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宓狩獵回來，得到了裴秀的夸贊，據說皇帝事后在朝堂上公開夸贊了他的恭孝之舉。裴秀說這事時一副老懷甚慰的模樣，特意給了他一天假。 文宓卻開心不起來，他現在是殺人在逃犯，總覺得沉尸過于草率，擔心事發，可又不敢刻意打聽。 他之前殺人滅口連帶沉尸做得干凈，沒引起注意，至少沒在慶功宴上引起波瀾。 他在慶功宴上看到了曹臣，曹臣還有功夫跟他怒目相對，不像是知道孩子被殺的樣子。 他是第二天晚上才從文俶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據說那一日，皇帝用完宴就帶著大小勛貴撤了，曹家人到最后才上報人口失蹤，這事根本沒有直達天聽。人口失蹤是曹家自己的事，根本沒人關心，曹家人在獵場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人。 皇帝隔天午時才得了消息，只派了一隊戍衛軍進獵場幫忙搜尋，并未重視。因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沒有證據證明是謀殺。 文宓得了這消息，才放下心來，并覺得有些遺憾。他才知道，水潭里那兩具死尸，算不得純粹的曹家人。那兩個并不是曹志的孫子，而是曹志的外甥，還是過繼過來的外甥，夏侯家的孩子。 文宓原本還準備夜入曹府，來個斬首行動。得了這消息，便覺得低調為妙，這時候跟曹家人作對，很可能引火燒身。 然而，事與愿違，他想息事寧人，偏生有人要激化矛盾。 文宓跟張環、衛岳剛到西市，便與曹臣的次子曹云等人正好遇上。 文宓到西市是來視察樂基店的，這也是哥仨的產業，不看一眼不放心，正好張環難得的休沐，衛岳習慣性翹班，三人約好了一起過來視察視察，畢竟這是三人日后喝花酒的提款機。 樂基玩具店有兩個鋪子，一東一西把蜜芳園夾在中間。 東面的是精品店，裝潢精致，只是里面冷冷清清。西面是團購店，沒什么布置，就是貨架上擺滿樣品。據說，整個店的裝修費比不上隔壁一塊匾額，可是里面卻門庭若市，人聲鼎沸，跟門可羅雀的精品店形成鮮明的對比。店里沒一個來零買的，全是商賈打扮的人，一手舉著銅錢，一手舉著訂單，求著管事收下。 店鋪掌柜王柯看到了文宓，笑著出來問安“難得三位郎君大駕光臨，小店也沒個空位請郎君歇息飲茶，還請見諒。” 文宓認得王柯，知道這是長公主手下大管事王濤的兒子，也沒跟他客氣“我等不是來你這里喝茶的，要喝茶，我等去蜜芳園便是。” “哈哈哈，小郎君去蜜芳園便好，莫要去精品店，那邊廂冷。”王柯笑著給隔壁上個眼藥， 三人聽了，一起大笑，這孩子真是厲害，連自己人都敢擠兌。他們卻不在意，甭管哪邊收益多，掙的錢都有他們的份。 衛岳笑罷問道“店內生意如何？” 王珂這才答話“借用文校尉的話，那是供不應求啊。這邊的價格低，成本也低，還都是批發，今日的收益比精品店開市至今還多。” “不踩他你不舒服是吧？都是自己人。”文宓笑著罵他一句。 王柯臉皮厚，不怒反笑“還是小郎君算的對，這薄利多銷的法子就是好。小郎君不知道，西面散市上賣玩具的，現在都從店里進貨。如今不光有商賈往外郡走，還有胡商來訂貨。” 三人聽了這話都很滿意，也不進去看了，轉回精品店那邊問問代理的事情。 精品店的掌柜郭玉早在門前候著了，先前看他三人過門不入還在擔心，見他們回來，忙不迭迎上去，把三人請入店中。 文宓還沒問話，曹云便帶著表弟文超走了進來。 曹云跟文超先前在蜜芳園買點心，出門時正好看到衛岳等人進了樂基，便跟著進來，看到衛岳便打招呼“聞香三郎，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聞香三郎是衛岳外號的另一種叫法，出自于伶園伎館。 文宓一直假裝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衛岳不喜歡這名號，聽這貨當面叫出，便知道這倆人關系不咋地。 衛岳聽了這話，臉色一變，語氣也不善“原來是甄城縣公家的愛子，幸會幸會。” 愛子？文宓聽了，知道他是曹志家的，可這位比曹臣小太多，跟衛岳年齡相當，算一算曹志老先生的年歲，不得不給他點個贊，身子骨太好。 一旁的張環看文宓發愣，知道他不知道愛子的梗，低聲在他耳邊普及“這是曹臣的次子，曹臣的長子是發妻所生，這個二郎是妾侍所生。曹臣發妻早亡，曹志便做主扶正了曹臣的妾侍，還要直接把爵位傳給這二郎。隱約有傳言說，這位是曹志的……” 張環隱去了最后的話，文宓卻聽得明白，眉毛一挑，忍不住要點贊。甭管這事是真是假，隔代傳爵還穿給長子次孫，難免惹人理論。 詩禮之家啊，皇室宗親啊，居然把妾侍扶正，還要隔代傳爵。哈哈哈哈，曹志到底多厚的臉皮，還好意思彈劾他不孝。 曹云看到文宓臉上的笑意，猜想張環沒在他耳邊說好話，輕笑一聲，問道“這位面生的很，不知是何人？” “譙郡文宓。”文宓不等衛岳介紹，先開口說道。 曹云聽了立時皺起眉來，果然是他，聽說衛岳跟張環文宓關系好，先前還不確定，聽他說起，心中立時憤恨不已。心想這廝擅居家族王宅，對家君不敬，眼下跟自己說話肆無忌憚，果然不是善類，莫非，兩位表兄失蹤之事與他有關。 文宓說完話，也在盯著曹云看，看出了憤恨，看出了怨懟，也看出了猜疑。他自始至終鎮定自若，神色不變，他清楚，就算曹家人撈出尸體，也沒直接證據懷疑到他。 張環看兩人對上了眼，不想生事，插一步走到兩人中間“仲繼兄（曹云表字仲繼，繼承爵位的繼。），多日未見，別來無恙。” “仲平兄別來無恙。”曹云被張環打斷了，換一副神色，跟張環寒暄。 衛岳也看出氣氛不對，笑著打岔“仲繼兄，這個時辰來城西，是不是早了一些，莫不是與哪個小娘子有約？” “哈哈哈哈，叔安就好耍笑，為兄哪有賢弟受歡迎。”曹云說完這話，發出一陣男人都懂的笑聲。 文宓對這話題不感興趣，招呼郭玉帶他去看新做出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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