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眼望去,那群人人面全非,多是一些新新人類。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耳環鼻環一大堆,衣服穿得五花八門,牛仔褲里到處是破洞,手里拿著刀子棍子磚頭等各類武器,奇形怪狀,最短是一把指甲刀,最長是一根撐衣桿——估計路過哪個寢室順手拿的。 趙云后來很鄙視這種流氓隊伍:一群腦殘,嘴上毛都沒長齊,以為在衣服或身上打幾個洞就可以冒充黑社會大哥。跟這樣戰斗值只有5的毛孩子群毆,跟單挑基本上沒什么區別。 但當時澡堂里熱氣騰騰,白霧繚繞,趙云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實力如何。他一看對方來勢洶洶,便轉身往后跑,但是沒跑幾步,就發現了澡堂的墻壁。這時正趕上洗澡高峰期,澡堂里的浴室門,全部關閉。趙云發現浴室里根本沒有藏身之所,便使勁拍了拍最里面的一間門,:“同學,開開門,我被流氓追殺,讓我進來躲一躲”,里面只傳來一聲臭罵:“神經病,我:不想**!” 趙云還想些什么,但很快被方銳認出,后腦勺被一壯漢用木棍狠狠重擊了一下。剎那間,趙云頭昏目眩,眼前一黑,腳底打滑,倒在了地上,心想:“這下完了,看來兇多吉少!” 這群人中領頭的,正是王匡。他身材魁梧,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圍巾。他拔開眾人,用左手很瀟灑地向上捋了一下自己幾根稀疏而枯黃的頭發,慢慢地走到趙云的面前。 王匡沒意識到眼前的危險。他只看到趙云被手下一記悶棍撂倒,而沒料到趙云還有還擊之力。他覺得對手被打趴下了,于是自己應該上場了。在弟面前出風頭這種事,他一貫比較喜歡。他并不看到趴在地上的趙云,手動了動,正在等待機會反擊。 王匡把他阿瑪尼的風衣的扣子解開,往后一甩,吐掉了咬在嘴里的煙頭,然后冷笑了幾聲——這是黑社會大哥表現風度的特有方式,古惑仔電影里大多這么拍的。他臉上保持著得意的冷笑,慢慢地走向趴在地上的趙云。他大概想用手試探一下趙云還有沒有呼吸,是不是被一棍子打死了。他完全沒意識眼前的危險,蹲下身子了幾句話,諸如“你子活得不耐煩了,敢打我兄弟”之類的經典臺詞。 但趴在地上的趙云,根本就沒花心思去聽王匡 什么,只是偷偷地把開水瓶蓋子打開,斜眼瞥了一下王匡,估準了兩人的距離,然后迅速如匍匐的猛虎般向前方一躍,他的整個身子騰空而起,還順手用手上的開水瓶,在空中拉出一道連貫而優美的瀑布——趙云拿起的,是自己剛打完開水的暖瓶。他將一整瓶開水,全向王匡潑了出去,起身、開瓶、撒水,動作一氣呵成,速度之快,幾乎無人能躲。 更讓現場的觀眾目瞪口呆的是,那瓶開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幾乎沒有浪費一滴。那一瓶99攝氏度的開水——澡堂里的開水,因為最近幾年煤價飆升和學校積極響應有關部門提出的建設資源節約型校園,從來就沒達到100攝氏度,這點王匡應該特別感謝董卓的女婿——東漢文院后勤集團總經理牛輔。不過99攝氏度的開水從王匡半禿的“地中海”順流而下,從腦門一直澆到鞋帶,那種燙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于是,在白霧繚繞中,王匡充滿磁性的喉嚨里,發出了數聲沙啞而刺破東漢文院校園的野獸派嚎叫——那種高音,跟帕瓦羅蒂當年在紫禁城演出唱的《我的太陽》有得一拼。 但王匡畢竟是黑社會大哥,打架斗毆的經驗豐富——這并不是他不怕開水燙,99度的開水也是開水嘛,他又不是死豬,對吧——他竟然堅強地沒有倒下。王匡一邊扭動龐大的身軀,一邊胡亂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下來,并作出一些單腿跳之類的漂亮動作,以保持他做大哥的風度。 一陣手舞足蹈之后,王匡全身半裸,白色的圍巾早已吸水膨脹,被扔在了地上。他兩眼充滿復仇的血絲,很瀟灑地從手下的馬仔那里奪過一把比日本人用來剖腹的刀子略長的瑞士軍刀,嘶牙裂齒地以表達自己戰斗的意志并沒有屈服。他那張被開水燙過的臉嚴重扭曲,用一個詞來形容,只能是面目猙獰。他揮舞著長刀,好像在向趙云示意,他雖然被開水燙傷了,但斗志還在。 趙云見王匡揮舞著刀子,絲毫不敢大意,而且他已經覺得不能再等了。等王匡提刀向他沖過來時,趙云也顧不上開水瓶是新買的,他大吼一聲,拿起手中的暖瓶,起步、加速、上籃、猛扣,這一系列的動作就是頂級籃球巨星也難以做到如此神速、完美。 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王匡的腦袋像被導彈精確地擊中了目標。剎那間,什么東西破裂了!開水瓶的水銀碎片四濺,那種腥紅而粘稠的液體流了一地。 實話,此刻王匡又要感謝一下東漢文院后勤集團總經理牛輔,以及生產劣質暖瓶的廠家,畢竟被粉碎的是趙云從學校超市新買的開水瓶,而不是他的腦袋。但是,王匡的腦袋沒有被粉碎,并不代表腦子里的疼痛神經沒有受到刺激。王匡嗷地大叫了一聲,又東倒西歪地跳了幾步不知名的舞蹈,終于捂著臉蹲下了,手里的長刀也把持不住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王匡的慘叫聲富有極強的悲劇感和穿透力,聲波從男生澡堂傳到了運動場。王匡此時的痛苦,可以從扭曲的臉上一覽無余——這是無論如何也捂不住的。 