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宓他們只是躲過一劫，賊人去偷城，單憑這幾十個人不會成功，后面大隊賊人一定離此不遠。    他覺得賊人應該是騎兵開路，只有騎兵才能及時支援。當然流賊應該沒有標準騎兵，不過是用些騾馬、驢子做代步工具。    他注意到隨護長公主的騎兵很多，怎么也有一百人，壹這些都是標準的宿衛軍驍騎，這些精兵對付幾百流賊毛驢兵，應該沒有問題。只希望甄德可以看在文俶面上出兵來救，在大隊流賊步兵到來之前護佑他們回城。    文宓來到難廂房房頂，悄悄用望遠鏡往南面看，南面依舊靜悄悄的，沒有動靜，離此最近能藏人的山包不到三里遠，后續人馬一定在那里，就是不知道他們在這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要怎么聯絡消息。    “郎君，宿衛軍出城了。”叁的一句話打斷文宓的思緒，他轉頭往淳于方向看。    此時，賊人帶著商隊離吊橋已經不遠，一隊宿衛軍甲士當先出城，驅散難民清開一條道路扎住陣腳。宿衛軍騎兵從城內魚貫而出，直撲商隊。    賊人立刻大亂，不知是心虛還是已經被看出破綻，一個個抽出兵刃開始交戰。他們哪里是宿衛軍的對手，只一個回合便被騎兵沖散，只有幾個腿腳快的從車隊中拉出幾匹騾馬爬上去逃命，腿腳慢的被尾隨騎兵之后的宿衛軍甲士分割包圍，正在做垂死掙扎，也不知是誰慌亂中朝射出一記響箭。    原來這鳴鏑便是聯絡暗號，果然方便使用。    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文宓腦海中浮現出這句很裝十三的話，轉身再去看南面，山包那里已經有了動靜，一簇騎著騾馬驢子的騎兵亂糟糟往這邊殺來。    舒蕪看到這情形，大吃一驚，險些從房頂滑下去。    文宓卻松了口氣：“老先生放心，宿衛軍定能將這伙烏合之眾一舉擊潰。”    舒蕪看他鎮定自若，相信文宓不會自陷死地，抬手擦汗不再作聲。    這時，城門處的戰斗已經結束，宿衛軍騎兵正追著一個賊人過來，文宓看得清楚，正是為首的那一個，胯下還騎著他的馬，當真是冤家路窄。    文宓招呼著貳叁肆從房上下來，藏在路邊房后，眼見著賊人將至，指著賊人對貳道：“射死他。”    完這話，文宓閃到路邊，大喊一聲：“賊人哪里去？”    馬上的賊人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勒住馬，看清是文宓，還沒開口話，便被文貳一箭射中胸口，倒撞下馬，文肆幾步搶上前去，不容他再掙扎，一刀斬下首級。    此時，宿衛軍也尾隨而至。    文壹一馬當先，來到文宓面前滾鞍下馬，他身后幾個宿衛軍驅馬繼續往前，文宓連忙招呼他們：“莫要往南，流賊正往這邊來。”    文壹喘勻粗氣，指著后面道：“郎君，廣安公派張環校尉來接應郎君回城。”    張環？文宓聽到這名字便覺得耳熟，順著文壹手指的方向往后看，看到一位身披明光鎧，臉帶面甲的宿衛軍校尉催馬過來，待他摘下面甲，文宓看清他的相貌，立刻從腦海中找出這個人來。    張環，字仲平，名將張郃之孫，比文宓長四歲。其父張寧與文宓之父文俶相交甚篤，兩家多有往來，關系親厚。    文宓見他下馬，連忙執禮拜見。    “哈哈哈哈，阿飛，果然是你。”張環沒下馬便已看到文宓，依稀還記得文宓當年的樣子，幾年不見，長高了，黑了，也強壯了，依稀可以從眉眼間看出文俶的模樣。    阿飛是文宓的乳名，阿字只是前綴，飛是乳名，便如同曹操名阿瞞，劉禪名阿斗。這是他剛出生時生母給起的，到了京都之后才有了文宓這大名。    文宓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張環是他幼時好友，趕忙行禮：“仲平兄，許久不見，弟有禮了。”    “你跟我何必多禮。”張環快走幾步扶住他，上下打量一番：“四年不見，你還真長大不少。”    文宓看看張環嘴邊的絨毛，想到這位不過大自己幾歲。二十出頭的伙子非要裝作老氣橫秋扮老大。    此時不是寒暄的時候，兩人來不及述舊情，就有宿衛軍將士指著南面提醒流賊逼近。    張環招過一個軍士給文宓備馬：“阿飛先走，為兄給你斷后。”    文宓連忙拉住他，道：“仲平兄不知，弟這里人多，且多老弱，急切間不能進城。不如仲平兄帶兵徐徐后退，會齊后面的步軍。弟在此設伏，用弓弩射殺賊首，那時，仲平兄再引兵殺回，定能擊敗賊軍。”    