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聽了,喜笑顏開,笑著說:“無妨,無妨,不是什么大事。”
楊宏則神情認(rèn)真,搖搖頭,說:“不,太祖母此言差矣。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不在于事大事小。這種立于墻角偷聽的事,實乃非光明磊落。”
“你這孩子,怎么這樣較真呢?”楊靜也輕笑。她雖然在清微觀修行,但大夫人常常來看望她,也是說起過楊宏的情況。只不過,她也一直以為是早產(chǎn)導(dǎo)致身體羸弱,卻不想是有人給楊宏喂毒。
“四姑奶奶,祖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告訴我,男子漢要勇于承認(rèn)錯誤,還要勇于承擔(dān)錯誤。”楊宏還是一臉嚴(yán)肅。
“好了,宏兒,今日是家宴,莫要說這些了。”蕭玲玲笑著打斷他的話。說實話,她也不明白在院里養(yǎng)病看書的宏兒為何會來這里,而且向來沉默寡言的宏兒總是怪怪的。
“是,母親。”楊宏很是乖巧地回答,隨后又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江承紫。
江承紫感覺到又目光掃過,筷子一凝,一下子看過去。楊宏嚇了一跳,頓時移開眼睛,面上還算嚴(yán)肅,內(nèi)心卻是樂開花了。
她還真是特別,眾人都在聆聽教誨,她一個人在不聲不響地悶頭吃飯。不知是餓壞了,還是怎么的。
而且,她還真是大膽呀,太祖母方才就是在挑剔她不守禮儀。現(xiàn)在,長輩們沒動筷子,她卻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果然如同外界所言,是個傳奇!
楊宏自顧自想著,心里的愉悅不知不覺爬上了嘴角。
江承紫本來在認(rèn)真對付一盤刺身,一筷子剛?cè)胱欤在體會滋味,就感覺到窺伺的眸光,不由得抬頭看去,就看到不自在的楊宏小朋友別過臉,然后端坐在老夫人身旁,在那里自顧自地沉思,嘴角上揚,帶著莫名其妙的愉快。
“宏兒,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蕭玲玲看自家兒子反常,一顆心一下就懸起來,話語也十分緊張。
“母親,宏兒沒事。”他抬頭看著蕭玲玲說。
楊靜一瞧,笑道:“玲玲,你瞧瞧他這神情放松愉快,哪里是不舒服呢?”
“是,是我失態(tài)了。”蕭玲玲不好意思地說。在宏兒抬頭的瞬間,她也發(fā)現(xiàn)宏兒神情輕松愉快,那唇角微微上揚,像極了他父親年少時。
“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關(guān)心則亂啊。這么些年,宏兒游走在生死邊緣,最苦的就是你這個做娘。我們是看在心里,卻不知如何來替你分擔(dān)。唉!”十夫人朗聲道。
各房也是紛紛附和,蕭玲玲抹了抹淚,說:“多謝各位長輩關(guān)心我與宏兒。”
“我們都是觀王一房的人,就算平素里有個牙齒咬舌頭的磕絆,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四夫人也說話。
一時之間,除了楊王氏,各房紛紛都說好話。
江承紫不為所動,只認(rèn)真品嘗大唐的宴席美食,琢磨著應(yīng)該加一點什么滋味更好。而楊如玉向來不愿意在這種場合出風(fēng)頭。楊王氏更是不喜歡做一個說廢話的人。因此,一時之間,最該在楊宏這件事上表功的六房是一聲都沒吱。
“宏兒能今日,真正是要感謝九妹妹了。”蕭玲玲客氣地應(yīng)付了眾多的關(guān)心,而后話語引到江承紫河邊。
“嫂子客氣,這是宏兒自己的福氣。或者是得了他這份兒福氣,我才能遇見王先生呢?”江承紫將筷子輕輕放下,眉目含笑,語氣貼別純真。
漂亮話誰不會說呢?
