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宓正在盤算著,聽到一陣腳步聲音傳來,他轉頭望去,發現裴琰正款款走來。
思思提著燈籠在前方引路,后面還跟著兩三個侍女,都是平日里在裴府伺候她的,今日她夜宿文府,這些丫鬟都來到這里伺候。
文宓趕緊把煙熄滅,跪坐而起,用衣袖扇風驅散煙氣,看她從涼亭走上回廊,站在水榭這邊笑著說道:“學妹還沒有歇息嗎?”
裴琰聞言停下腳步,往旁站一步,施了個禮,說道:“學長,小妹沒有倦意,方才醒來,在小樓上見學長一個人在此欣賞夜色,小妹也過來坐坐,沒打擾到學長吧,”
文宓還一個禮,把她讓進水榭,說道:“哪里哪里,為兄一個人賞月也是無趣!
這話說完,文宓愣了一下,偷眼看一眼夜空,今日是十八,是下弦月,月亮還沒有出來。他尷尬地看著用方帕掩口,強忍笑意的裴琰,訕笑道:“為兄只是在等月亮出來!
裴琰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思思跟兩個丫鬟也跟著笑。文家小郎君向來親和,相處得時間長了,思思的膽子也漸漸大起來。
文宓摸著鼻子,請裴琰在桌案邊坐好,吩咐丫鬟們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下去,問明裴琰還沒用飯,忍不住責怪思思幾句。
秋夜天涼,文宓問過裴琰之后,讓思思去廚房吩咐準備火鍋,他方才沒吃飽,正好也吃一些,順便再送一壺酒來。
文宓向來隨意,和學妹相處幾天也忘記有男女之妨,不能同席就食的話。
思思小心看一眼裴琰,見小娘子點頭這才下去準備。
裴琰知道學長的性子,從不遵守那句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用裴浚的話說便是不識禮數,裴琰開始也不習慣,相處的久了,便習慣這些,反而覺得這樣吃飯更有味口。家里規矩太多,每次吃飯都要小心翼翼恪守禮節,反而影響食欲。
方才裴琰一直在蕊蕊的小樓睡覺,小丫頭今日收到驚嚇,睡覺時緊摟著她,她只好陪著,今日她也受到驚嚇,心中仍有余悸,放松下來,也跟著蕊蕊熟睡。
裴琰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已晚,蕊蕊還在熟睡,她困意全無,這才起身想看看月色,正好看到文宓獨自在水榭之中,伴著一盞孤燈,逗弄著小白,正自斟自飲。她眼力好,仿佛看到學長在把手里的亮點往嘴里放,不由得好奇,再多看幾眼,腦中沒來由的浮出一句:羈旅而無友生,惘悵兮而私自憐
這句話讓她自己都驚呆了。
怎么可能呢?平日里學長率性灑脫,和任何人相處都親近隨和,從沒給人過這種落寞寂寥的感覺。即使是他在養傷時,也能躺在那里和衛岳談笑風生。
她真的被這句話嚇到了。
想想平日里學長和衛岳探討音律,和張環較量談論武藝,帶著蕊蕊、旻旻玩鬧,一個人做木藝時也經常哼著一些小曲小調,從沒見他一人這么如此惆悵過。
裴琰原以為跟學長已經熟識,現在發現又看不懂。細一回想,兩人初次相見,是學長幫她升火燉鵪鶉。真正熟識是從她來這里學做生日蛋糕開始。學長熱情隨和,細心體貼,兩人認識才一個月,真正熟識不足十日,卻有志趣相投、一見如故的感覺。
一開始接觸文宓,裴琰總覺得奇怪,她從沒見過有如此多奇思妙想的人,他經常制作新奇之物,偶爾還能聽他給蕊蕊將些稀奇有趣的故事,看他給旻旻雕刻一些奇怪的動物模型,然后告訴兩個好奇寶寶這是什么動物,害怕什么,吃什么。
更讓她驚奇的是,學長把做好的動物模型按照天敵相克的關系做成一個關系網稱為食物鏈。
裴琰很好奇學長怎么知道這么多,她把食物鏈拿去請教父兄,他們都說學長見多識廣,有大學問。
裴琰前日到叔父家作客,和堂姊說起學長送的折扇,堂姊提醒她學長送給她禮物是不是另有所圖,讓她留心。
裴琰沒這擔心,她不覺得學長是在討好、依附裴家。學長跟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不一樣,文家爵位雖低,她在裴府卻沒見過學長卑躬屈膝沒刻意討好過誰,只覺得學長謙恭有禮。
即便學長把麥香園的份子分給她,她也不認為學長在攀附。在她看來,麥香園的份子跟她那把香木折扇一樣,都是送給她的小禮物,學長看她的眼神跟看蕊蕊一樣,是在看疼愛的妹妹,沒有別的想法,即便是指導她做瑜伽時有肌膚之親,眼神也沒有褻瀆之意。
裴琰出身士族,自長大后便見多了士族之間的關系。兩個強弱不同的家族自然而然都要分出主從來,裴琰經常旁聽家中祖母和母親談話,她知道自家人看重學長是看重的他的身份,他是表舅的弟子,家中有意向讓表姨的孩子與文宓聯姻。
有這層關系在,說文宓攀附不如說裴家在拉攏。
最近,裴琰經常會在心里比較兄長和學長。兄長的學問好,恪守禮節,嚴謹穩重。學長更多才,細心隨和,率性灑脫。單從妹妹的角度,她更希望要一個學長一樣的兄長,關心,包容她,她做壞了蛋糕,學長從不埋怨,還幫她想辦法。相處的久了,她會將一些心里話跟學長說。
裴琰入睡前便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今日是在裴家被劫持,兄長會如何處置。兄長能不能像學長一樣鎮定自若地站在歹人面前化解危局,將歹人引入彀中。
想到這里,裴琰忍不住搖頭,兄長是不會武藝的,雖然偶爾在腰間掛著儀刀,卻不會用,唯一擅長的便是投壺。
兄長和學長平日里都是謙和文雅之人,裴琰曾見過兄長發怒,暴跳如雷,面紅耳赤。
今日見到學長暴怒,她腦海中浮現出學長常說的霸氣側漏這詞,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安全。學長怒斥賊人的話語至今在她腦中回響,直面賊人的長刀,罵得義正言辭,鏗鏘有力,話語中帶著非凡膽氣,給她心底帶來難以述說的安全感。
若是換做兄長,怕是會引經據典,以理服人。
裴琰想起學長和歹人打斗的樣子,心中更安定,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廝殺打斗,第一次看到殺人,心中卻沒有害怕,學長一開始明顯處在下風,卻不見他有慌亂,始終面色沉靜,最終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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