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幾位都是文宓的學長，常來這邊走動，只是從未遇到過文宓這宅男，早聽說他精通音律，書法了得，一見面難免說上幾句，幾個人倒也很快熟識起來。 幾個人正在閑談，便看到西面喧囂聲響起，一隊車架到來，沿著裴家護衛(wèi)留出的道路，浩浩蕩蕩，直到裴府門前。 裴術(shù)遠遠認清來人，低聲說一句奇怪，忙不迭吩咐管事入內(nèi)通稟，又招呼裴浚趕快出來。 裴瓚跟文宓一說，文宓才知道原來是齊王司馬攸來了。 齊王司馬攸，是皇帝司馬炎的親弟弟，與京兆公主都是前文明皇后親生，文宓路過齊國時便聽說這位齊王自幼聰穎，禮賢下士，頗有才干，打眼一看，倒也是面目和善，溫文爾雅，與傳言中頗為相符。 眼見齊王的輜車停穩(wěn)，文宓收回目光，準備跟隨裴浚上前見禮，司馬攸不是一個人來的，輜車上還坐著齊王妃。 齊王妃賈荃是賈充之女，說起來，裴家和賈家也算親戚，裴秀之妻郭氏和賈充之妻郭槐是親姐妹，只是這齊王妃卻是賈充的平妻李婉所生，為現(xiàn)在的正妻郭槐所不喜。 文宓看一眼齊王妃，立刻將目光收回，無意中看見旁邊馬上坐的一人，不由得愣了一下，卻也很快調(diào)整過來。 那位正是在不其山遇到的武弁，身著一身護衛(wèi)服色隨侍齊王，想來是齊王護衛(wèi)，難怪如此狂妄。 馬上那位也看到了他，也是微微一怔，心想這位難道是裴家之人，一念至此，心中不免忐忑。即至裴家諸人見禮完畢，又聽裴浚介紹，才知道這位便是淳于三箭退萬軍的文宓。 那一次他奉命去不其山尋鷹，馬來馬去，走得甚快，沒遇到長公主，也沒趕上淳于之戰(zhàn)，卻沒想到在這里遇到文宓。 文宓也沒往心里去，只是一面之緣，沒把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一回事，跟著裴家兄弟向齊王見禮，聽齊王與眾人寒暄，他眼觀鼻，鼻觀口，面帶微笑，陪在一旁。 他正站著，聽旁邊有一人說話：“爾可是文宓？” 爾？翻譯成現(xiàn)代話就是你小子，在晉國這不是尊稱，和說話人的語氣一樣，帶著輕蔑之意。 文宓聞言轉(zhuǎn)身去看，發(fā)現(xiàn)一位身著武將常服的中年人正站在他面前，他仔細一打量，不認識，拱手為禮，說道：“正是在下，請恕在下斗膽，敢問閣下尊姓。” 來人輕捋胡須，口中說道：“老夫牛安。” 牛安？這名字很熟悉！ 文宓腦子中迅速閃過一個悍婦的模樣，那個在衛(wèi)老夫人壽宴上出言刁難文宓的，正是眼前這位的妻子，今日這位莫不是要為他媳婦出氣來的？ 文宓還沒說話，一旁的裴術(shù)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他認識牛安，也耳聞過牛安之妻曾刁難文宓之事，連走兩步走到切近，說道：“在下裴術(shù)拜見君侯。” 牛安本有話要說，不過看裴術(shù)給他見禮，也只好還禮。 裴術(shù)直起身來，指著文宓對牛安，說道：“這一位是在下世弟，城父侯長子文宓，日后還請君侯多多關(guān)照。” 然后又對文宓說道：“這位是關(guān)內(nèi)侯牛中尉，現(xiàn)為齊王府護軍中尉。賢弟快來見禮。” 文宓這才整理下衣衫，說道：“在下文宓見過君侯。” 牛安眼見裴術(shù)這般模樣，心中本有話說，卻也不好在裴家人面前說，裴術(shù)已經(jīng)認下文宓，他那句我是你姨祖父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他心中再不喜，也不敢當面挑釁河東裴氏。 說話的功夫，別人也注意到這邊，齊王司馬攸滿面微笑走過來，看一眼牛安，再看一眼文宓，他當然知道屬下的心思，心中不喜，卻也沒說，口中和文宓說幾句話，夸贊他年少英雄，膽氣過人。 正寒暄之時，裴秀、裴楷已經(jīng)出府迎接，齊王來賀壽，這是遠超裴秀預料的，雖覺得面上有光，心中也不免詫異。 這邊沒引齊王進府，后面廣安公一家已經(jīng)遠遠過來。 眾人一起上前先拜見公主，再和廣安公見禮，齊王夫婦也向長公主行禮問候。 寒暄已罷，裴秀、裴楷引領(lǐng)齊王夫婦與長公主夫婦一起入府。 文宓這才有功夫向裴術(shù)道謝，幾個人都知道他和牛安的恩怨，聚在一起小聲說笑衛(wèi)老夫人花廳之事。幾個人又說一會子話，便看到一個車隊過來，定睛一看，是皇帝派天使來了。 重臣之母過壽，皇帝也是要表示一下的，雖不用親自道賀，按慣例要發(fā)賞賜的。 裴家早有準備，不急著卸馬車，也不怕堵路，留在門前是為彰顯皇恩。 裴浚先派人通報，再引領(lǐng)使者入府，裴家眾人一起聽詔謝恩。 待到天使一走，裴府的壽宴正式開始。 禮樂起，老夫人手拄壽杖步出花廳，坐在壽椅之上。 裴秀、裴楷帶著裴氏子弟立在廳外準備拜壽，賓客們不分男女都聚在四周觀禮，看到文宓也立身其中不免互相多議論幾句。 在司儀唱贊聲中，裴秀帶著裴氏子弟一起拜倒在地，高聲祝老夫人高壽。 老夫人滿面春風，讓晚輩們免禮，起身。 拜壽完畢，裴秀在下面言道：“孩兒忙于公務(wù)，無暇照顧阿母，今有琰兒準備壽禮一份，代孩兒為阿母賀壽。” 老夫人喜笑顏開，吩咐裴琰將賀禮帶來。 絲竹聲再起，裴琰從思思手里接過生日蛋糕，雙手捧到老夫人面前，盈盈下拜，賀道：“孫兒感念祖母寵愛，制成生日蛋糕一個，聊表孝心，恭祝祖母高壽。” 老夫人聞言大喜，與旁邊的兒媳互視一眼，笑逐顏開：“琰兒快快起來，難得我兒有如此孝心，老身心中甚慰，只是以后莫要如此辛勞。” 旁邊郭氏心領(lǐng)神會，說道：“這幾日琰兒起早貪黑，一片心意全在這蛋糕之中。” 老夫人點頭稱贊，問她：“這蛋糕做了多久。” 裴琰沒想到祖母，母親都已知曉，心中一時不安，不過想到學長先前的暗示，裴琰便不奇怪了，畢竟這些日子一直在文府，哪里能瞞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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