江承紫說完之后,三夫人就笑起來,說:“瞧瞧,這九丫頭就比我們這些會說話,這話說得任憑是誰,聽著都舒坦。”
“三伯母,阿芝是實話實說。”江承紫語氣神情特別純真,任憑誰看來都不是說的客套話。
三夫人慈愛地笑了笑,說:“阿芝就是特別坦誠的孩子,我當(dāng)然知道。”
“就是嘛。我?guī)煾冈f,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數(shù)與緣分。這或者因了旁人得來,但說來說去,卻也是因得命中該如此。”江承紫又裝神弄鬼來一句。
“阿芝此言甚好。不過,我等俗人,在這俗世,就遵循俗世規(guī)則。恩怨分明,愛憎感激自是要分清。”三夫人又說。
眾人總覺得這三夫人與往日真的大相徑庭,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從前的三夫人只喜歡在老夫人跟前討好,滿嘴好話,沒一句真話。而今的三夫人性子淡了不少,字字珠璣,神情坦蕩。倒越發(fā)有仙風(fēng)道骨的氣質(zhì),讓人頗為喜歡。
“三嬸所言極是。”蕭玲玲接了話,便對著江承紫鞠躬行禮,道,“阿芝妹妹謙虛客氣,不攬功。我卻不是個是非不分的。這若非六嬸六叔回來,帶了王神醫(yī)前來,而九妹妹又特地去探望宏兒——,今日,他哪能站在這里?”
蕭玲玲說著,示意楊宏也一并來行禮。
江承紫施施然起身,說:“堂嫂這禮數(shù)就見外了。”
“不,這是應(yīng)該的。”蕭玲玲很堅定地說。
眼前的女孩或者不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若是孩子去了,那么,這個母親的生命都會被抽走所有的生氣。她拯救的不僅僅是楊宏,也是拯救了她這個心力交瘁的母親,更拯救了大房的血脈。這是如山的恩。
至于那些計較與打算,她只是婦道人家,只是一個母親,她不想去過問。
“堂嫂,你記得那日我與你說過,我?guī)湍愕脑虬桑俊苯凶弦琅f施施然站在那里,眸光卻是瞧了瞧楊宏。
楊宏不理會其母讓他來向江承紫行禮的要求,只蹙了眉坐在老夫人身邊,巋然不動,像是沒聽見自己母親的請求一樣。
“你說過。”蕭玲玲點點頭。
各房都好奇這原因,但都三緘其口,忍住一顆八卦的心。倒是楊靜很直率地問:“咦?我倒很想知道內(nèi)里的故事呢?阿芝,你到底因何原因要幫助玲玲呢?”
“四姑姑,其實沒有復(fù)雜的故事。”江承紫朗聲說。
“那到底怎么回事?”楊靜問出眾人想問的問題。
江承紫也不隱瞞,只緩緩地說:“我自小在洛水田莊成長,與各位并不熟絡(luò),情分什么的,恕我直言,也沒有多少。”
她頓了頓,眾人心里一涼,只覺得面子掛不住,內(nèi)心紛紛吐槽:這種惹人生氣的大實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怕得罪人,也是沒誰了。
“呵,這是自然。雖說,血濃于水,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到底要彼此坦誠、彼此呵護,才能生長。”楊靜聽江承紫的話也聽得心驚,趕快補了這么一句來圓場。
江承紫點點頭,繼續(xù)說:“回到祖宅,我自是想要瞧瞧我傳說里的親人們。而作為后輩中比較特殊的宏兒自是被我長姐提起多次,每一次都贊不絕口,卻又心疼無比。”
她提到了自家長姐,楊如玉有些尷尬,她在祖宅時,可從沒去過楊宏的宅子。甚至不曾提出過去探望這個病弱得隨時可能死掉的少年。
“多謝阿玉妹妹記掛。”蕭玲玲又對楊如玉一拜。
楊如玉施施然起身,回了禮,說了句不客氣。
