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宓早晨說要犒勞作坊內的諸人，這話出自真心，一為犒賞下人，二為收買人心。    兩世為人，讓他感觸最深的是古代勞動人民的淳樸和善良，當然，也伴有狡詐的一面，比如劉家謊報女兒的歲數。不過，文宓能理解，這不過是餓得沒飯轍的人想多撈一口吃的。再者，劉家是新被長公主送來的，對文家沒歸屬感，想撈好處是正常的。    文宓覺得古人的淳樸來自于信義，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春香，再如效忠文家至死不渝的部曲。他看在眼里，受益匪淺，準備見賢思齊。忙完正事，他便親自宰了一口豬，讓李小大與冬香幫著收拾出來，開始按菜譜做飯。    文宓照例挑一些精細愛吃的部分，做給裴琰與如煙還有圍著鍋臺轉的弟妹。    糖醋里脊如今是文府私房菜的招牌菜，酸酸甜甜的是女孩子最愛。    文宓練過幾次之后，做香酥排骨越來越順手。    回鍋肉就不做了，來一道扣肉，一道黃豆燉蹄膀，興之所至，文宓又試著做了六個獅子頭。    正好庖廚內有莊戶新送來的魚蝦，文宓用新收的藤椒做了一道藤椒魚，一道紅燜蝦。    最后是一道清湯柳葉燕菜再加四樣青菜。    這些菜都用小碟盛著，菜多量少，足夠他們分著吃，又不至于吃傷。    最后再做一道醬豬蹄和夾沙肉，慢慢燉著等晚上吃。    文宓親自掌灶，做好一道便送一道，請裴琰與如煙帶著弟妹先吃。他在這邊陪著春香等人圍著大鼎吃燉大排，再開壇小酒，算是犒勞他們。    他大口啃排骨，大碗喝酒的時候，思思過來催菜。    “餓不餓，來一根？”文宓挑一根肉多的大排遞給思思。    思思連忙接過來，拿在手里說道：“小郎君，小娘子吩咐婢子來，來催菜。”    “催菜？”文宓算了算，問道：“又來客人了。”    思思連連搖頭：“沒有，兩位小娘子想多嘗嘗小郎君的手藝。”    嘗手藝？不會啊，先前如煙還讓她的侍女青芽來勸他少做幾道菜，莫要累到，這會兒怎么又來催菜。    文宓看思思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那我學妹想吃什么？”    “小娘子沒說，直說讓小郎君做。”    額，文宓把手里的肉放下來，準備去看看。今天全是硬菜，不能猛吃。而且還喝了酒，該不會……    怕什么來什么，文宓走到二進院門口時，便聽到客廳里傳來了快樂的歌聲。唱歌的是裴琰，一旁相合的應該是如煙。    脫離鳥籠的約束，鳥兒還不自由飛翔，歡快歌唱。    門前有青芽攔路，后面思思也追了上來：“小郎君還是莫要進去。”    文宓倒是很想欣賞美女醉酒的樣子，可這是在晉國，自己貿然進去是失禮。她姐妹倆玩鬧屬于閨趣，被旁人看到便是出了丑，沒看秀兒早帶著仨小孩去了偏院。這兩面都不討好的事，還是少做。    “你又給她二人送酒了？”二兩酒不至于喝這么嗨，何況文宓還沒打滿。    思思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是小娘子，小娘子覺得酒好，便又去小郎君房內找到一壺酒。”    文宓聽到這里，猛拍一下腦袋。大意了，先前倒完酒沒藏好酒瓶。萬幸啊，為了防備衛岳、張環這倆酒鬼，文宓把大酒壇里的酒全分到了一斤小壇里，剛才拿出一小壇，沒再藏起來。    啊，大意了，誰能想到裴琰會偷酒，說出去都沒人信，有人信也會先來找他的麻煩。沒錯，便宜師叔一定先抽自己一頓，然后再不讓裴琰跟自己玩。    文宓揉著腦袋不敢再往下想，吩咐下去：“你二人帶她倆回房休息，就說我說的，不然我就進去看她倆出丑。思思，過會兒你來庖廚端醒酒湯。”    倆侍女乖乖應是，文宓等她們帶走裴琰跟如煙之后才進去，找到酒壺又去房間看了看，給皇甫謐備的大壇酒沒動。一斤裝的小酒壇里下去六七兩，有二兩在酒壺里，興許是她倆喝得慢，酒勁上來沒敢再喝。    伺候完這倆姑奶奶，分派好家事之后，文宓帶著三個娃娃出門。一來，不敢讓他們多看倆姐姐失態的樣子。二來，這次出門時打著寫生畫畫的由頭，總要帶他們干點正事，順便消消食。    文宓沒帶他們上白云嶺，而是乘車來到西面不遠處的東王河谷。    東王河谷是東王河與西王河的交匯處，兩條河皆出自南臺山群山中，一路奪多條溝河而來。東王河又名瀏澗河，由東南方向流入河谷，西王河又名馬澗河，由西南方向流入河谷，兩河匯聚后再從西北方向出河谷，繞過白云嶺匯入伊水。    這河谷因是兩河匯集之處，流入的水多，流出的水少。豐水期時，水面寬逾百畝。到了枯水期，中心積水區不足三十畝。因這片積水區低洼，才有了河谷之名。    或許是處于丘陵地帶，這片土地地皮淺，下面是石質硬地。這河谷在兩河沖擊下，形狀不規則。周邊好幾塊地都伸進谷中，西邊甚至還有一個島，就靠近水面位置。坡度也不一樣，東西南三側都是緩坡，而北側陡坡形似堤壩，牢牢將河水攔住，只留下一步不寬的出口。    文宓順著東王河一路過來，注意到河邊寬闊河漫灘地，他很熟悉這種地，夏季要收莊稼時，正趕上豐水期，不能種，冬日想種，也只能種一季，還要在春汛前搶收。或許周邊都是幾位公主的私產，并沒人費力來墾開荒。    文宓倒是看上了這片荒地，不說種莊稼，建個果園，種些樹木植被也好緩解水土繼續流失。河對面做得就好，有一大片竹林，據說是山陽公主司馬姳家的。    這河谷也能做文章，枯水期時，東側河谷邊緣離水面一兩百米遠，落差還不到二十米，這百十米的緩坡在豐水期也能露出一半，如今只有稀稀拉拉幾棵樹，還有足夠空間可以利用。    文家的土地正好挨著河谷，正好能往里延伸。即便不能買下來，做公益也要種樹種菜，不然河谷面積擴大，還是自己吃虧。    文宓心里這么想著，貪念又起，給倆小弟畫畫做模特時，一邊釣魚，一邊支起畫板，開始畫園林規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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