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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夜行錄 神都夜行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往事知多少

作者/詩跟遠方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個最黑暗的畫面,恨不得加上無數把鎖,令那個畫面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是人會做夢,尤其是噩夢,在噩夢中,那些黑暗的畫面會時常光臨你的世界,將你從夢中一次次驚醒。然后,噩夢越來越恐怖,黑暗的畫面越來越黑暗,最終形成夢魘。    葉缺的內心深處,曾經就有一只夢魘,一只跟隨了他數十年的夢魘,甚至在他飛升時還幻化成心魔,差點要了他的命。    那只夢魘最初形成于一段記憶的碎片。    記憶中的葉缺還是個嬰兒。    記憶中的世界,似乎正值隆冬時節,寒地凍,鵝毛般大的雪花一直在下,地面上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睜開眼一片慘白,閉上眼再睜開眼依然是一片慘白,一切都被大雪所覆蓋。    葉缺覺得自己臉上、手上、身子上,冷到不行,眼皮更是沉如鐵塊,只有身前和后背似乎有著一絲絲的溫度,耳邊不時傳來一陣陣輕微的呼喚,“不要睡,不要睡,千萬不要睡。”    可自己還是覺得無比的饑惡跟寒冷,幾乎就要達到承受的極限,而就在此時,一絲暖暖的液體出現在自己唇邊。    發自本能的,葉缺一口便吸住了那液體,并且拼勁吃奶的力氣,使勁的吸,一直吸。慢慢的,饑惡終于得到了緩解,身上也終于有了力量,眼皮緩慢的睜開,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張溫柔的臉。    葉缺能感覺到,那是自己的母親,唇邊癢癢的,隨手抓了抓,白皙的手抬起來,落下去的時候竟然多了一抹鮮紅。    唇邊的液體,竟是鮮血。    記憶碎片中還是個嬰兒的葉缺肯定沒有絲毫意識,可每次以夢中視角觀看的葉缺,卻時常渾身犯嘔,因為自己竟然喝了母親的血!    被母親抱在懷中的葉缺,表情慢慢溫和下來,竟是想要發出笑聲。    然而,畫面驟變,一群野狗聞著血腥味竟然圍了過來。葉缺的母親剛剛從懷里掏出半個饅頭,這是她一整的糧食,這也是為什么會喂葉缺血喝的原因,一吃一個饅頭,哪里會有乳汁。    或許是氣太冷的緣故,葉缺的母親被凍得知覺都慢了數拍,等那群野狗整個圍上來時,她才剛剛咬了一口饅頭。    當她抬起頭看到周圍的野狗群時,幾乎就是下意識的,整個人的肌肉一下子就繃緊了,虎視眈眈的盯著身前這群畜生。很快,她就明白了,自己是餓著肚子,對面這群野狗一樣是餓著肚子。    她跟她懷中的兒子,此時此刻就是這群野狗眼中的食物。    無論她的眼神再兇狠,也決不會超過饑惡對動物本能的驅使。    沒有過多猶豫,她便做出了行動,眼睛跟身子不動,只用一只手心翼翼的將葉缺慢慢挪到身后的樹洞中。    “餓吼!”    側倒在樹洞中的葉缺,親眼目睹了他畢生最難忘,最黑暗的畫面。    一位饑腸轆轆的母親。    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狗。    撕咬成一團。    是真真正正拼了命一般的撕咬,也不知葉缺的母親從哪里來的力量,手、腳、牙齒、指甲只要能用上的,能給這群野狗帶來傷害的,她無所不用其極。    雪白的地面上,很快便留下了一朵一朵的血花。    此起彼伏的嘶吼。    殘忍血腥的搏斗。    成了葉缺兒時噩夢的源頭。    葉缺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路過的村民救下了母子二人,可葉缺母親那張臉卻是完全被咬的稀爛,身上也落下很多病根,單看外貌比很多妖獸都要恐怖。后來葉缺殺了很多妖,但卻從不厭惡妖,因為打,他的母親在別人眼中就是個妖怪。    夢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葉缺的腦海中了。    可是今,它又來了。    因為一個人的出現,夢魘,瞬間就浮現在葉缺腦海中,或許在他的潛意識里,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完全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葉正儒!    也就是葉缺的父親。    門道館的演武結束時,他便出現了,并且提出來要跟葉缺聊一聊,之后,就有了現在的場景。    一壺茶,兩盞杯,兩個人,對立而坐。    葉缺提起茶壺沏了一杯茶,茶壺放回原位,一杯滿,一杯空。    茶杯內的熱氣猶如裊裊炊煙,很快彌散開來,滿屋茶香。葉缺沒有話,只是平靜的看著葉正儒,就這么看著,看著這個自己名義上的親生父親,看著這位名滿盛唐的大將軍。    茶煙散盡,茶水溫涼,葉正儒終于開口話。    “你母親?”    葉正儒沒有問葉缺是不是自己兒子,正如葉缺沒有問葉正儒是不是自己父親一樣,那枚玉佩是一方面,父子之間那份割舍不開的血濃于水,才是印證一切的關鍵。對立而坐,不用問,就知道是他。    “我母親?”    “不在了。”葉缺沒有隱瞞,更沒有聲嘶力竭的怒罵抱怨,很簡短,很平淡的回答。    “她?”葉正儒又了一個字。    可話沒完,就被葉缺打斷了,似乎葉缺早就知道他要問什么一樣。    “過的不好。”    “受盡了人間萬般疾苦。”    “嘗遍了世事冷暖炎涼。”    葉缺一直都在跟葉正儒的眼睛對視,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內疚。    看著那絲內疚的眼神,葉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心里特別想一句,“假不假?虛偽不虛偽?惡心不惡心?如果真的內疚,那早干什么去了?演給誰看呢?難道還想著用一個內疚的眼神,換一句父親嗎?”    心中是這樣想的,但葉缺嘴里卻并沒有出來,不是不敢,是不愿。不愿黃泉下的那個女人傷心,她這一生都沒有過眼前這個男人,哪怕半句的壞話。    人前,人后,都沒有。    “能跟我你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葉正儒沒有繼續跟葉缺對視,而是低下頭,自己給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口飲盡。茶水早已涼透,其實涼不涼都一樣,此時他的心中哪里會有溫度。    一杯涼茶,換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葉缺只是靜靜的看著,無動于衷。    一直到葉正儒的咳嗽聲消失,葉缺才再次開口話,“想聽我們這些年是怎么活下來的?”    “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聽嗎?”葉缺這話不是質問的語氣,話中的每個字雖然都鋒芒畢露,可他的語氣卻很平淡,就好像的不是自己一樣。    “很多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葉正儒看著葉缺,“在兒女私情與家國大意之間,你應該如何抉擇?你沒有這種經歷,其中的痛苦自然無法體會,所以即便你恨我,我也不會怪你,富貴在,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葉缺聽到葉正儒最后一句話,忽然一愣,然后就苦笑了兩聲,“原來這句話是你告訴她的。”    “可笑。”    “可悲。”    “可惡。”    葉缺一連喊了三聲,到最后竟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葉正儒道,“你不是想聽故事嗎?好!今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希望聽完以后,你還會這么心安!”    “講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葉缺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道,“你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活到三十有六,算長命,還是短命?”    “依盛唐戶部統計來看,算是短命。”葉正儒思索了一下道。    “可對于某些人來,那是長命,長了整整十八年,她早就應該在十八年前安心死去的,卻平白受了十八年地獄一般的折磨。”    “有些人可能會,她是瘋了還是傻了?如果真的那么痛苦,一頭撞到墻上,一切不就結束了?”    “哼哼,如果真那么簡單,我哪里還會她是長命。”    這個故事發生在葉缺自己身上,講的是他的母親唐婉茹。    從到大,唐婉茹總是會,“富貴在,人各有命,人活一輩子,命是早就定下來的。我注定就是命苦,要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我答應過他,無論如何都會把你養到十八歲。”    葉缺看著葉正儒道,“從我記事起,這句話,她每都會重復幾遍。以前不理解,今我才知道,她是在給自己鼓勁,養不大我,她不敢去死。”    指了指自己的臉,葉缺繼續道,“你見過妖怪的臉嗎?很丑,很恐怖的。可你知道在村子里,別人是怎么描述她的臉嗎?”    “比妖怪都丑,比妖怪都恐怖,夜能止啼。為了保護我,她跟野狗搏斗,整個臉被咬的稀爛。”    “知道十個銅板夠吃幾頓飯嗎?住在富麗堂皇的將軍府里,你肯定不知道。”葉缺伸出食指,“一個月!很多年以來,她家一個月的伙食就是十個銅板。”    “因為她全身疾病,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根本種不了地,只能做一些針線活兒拿出去賣。”    “長了一張妖怪般的臉,她賣的鞋底兒做的再漂亮,誰敢買?就算是買,會愿意付多少錢?如果別人賣五個銅板,她最多只能賣兩個,吃虧嗎?肯定是吃虧。可她不在乎,只要能讓她活下去,只要能讓她繼續拉扯兒子長大,她什么都不在乎。”    “眼睛花了,針腳時常扎到手,血滴到鞋底兒或者手絹兒上,肯定就不能賣了,只能重頭再來。剛開始還行,越后來,眼睛越花,針腳扎到手的次數就越多,一直到入不敷出。就這樣,她唯一的生存技能沒了,收入也就斷了。”    “可她的兒子還,她還要繼續撐下去。”    “身無一技之長,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活下去?”    “在她的心里,其實是有一個答案的,可她不愿意走那條路。日子苦點,無所謂,可她的身份,她的尊嚴告訴她,她不能不要臉啊。”    “生扛了兩,眼看著兒子餓暈過去三次,她把臉摔到了地上。”    “從那一起,濰城周邊的村子里就出現了一個要飯吃的‘老巫婆’,不亮就出門,黑前準時回家。但她從來不在自己村子里要飯,就算別人給,她都不要,她覺得那是自己最后的遮羞布,她不愿意讓別人家的孩子喊自己兒子是要飯吃的。”    “在她心里,一直堅信,自己兒子的身份,比整個村子都高貴,高貴一百倍,高貴一千倍。只是我不,你們不知道,僅此而已。”    “不管春夏秋冬,刮風下雨,她沒有偷過一懶。因為,只要她不出門,她跟兒子就要挨餓。”    “有一年冬,寒地凍,她要飯回家后,卻發現兒子不見了,當時他兒子才四歲,每挨餓挨凍,身上沒力氣,基本上是不出門的,一整都會老老實實的在屋里待著。”    “她發瘋的找,撕心裂肺的喊,喊遍了整個村子,最后在隔壁家的雞窩里找到了。當時她差點氣死,第一次狠狠的揍了自己兒子,回到家她問,為什么不在家里?為什么要偷偷的藏到隔壁家的雞窩里?”    “當時她四歲的兒子,滿臉流著淚,泣不成聲。”    “我冷。”    “僅僅兩個字,她聽完就哭了,哭的傷心裂肺,哭的無地自容。”    “當夜里,她兒子就發起了高燒,額頭燙的跟火爐一樣。那夜里,她嚇壞了,兒子病了要看大夫,可她哪里有銀子?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她跪著求遍了整個村子,直到亮才湊齊了抓藥的錢。”    “從那次之后,她最害怕的事情就不再是丟臉了,她最害怕的事情變成了兒子生病。”    “就這樣,她納了兩年的鞋底兒,要了八年的飯,兒子長到了十歲。”    “又是一年冬,她要飯回家,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摔了一跤,僅僅一跤就把她摔到了病床上,再也沒有起來。”    “那一年她才二十八,可看上去卻像是八十二。”    “趴在病床旁邊的兒子,這時候已經十歲,可那瘦的身子骨,還不如村子里五六歲的稚童。”    “她病倒了,這個家怎么辦?她想了一宿都沒有想出來辦法。可還沒亮,就發現兒子一個人冒著大雪悄悄跑了出去,整整一沒有回家。直到色馬上就要黑下來的時候,他才回家,當時,整個臉凍得通紅,頭發上身上滿是冰渣。”    “她又一次準備發火,可這次兒子先她一步交代了實情,并且從衣服兜子里掏出來一捧米。原來,十歲的兒子,獨自一人上山砍柴,然后把柴背下來,跟村子里換回了這捧米。”    “從這開始,家里的重擔便落到了十歲的兒子頭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上山砍柴,下山換糧食。他沒能讀上書,她也沒讀過,所以只有自己這個人,只有身上這點力氣。”    “值得慶幸的是,上對她兒子還算不薄,從這開始,她兒子就沒再生過病。隨著年紀的增長,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能砍的柴越來越多,換的糧食也變多了。吃的多,身子骨也長開了,能干的事情自然就更多了。”    “從砍柴,變成幫別人種地,后來又幫人放牛,幫老鐵匠打鐵,幫酒館釀酒,只要是村子里有的活兒,她兒子基本上都干過。”    “從不挑剔,沒得挑,也挑不來。”    “日子越來越好,她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但是能看出來,她還在很堅持的熬著,有時候兒子看著都心疼。”    她兒子其實偷偷找過大夫,大夫給的答復是,“元氣早就沒了,醫無可醫,也就是吊著一口氣,做兒子的,可以勸勸,能放下的就放下,心里的結放下了,人就能安心的走了。”    “兒子輾轉反側很多,然后找她聊,把大夫的話,一五一十的都跟她聽了。聽完后,她沒有太多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了。”    那一,她抓著自己兒子的手,慢悠悠的道,“兒啊,娘這一生,注定了命苦,其實早就看開了,也早就是能去死的人了。可我現在還不能死,我得看著你長到十八歲,到那一,我會給你一樣東西,告訴你一件事情,然后我就能安心的走了。”    就這樣,她家的船慢慢往前漂,她一一的熬,直到兒子十八歲這。    或許是回光返照,這一,她破荒的站了起來,然后拉著兒子走到院子里,指著西邊的,“你的父親叫葉正儒,你的家在洛陽將軍府,你現在長大了,你得回去認祖歸宗!”    完這話,她用手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臉頰,“兒啊,娘累了,真的累了,抱抱娘,容娘歇歇。”    夕陽下。    她靠在自己兒子的肩膀上。    睡著了。    肩膀很寬,很溫暖,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寫到最后,耳邊忽然回蕩起一首歌,當愛已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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