趙云撿起地上的長刀,面無表情,他本來孤傲冷峻的眼神,在朦朧的霧氣中顯得格外犀利,仿佛一道劃破空的閃電,這個僅僅穿著白色褲衩的少年,此刻傲然站立在男生澡堂的正中央,六塊腹肌明顯凸出,那握緊長刀的手,不停地顫抖著,顫抖著。 跟在王匡后面的人,本來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想欣賞一下大哥教訓一下躺在地上的趙云的風采。他們想象中的情節,應該是這樣的:王匡把黑色風衣往后一甩,吐掉嘴里的煙頭,然后冷笑了幾聲,走到趴在地上的趙云面前,一腳踩住趙云的頭,邊使勁踩邊:以后還敢不敢欺負我的弟?然后,趙云就跪地求饒,“不敢了,不敢了”。 但現實中,他們已經完全看傻眼了:趙云騰空而起、潑灑開水、暖瓶爆頭、地上拿刀,這些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而王匡吐掉煙頭、腦袋被砸,刀子落地等一系列的動作,以及臉上的表情從得意的冷笑到痛苦的猙獰,也就不到一分鐘的事。 有些弟感嘆一聲“人生無常”,就偷偷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往后撤,一邊走還一邊平攤著雙手,以之向拿著長刀的趙云表示自己已沒有攜帶武器,剛才只是跟著大哥過來打醬油的。 “草泥馬,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上呀!”王匡一邊在地上呻吟,一邊還不忘下命令。 “快砍死他!誰敢跑回去格殺勿論!”方悅此刻躲在混亂的人群里,也狐假虎威起來。他覺得趙云雖然兇猛,但一拳難敵四手,他們人數上有絕對的優勢。但方悅這次又判斷失誤。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眼前的趙云,已經不是赤手空拳,趙云手里提著長刀! 只見趙云以當初在老家與餓狼搏斗的姿勢,熟練地揮舞著長刀,震懾了全場。他把長刀翻轉過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而潮濕的頭發,以他在草原里縱馬追狼的速度沖向人群。 轉眼間,趙云就如餓虎入羊群,現場只聽見一片鬼哭狼嚎。前面的人驚恐地朝后面逃竄,把后面的人擠倒了就直接手腳并用從其身上爬過去。大部分人都在混亂的擁擠中被感染了逃跑的情緒,撞在浴室的門板和墻壁上也忘記了疼痛。澡堂里洗澡的男生,也被血腥的場面,嚇得跑了出來。有的男生趁機驚叫著就往樓上的女生澡堂里沖,然后又聽見一陣女生的驚叫聲。 此時,戰斗中的趙云,并沒有刻意選擇目標,凡是在霧氣中能看見的,都是一刀背劈倒——幸好他剛才已經翻轉了長刀,不然真的要死傷無數。他更加不去看毀傷的效果,凡是沒被他刀背砍倒的人,都被他近身一腳踹翻,再從身上從容踏過。所有人都哭爹喊娘,卻幾乎沒有一個人有時間停下來問問趙云為什么要打他,他們到底做錯了什么,大家都默認對面穿著白褲叉的少年,的確是站在食物鏈更高層次的生物。 趙云沖殺了一番,如入無人之境,他只覺得眼前全是紅的,連澡堂里的霧氣都染成了紅色。他的身后是一片東倒西歪,前面是一伙人狼狽地逃竄。這就是震驚東漢文院內外的“澡堂事件”,發生的時間是在建寧二年的秋。 趙云那在澡堂以一人之力橫掃千軍,當者披靡。他提著長刀勢如破竹地從男生澡堂一直殺奔東三樓,然后“宜將剩勇追窮寇”,一直追殺黃巾幫的人到學校正門口。一路上,哀號遍野,血流成河。連平日里在校園里以勇猛兇悍著稱的校管隊,此時也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擋,也沒有一個人出來問這是為什么,一個人也沒有。 在門衛室里值班的華雄,有幸目睹了這一幕:一百多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馬仔,被一個穿著白色**的少年拿著長刀追殺,逃跑的人驚恐之情現行于色,連滾帶跑,哭爹喊娘之聲不絕于耳。 華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嚇得不寒而栗,連準備點煙的打火機燒傷了手也毫不在意。他不知道當初進學校時老實巴交的少年,為什么此刻突然變得如此勇猛兇悍。 趙云追殺流氓,在學校門口七進七出,然后就從容地回宿舍了,回去之前,又去公共澡堂沖洗了一下,渾身很干凈,臉上很從容,以至許多人不知道,他就是剛剛大戰一百多個流氓,把他們趕出校園的殺戮者。 不過,很不幸,趙云在校外的一次外出中被王匡的手下偷襲,用磚頭拍成額腦震蕩,間歇性失憶,從此流落街頭。 秦牧之看眼前的犀利哥趙云,像是很年輕,當時餐館缺人手,便給他飯吃。 秦牧之還給他買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讓他去洗澡換上,準備收留他當苦力。 沒想到,趙云在餐館的衛生間里洗澡時,一下子想起了澡堂事件,記憶一下子恢復,至此對秦牧之十分感激,鞍前馬后,為他效力。 秦牧之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空,竟然就這么撿了一個文武雙全的趙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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