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白曦問。    “琳達。”酒保少女一邊把砂糖加入威士忌, 一邊看著他眨眼一笑，“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我叫什么, 不過你可以，因為很明顯，你真的對我沒有任何興趣。”    砂糖被酒精燈慢慢烤至融化，白曦有些好奇：“原來做一杯酒, 需要這么繁瑣的步驟嗎？”    “當然, 所以第一個愿意為你調酒的人，一定很愛你。”琳達點燃酒杯中的威士忌, “他是誰？”    韓卓恰好從門外進來。    “怎么樣？”白曦趕忙從高腳椅上下來。    “他已經走了。”韓卓只是簡短地回答了五個字，就重新換了一個新話題，“外面下起了雪, 晚上想不想去我們討論過的那家玻璃餐廳？景觀一定會很漂亮。”    “好。”白曦點頭答應, 拉著他坐到了吧臺邊, “要喝點什么嗎？”    “熱水, 謝謝。”韓卓解下圍巾, “我等會還要開車。”    琳達輕輕一撇嘴，往他面前放了一大杯熱茶：“這么遵守人類的法律？”    “我不想惹麻煩。”韓卓回答, 他看著琳達往咖啡上加滿奶油, 于是又問白曦, “你點的酒？”    “是愛爾蘭咖啡。”琳達把玻璃杯推過來, “祝你享用愉快, 甜心。”    那應該是愛爾蘭咖啡專用的酒杯, 有著圓潤的形態和精致的金線, 精確標注出了每一種原料的用量。白曦心翼翼啜飲一口，微燙的咖啡和冰涼的奶油融化在一起，帶來滑順而又香甜的口感，酒味很濃，比之前在辦公室喝過的任何一杯都要濃。    這是一杯看起來毫無缺點的調酒，但是在琳達去到后廚后，白曦還是聲對韓先生：“我覺得你給我的更好喝。”    “可琳達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調酒師之一。”韓卓笑道，“你這樣會很打擊她的積極性。”    “我又沒有當面講。”白曦把玻璃杯推到他面前，“喝嗎？晚上我們可以打車去餐廳。”    韓卓點頭，端起已經微涼的咖啡一飲而盡，又進到吧臺里，幫白曦重新做了一杯新的調酒——沒有任何烤制和融化的過程，只是單純地把幾種原材料相加，連杯子都是最普通的咖啡杯。    但卻是白曦最喜歡的味道。    他笑瞇瞇地：“好喝。”    過了一會，他又忍不住問：“你不打算告訴我，和施都了些什么嗎？”    “其余都是廢話，只有一件事比較出乎我的意料。”韓卓把吧臺擦干凈，“本來被我一槍爆頭的錢寧，在施的實驗室里重新復活了，目前看起來很像是……僵尸。”    白曦有些毛骨悚然。    “他肯定在生前就接受過改造，服用過某種藥物，施那或許就是第三實驗室所進行的科研項目。”韓卓繼續。    白曦微微皺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吳子剛一直標榜的“夢想和人性”，可信度也就頗為堪憂，畢竟讓死去的人重新獲得生命，而且是僵尸般的生命，聽起來實在不像是什么積極向上的好兆頭。    “我們的確需要和他當面討論這個問題，不過那是明該做的事。”韓先生笑了笑，“今晚只有一個任務，好好享受燭光晚餐，這也算是獎勵，為了你最近所有的優秀表現。”    “韓先生，”琳達正好端著一盤洋蔥圈出來，一邊吃一邊吮手指，“請允許我科普一下，一般正常人慶功，都會選擇去熱鬧的大排檔，或者至少也是一個能大聲起哄喝酒的地方，而不會選擇鋪滿玫瑰花和香檳的燭光晚餐。”    白曦：“……”    “和香檳蠟燭沒有關系，白喜歡頂樓餐廳，也喜歡透過玻璃看城市夜景。”韓卓往柜臺上拍了兩枚漂亮的寶石，“買單，我想我們該離開了。”    “不需要事先預約一下旋轉餐廳嗎？”琳達在身后大聲問，“畢竟那里每都有很多情侶，位置很緊俏哦。”她刻意加重了“情侶”兩個字的讀音，聽起來恨不得讓音調狠狠砸到地上。    “不要聽她亂。”韓卓拉開車門，“唯恐下不亂。”    白曦替自己系好安全帶。    “還是你其實也想去一個熱鬧的地方？”見他沒有話，韓卓又試探。    “我還是想去玻璃餐廳。”白曦又提醒，“對了，剛剛你喝酒了。”雖然并不會醉，但依然會被交警查出酒駕，總不能解釋你們人類管不著，我是個外星人。    韓先生：“……”    車里的空氣很安靜。    過了一會，白曦問：“你是在緊張嗎？”    韓卓回答：“我沒有。”    白曦：“哦。”    然后空氣就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過了一會，白曦又：“不然我們還是打車去大排檔吧，我突然有點想吃炒花蛤。”    韓先生沉默地打開軟件叫約車。    