文宓方才已經想到了對策，還擔心宿衛軍不配合，眼見是張環領軍，便飛快將計劃出。    張環看看院里商隊諸人，再看看房舍布局，細一盤算，覺得有理。    后面都伯宋獻聽了，往前一步，勸道：“校尉萬萬不可，我等只是奉命接應文家郎君回去。眼下不知賊人多少，一旦有失，折損將士事，危及長公主事大。”    文宓還沒話，張環急道：“本校尉覺得阿飛此言有理，區區流賊何足大患，射殺賊首必能亂其陣腳。”    宋獻還要再，旁邊另一個都伯汪綜把他攔住：“宋兄，校尉之言有理，此刻軍情緊急，莫再爭執，且聽校尉吩咐。”    張環接口道：“你二人且率兵后退，聽到響箭為號便轉身殺回，我自帶著十幾個善射的軍士埋伏在這里。”    汪綜唱個喏，抬手肘頂一下宋獻。    宋獻無可奈何，只得依令行事。    文宓在一旁吩咐叁肆將地上賊人的尸體用繩索吊到樹上，要回院時回頭看一眼對面兩個游俠，發現他們依舊保持著看戲的姿勢。    張環也注意到游俠，轉頭問文宓：“那兩個不是賢弟的屬下？”    “不是，是兩個游俠。”    “游俠？”張環話中帶著警惕。    文宓這一路過來跟家中護衛討論過游俠，這些行走江湖之人并不都是行俠仗義之輩，也有的迫于生計受雇于人做些作奸犯科的事，士族出身的張環對他們警覺也是難免。    “兄長放心，這兩位不是流賊一伙兒，他們先前準備以卵擊石在城外攻擊流賊好引起城中的注意。”    張環聽了暗自贊嘆，這世間是有許多不惜舍生取義救民于水火的俠義之輩，他才點點頭，沒再話，分幾個軍卒讓他們去對面，告誡他們不要與游俠為敵。    文宓眼前流賊將至，連忙帶著張環回院，兩人各自上房選好位置，準備伏擊。    這邊剛隱藏妥當，流賊就來到這家車馬店外，有的騎著馬，有的騎著驢，或是拿著刀槍，或是舉著棍棒，亂哄哄的一窩蜂的撲過來，有的四下搜尋，有的在樹下尸體邊停了下來。    為首的一個騎著高頭大馬，催馬來到尸體指指點點，旁邊一個人跟他解釋著什么，又指著敗退的宿衛軍，像是在給為首那人出謀獻策。    那人頻頻點頭，吩咐手下四散搜尋，可能是發現附近有人。    文宓仔細看那匹高頭大馬，甚是面熟，馬頭的轡頭和張環的戰馬一樣，是宿衛軍制式的轡頭，很可能方才南去的斥候已經遇害。    文宓悄聲對身邊文壹：“先射為首騎宿衛軍戰馬的那個”。    文壹低聲領命，把箭搭在弦上。    文宓也彎弓搭箭，做好準備，沖對面張環點點頭。    張環會意，舉起手中雕弓，搭上一支響箭，朝射出。    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后退中的宋獻聽后一聲令下，宿衛軍騎兵撥馬向兩側散開，兜一個圓弧從兩翼包抄過來。中間宿衛軍甲士，持刀挽盾，吶喊著殺來。    樹下的賊人聽到鳴鏑之聲，只一愣神，還沒找到響箭射出的方向，便被一箭射中面門，緊跟著一箭正中他胸口，當即翻身落馬。    旁邊的賊人想救他，立時被六七支箭射做刺猬一般。    路上的流賊這才發現兩邊的房上藏著十幾個箭手，正不住地射箭。    箭矢如雨，流賊沒有衣甲護體，中箭即倒，非死即傷。群賊無首，立時慌了手腳，眼見著宿衛軍騎兵殺來，也顧不得還擊，有弓箭的胡亂射一箭，沒命的往回跑。    宿衛軍騎兵旋風般沖過城郭，也不管地上的流賊，吶喊著追殺敗逃的賊人。    這時，對面兩個游俠發聲喊跳下房來，各自攔住流賊廝殺。對面的軍士也跟著跳下加入戰團。    文宓看得興起，正要起身被肆死死抱住：“郎君切莫行險，切莫行險。”    文宓掙扎幾下掙不脫，只好趴在房上看熱鬧。    那兩個游俠身手了得，男的一把單刀耍得呼呼生風左劈右砍，流賊莫有能當一合之敵。    那女子也不示弱，面對流賊并不力敵，仗著身輕如燕左騰又挪，左手握把短刀，右手持長劍，左削右劃，竟將這一長一短兩件兵器揮舞如風，眨眼間殺死三個流賊，惹得文叁不住驚嘆。    宿衛軍步兵跟在騎兵后面，負責解決殘留的流賊，刀盾手不停揮刀，在地上打滾的和跪的慢的賊人都被砍下腦袋，膽敢反抗的被亂刀砍死。    偶爾一兩個悍不畏死的賊人仗著武藝高強意欲殺出重圍，宿衛軍甲士步步緊追，高舉盾牌將賊人團團圍住，長戈兵跟上來，隔著刀盾手攢刺，再兇悍的賊人也不可能同時蕩開四周的兵器，縱是有鋼筋鐵骨，能上入地，也被戳得滿身血洞，橫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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