看情況。我所的話，你一看便知。” 瑪露尼看了眼艾臣遞過來的東西，用鼻子發(fā)出一聲嗤笑，“不必了。我剛才得很清楚，既然你會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去喝吐真劑，而吐真劑又是最佳的認證你言論的辦法。那么我們紅石塔目前的最佳策略便是主動出手把你逼上絕路，逼你去喝吐真劑。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跟我。” “你們的目的就是把我逼上絕路？”艾臣都快被這姑娘氣樂了。 “是唄，逼到你承認騙子身份。或者去喝吐真劑為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不會跟你合作，你所的每一句話我們都不會聽取。就是這樣。” “行吧。我懂了。” “你早該懂了。” “那我問你個問題。”艾臣收起自己的披風，“最后一個問題。我剛才好像聽你，如果我錯了，你成為了我救世路上的絆腳石，你會跟我謝罪。你打算怎么謝罪？” 此時的艾臣心境倒是也還算平和。氣歸氣，不過玩味心思更濃一些。 反正有雀鳥披風，沒必要非得讓這紅石塔的人飛上空島見證歷史，也可以求馮曼她家的那個呆萌軍團長，讓她飛上去看看。 在烈火團、榮耀團、白石塔、紅石塔這幾處組織中，還是加莉亞最好話，也最有人情味。只要好好商量，馮曼再幫著勸勸，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到時候，可就輪到自己揚眉吐氣了。 艾臣看著瑪露尼臉上的雀斑，突然很想上手撫摸一下。還有那蠻不講理起來沒完的嘴，看起來十分柔軟、溫暖。 瑪露尼并不知道艾臣也給她下了套，還以為對方只是在逞口頭之快。 “我了，我會接受任何懲罰。大不了除了學籍或者淪為奴隸，絕無怨言。前提是你能夠證明身份，至少要讓魔法師相信你的身份和你的那個荒誕言論。” 艾臣忍著笑意點了點頭。 “既然約定好了，那么你就在這里等我消息吧。我現(xiàn)在就去其他地方自證清白，到時候你可要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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