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說母子連心，我和谷浩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沒有，陳東挺好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谷浩歌解釋說，“小陳最近在負責公司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所以讓我們來看看您，他還是很擔心您的！”

    “哎呦，我老了，沒用了。只要他好好的，我不重要。”老人嘴上這么說著，我卻看到藏在她眼角皺紋里的落寞。我說，“大娘，您別這么說，養老院其實是為了方便你們這些老人的，并不是什么讓人笑話的地方。以后都是獨生子女，每對夫妻要贍養四位老人和至少一個孩子。大家工作這么忙，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把老人送去養老院了。”

    “不去不去，我一個人活的好好的。”老人堅持自己的意見，谷浩歌只好說，“大娘，您在養老院里也可以住單間，有專人伺候你。一日三餐可以送到您的房間，電視空調一應俱全，就連保健醫生也是有的。”

    老人像個孩子似的把臉轉向一邊說，“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我笑著說，“大娘，您在家也沒人和你說說話。在養老院里，像您這樣年紀的老人有很多。你們可以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兒。他們還會下棋畫畫，您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

    “寂寞”這個詞觸動了老人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她有些向往的看向我，“閨女，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用力點點頭，“當然都是真的了，您明天可以先跟我們去看看，如果我說謊了，再把您送回來，可以嗎？”

    “那，那行！”老人總算答應了，谷浩歌也松了口氣，對我說，“欣怡，還是你有辦法！”我們在老人的安排下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吃過早飯，就踏上了去縣城的路。

    老人對車非常感興趣，饒有興致的說，“村子里只有一輛大客車，要去鎮上和縣城里的人都要坐那個車。我也坐過一次，但沒有這個快。”我說，“小陳也買車了吧？”老人很驕傲的說，“買了，是輛白色的，說叫個啥，我也記不住了。”

    谷浩歌說，“他還準備攢錢買房子，把您接過去享福呢，可是……”老人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笑著說，“陳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但對我呀，比親生兒子還好！”

    我一驚，“陳東不是您親生的？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老人說，“當初陳東的爹媽和我死了的老伴兒一起出去打工，沒想到出了事故，兩口子都死了。那時候陳東才三歲，孩子披麻戴孝的送走了自己的雙親，我老伴兒就把他抱了回來。”

    老人說的十分平靜，仿佛就像在說今天中午吃什么午飯一樣輕松。我緊緊握住她的手，世間一切贊美和稱頌的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高尚和大義。

    縣城里有兩家養老院，谷浩歌事先打聽過，知道這一家的服務更好一些，所以直接帶老人來了這里。下了車，我看到兩棟二層的白色小樓，院子里有花草樹木，雖然現在是冬季，但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一些老人在院子里散步，神態悠閑又愜意。我點點頭，對谷浩歌說，“這里看起來不錯，很像樣！”他悄悄對我說，“雖然勉強不算簡陋，但已經是這里最好的了。”

    我們走進去，立刻有人迎上來問，“你們好，是來參觀我們養老院的嗎？”谷浩歌說，“是啊，我們想先看看環境的情況。”有人帶我們進去，“我們這里有雙人間和單人間可供選擇，每個房間都配備獨立的浴室和衛生間。看您家的老人年紀大了，我們會把她安排在一樓，方便進出。”

    后面的小樓里有圖書室，娛樂室，房間里非常整潔，有電視和飲水機。我看了看說，“還不錯，挺干凈的。”這時候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走過來，笑容可掬的對我們說，“你們好，我是這里的院長，我叫劉海。”

    沒想到養老院的負責人也是位老人，我非常不禮貌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劉海說，“沒想到吧，我也是個老頭兒！哈哈，正因為我是老人，才更明白老年人的需要，所以如果把您的母親留在這里，我一定會把她照顧好的！”

    谷浩歌說，“這是我同事的母親，一位非常可敬的母親。”劉海主動伸出手和陳東母親握了握，“看來您也是有故事的人，如果有這個榮幸，我愿意洗耳恭聽！”

    我問，“大娘，您覺得這里怎么樣？”老人說，“好是好，可是家里面……”谷浩歌說，“您如果還有親戚的話，可以讓他們幫忙照看。”老人說，“那陳東也想讓我住在養老院嗎？”我說，“那是當然，您在這里有人照顧，他也能安心。”老人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那好吧，我回去收拾收拾，就搬到這兒來住。”

    谷浩歌交了三年的費用，又給劉院長留下三萬塊錢，“您一定要照顧好這位老人，如果有什么事，缺錢了，都可以打給我，我會立刻趕過來的。”

    老人還有個遠房的侄子，她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就隨我們到了養老院。臨走時，我悄悄把一萬塊錢放在她的枕頭下面，對谷浩歌說，“希望她能在這里安享晚年，你的心意也就盡到了。”

    他說，“是啊，我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老人安好，陳東也應該沒有什么遺憾了吧。”

    回程的路上，我在包里找充電寶，卻忽然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紙包。我心頭一緊，悄悄打開一條縫，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鈔。前排的谷浩歌正在專心開車，我忍住心里的激動和疑惑，把手伸進去摸索，卻摸到了一張紙條。

    紙的質地非常厚實，但很小，我猜了許久也沒能猜出來是什么東西。直到我們在服務區休息的時候，我借口去衛生間，這才把紙條拿出來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收款的憑證，收款賬號的名字是王秀慧，而打款人卻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字——谷浩歌！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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