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宓打定主意，立刻開工，他拿起一條羊里脊，便親自動手切肉，也不用別的廚工幫忙。    郭離跟郭輝帶著大廚子在一旁圍觀，只見文宓運刀如風，眨眼間便把半條里脊切成厚薄相當的薄片。    郭離看著這刀法，對郭輝聲道：“這刀功不下于為兄，文郎君必是常年練就的。”    郭輝點頭不語，他也沒想到文宓刀功如此好，由此可以看出他對庖廚一道很有造詣，甚至高于他書法上的造詣。    郭輝還未來得及稱贊，便聽到周遭的廚工齊聲喝彩。    他定睛看去，只見文宓用兩根筷子便將蛋黃從蛋清里夾了出來，那可是生雞蛋。這郎君豈止是刀法好，這手法沒點門道真傳，一輩子都練不成。    文宓對著眾人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內心樂開了花，裝逼就要這樣，甄德家的廚子都是吃過見過的，秀刀法秀不出什么花樣，他最多算是純熟，不露出這看家本事鎮不住場子。    感謝那個總在他面前臭顯擺的炊事班老班長，也要感謝晉國的土雞蛋，還是散養的走地雞好啊，這蛋黃硬是要得。    若是換上后世飼料喂大的雞，打死文宓，他都不可能用筷子夾起來。    文宓顯擺完，好整以暇地放鹽放胡椒粉，把蛋清打散，然后連同里脊肉一起倒進個大缶內，用手抓勻了，放在一旁。    “郎君，這便做得了？”郭離見文宓轉過去收拾豬肉，忍不住發問。    文宓笑著解釋：“做這道菜前，需把肉腌制片刻，如此方能入味。這都是家先傅教的。”    腌制入味，郭離沒想到炒菜也需要這么來，當即閉口不言。    處理完羊肉再處理豬肉，這次不切片，而是切條，依舊用鹽和蛋清拌一起，揉勻了腌制起來。    郭離有了上次的經驗，只看不問，牢牢把腌制這倆菜的調料記住。    文宓做好了準備，在腦中回憶了一便做菜技巧，便上手炒菜。    他先做蔥爆羊肉，借著廚工幫他生火的過程，他這邊動手切蔥。    山東大蔥，味道正宗。他斜切好蔥片回頭避味時，發現郭離等人早齊齊回退了兩步。    還真有經驗！早知道就拉個人幫忙了。    他心里嘀咕，沒有出聲調侃，看到有廚工已將鍋燒熱，便用筷子甩水進去。    滋啦一聲，水滴入鍋便化為蒸氣消失，鍋熱了，可以倒油了。    文宓倒油的當口，郭離帶著一眾廚工又圍了上來。    文宓等油熱后，先放入姜片與花椒，略炸一炸便將花椒取出，眼見著油熱倒入羊肉。    滋啦一聲響，油煙爆起，郭離等人齊齊用衣袖掩住口鼻，眼睛不錯珠地看著文宓翻炒。    文宓翻炒片刻，眼見羊肉多已變白卷曲便飛快地撈出，只留少許底油在鍋里。    “減火，抽火頭。”灶火燒出的菜好吃，可不如燃氣灶容易控制火候，一個人忙不過來。    郭離聽出文宓的意思，親自動手將灶內燒著的木柴抽出兩根，然后看一眼文宓的眼色，又抽出兩根。    文宓這才將蔥片放進去，火慢炒，炒片刻聞到蔥香漸濃，便請郭離再把火頭放進去。    郭離雖不解其意，卻忍著沒問，看文宓的表情不像是耍笑與他。    文宓待到火旺，便把羊肉復又倒進去，再取過早備好的清釅舀一勺倒進去，然后拿過那罐子醬油。    文宓正想舀一勺，猛回過神來，回頭看一眼郭離，猶豫著要不要放下。    郭離看文宓拿著醬油罐子發呆，以為他不敢使用，趕忙道：“長公主吩咐過，這庖廚內所需之物，郎君盡可使用。”    長公主吩咐？文宓微微有些納悶，看來長公主也知道他要下廚做飯的事，今日到底有多少人給我挖坑？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他這么想著，狠狠舀一勺放進去。    郭輝看到這一幕，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文家郎君先前一定見過這醬清，而且對用法知之甚詳。    這就怪了，他是如何知道的？除了宮中，京都斷無此物，難道是文家相熟的幾家舊識？可是，能得蒙皇帝賞賜，又與文家相熟的不過是陳家和衛家，這兩家未必就有。    難道是他離家這幾年見過？在不其山那濱海蠻荒之地？難道是他那世外高人一般的先生？    嗯嗯，怎么這么香。    一股誘人的香氣把郭輝拉回到廚房內，先前又是肉香，又是蔥香，他早已習慣，只是這出鍋的蔥爆羊肉怎會如此之香。    嗯，單憑這味道，便知道這道菜定是一道美味。    “兩位管事，嘗一嘗吧？要不，在下先來？”文宓把菜盛出來，看他們都在盯著菜看，忍不住開口，這菜是要吃的，不是用來看和聞的。    “郎君先請。”郭離回過神來，連忙拱手。    “郎君先請。”郭輝跟著做個請的手勢。    文宓看他們這般神情，很滿意自己這炒菜帶來的震撼效果，他可是被這香氣誘惑很久的，既然這二位跟他客氣，他便不客氣地拿過筷子，夾起兩片羊肉，輕輕吹散熱氣，張大嘴巴，一口吞進去。    嗯，香，嗯，嫩，啊，爽，哦，又香又嫩，啊哈，受不了了，我還要。    當然，這些是文宓的心聲，他擔心會引起誤會，沒發出這些聲響，可他臉上滿足的表情是掩飾不住的。    郭輝和郭離看著他，想等他自我評價一番，他們從他的表情便看出這菜好吃，可好歹你要出來啊，至少一句請啊，怎么祖宗您自個吃起來沒完了。    好了。差不多了。意思下不行嗎？    好幾塊了嘿。先咽下嘴里的再吃好不好。別噎著啊！    郎君矜持，矜持。您是士族勛貴子弟，注意素質好不啦，求您開口句話好伐。    郭輝和郭離只敢在心里念叨，不敢打斷，眼里的期望慢慢變成哀求，眼見著一盤菜變成大半盤，正不可遏制地向半盤演變，他倆顧不得矜持，互視一眼打打氣，各自搶一雙筷子，夾一塊塞進嘴里。    嗯，香，嗯，嫩，啊，爽，哦，又香又嫩，啊哈，受不了了，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滋味，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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