幸好接單的師傅是個話嘮，從兩人上車開始，就開始喋喋不休東扯西，從時政要聞到明星緋聞，再到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有味唾沫飛濺，硬是把車里變成了單口相聲館。    白曦被他逗得直樂，看起來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發生的事情，韓卓坐在他旁邊，心情很復雜，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懊惱、哭笑不得、還是慶幸地松一口氣。    雖然上在飄雪，不過戶外大排檔的生意還是相當好，兩人等了十分鐘才有座位。炒花蛤、炒蝦爬、烤扇貝、還有老板新推的豪華蔥姜波士頓大龍蝦，比起旋轉玻璃餐廳似乎也不差。    一片雪花飄進白曦的衣領里，冰得他打了個激靈。    韓卓問：“圍巾要不要？”    “不要，滿身都是汗。”白曦把難咬的蟹鉗丟進他碗里，然后又問老板要了一打生蠔。    蟹鉗上有幾個咬出來的整齊洞，不用想也知道，他剛才和這個大鉗子進行過怎樣艱苦卓絕的斗爭，韓卓笑出聲，用手指輕輕把那層堅硬的殼捏得粉碎，只把軟乎乎的肉放回他的勺子里。    白曦：“……”    他好像又發現了韓先生的新用法。    過了一會，雪漸漸大了起來，它們繞著路燈飛舞，像是一片又一片剔透的寶石，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花。    白曦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心滿意足地吩咐韓先生買單。    “冷嗎？”韓卓又問了一次。    白曦搖頭：“我想走一會兒，我們去前面的十字路口再打車。”    他一個人晃晃悠悠，踩著路邊花壇凸起的磚塊往前走，韓卓則是又到便利店買了瓶熱飲，才大步追了上去。果然還沒過五分鐘，白曦就開始到處找商店要買水喝。    韓卓及時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溫熱的橙汁。    白曦：“……”    韓卓替他擰開瓶蓋，插好吸管，就差遞到嘴邊。    白曦看著他沒話，也沒動。    “不喜歡這個口味？”韓卓詢問，“那菠蘿汁呢？”    白曦抿抿嘴：“也不要。”    “草莓？”    “不要。”    “桃子？”    “不要。”    ……    “好的，明白。”看著他笑瞇瞇的眼睛，韓卓了然點頭，轉身折返便利店，等他再度回來時，手上已經拎了一個巨大的購物袋，包攬了便利店里所有口味的果汁，那簡直就是一整個四季果園。    “你可以慢慢考慮要喝哪一個。”韓卓笑了笑，“7*24時，無限供應各種軟飲。”    所以萬能的韓先生，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    蘋果、獼猴桃、甜橙、百香果、番石榴。    水蜜桃、葡萄柚、提子、草莓、西瓜。    各種繽紛的色彩和味道，塞滿了家里冰箱的冷飲格。    白曦趴在床上，正在瀏覽黛西發過來的圖片，那是時候的韓先生，看起來分外老成持重、一板一眼，甚至連滿月時的裸|照也是陰沉著臉。    “牛奶還要不要喝？”韓卓出現在臥室門口。    “不要！”白曦迅速把手機塞進被子底下。    韓卓微微皺眉：“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要一起嗎？”白曦邀請，眼神高深。    韓卓搖頭：“睡前看這些東西并不是一個好習慣，會影響你休息。”    “好吧，我檢討。”白曦積極承認錯誤，并且主動伸出手，“那要不要體罰一下？”    這原本是兩人之間經常會有的玩笑，換做平時，韓卓要么配合地拍他一下，要么就是往他手心放一顆糖，但這次卻不一樣。或許是因為白曦剛洗完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顆香甜的奶糖，睡衣領口微微敞著，頭發很亂，卻偏偏亂得有些可愛，在暖橙色的燈光下，還調皮地翹起來一撮。    韓先生：“晚安。”    ……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夜晚。    奇妙的氣氛，奇妙的萌芽。    白曦躲在被子里，一直在和黛西聊。    韓先生則是獨自站在陽臺上，直到深夜才回到臥室——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抽煙，就只是看著遠處連綿的穹，讓星河落滿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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