而江承紫則是繼續(xù)說:“也因了長姐的關(guān)系,我這個做長輩的便想著去探望宏兒。而在宏兒的院落里,一花一草,甚至一塊石頭上的花紋,都浸潤著堂嫂對宏兒濃濃的母愛。阿芝向來認(rèn)為,母愛是最值得尊敬的。”
蕭玲玲點點頭,又去示意楊宏來行禮。楊宏卻就視而不見,似乎周遭一切都不關(guān)他的事,沉了一張臉,坐在老夫人身旁。蕭玲玲著急,卻又不敢明著去喊。
正在這時,楊靜忽然大聲贊嘆:“母愛是最值得尊敬的!說得好。”
“靜兒怎么了?”老夫人有些擔(dān)心。這是她的掌上明珠,從小就靈動卻又乖巧的孩子,是她的最愛以及驕傲。可是因為一個男人,失魂落魄將近二十年了。
“母親,從前是靜兒糊涂,是靜兒不孝,讓母親擔(dān)心。請母親原諒。”楊靜雙膝跪下,態(tài)度很是誠懇。
“靜兒,母親早沒怪你。我失去過好幾個兒子,夭亡過幾個孩子,只要你活著,對于母親來說,便再無怨言。”老夫人也是動情。
楊靜淚眼婆娑,老夫人也是老淚縱橫,將楊靜摟在懷里。
在場的人也是各自偷偷抹淚。江承紫則是神情恍惚。她想起在前世里,從未得到過的母親的擁抱。那時,她為媽媽淡淡的一句“不錯”高興得幾天睡不著。
“靜兒糊涂,若年少時能有阿芝這般透徹,也不至于讓母親傷心。”楊靜伏在老夫人懷里哭。
在場的人在濕潤了雙眼后,忽然有點懵逼,只是吃一頓飯而已,怎么這話題場面已經(jīng)拐彎拐到這么不可思議的地方了?
懵逼的人都瞧著楊靜與老夫人哭得動情,楊宏在她們倆旁邊巋然不動,像個雕像似的,仿若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只是他眼神讓人覺得很冷漠。
小小年紀(jì),方才說話時,眼眸純真,笑容讓人如沐春風(fēng),而現(xiàn)在,他這眼神又冷漠如刀,陰冷陰冷的,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孩子——
在座的都是他的長輩,又都覺得這樣去瞧一個孩子是不應(yīng)該的。
可是,在老夫人與楊靜互訴衷腸之時,眾人缺又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楊宏進來之前說了一句話。他說:“憑什么阿芝的去留要不相干的你們來決定呢?”
這話語氣雖然很平,基本沒有什么起伏,但那反問的語氣讓眾人頓時覺得特別猖獗啊。
是啊,這小子特別猖獗。只是他進來后,又是乖巧的模樣,大家倒是將這句話忘了。
可是大家記得這話又能怎么樣?人家老夫人正和掌上明珠母女情深啊。
老夫人與楊靜哭泣了一番,彼此冰釋前嫌,止住了哭。楊靜才擦干眼淚感嘆:“阿芝是個明事理的孩子。”
“嗯。”老夫人此番得了愛女重回,又是這樣動情的表白,也便附和了女兒。
“因此,這孩子即便不曾入了族學(xué),就她這悟性,定然也不會辱沒了楊氏榮耀。對吧,母親?”楊靜問。
老夫人心一沉,這女兒竟然在這里等著自己么?難道方才的眼淚都是為這后續(xù)作鋪墊的道具么?
老夫人心里頓時就不爽,便嚴(yán)肅地?fù)u搖頭,語氣嚴(yán)肅地說:“這明事理與懂禮數(shù)是兩回事,靜兒,你是越發(fā)回頭去了。”
“母親,你為何非得要阿芝在這族學(xué)?作為母親,一顆為兒女的心都是一樣的,方才六嫂不惜沖撞了母親,不也是因一顆為了子女安危的母親的心么?母親既是這般愛我們,推己及人——”楊靜著急了。
老夫人的一張臉越發(fā)沉了,擺手打斷她的話,道:“你莫要說了。阿芝是要入主蜀王府的人,身份與我們都不同。今日,若是阿玉也不曾入族學(xué),我亦會要求阿玉留下來的。”
老夫人表示自己一視同仁,并非出自私心。
江承紫早就坐下,將桌上新上的一盤蘑菇放到雞湯火鍋里燙了燙,完全不關(guān)心楊靜方才的表現(xiàn)是出自真的關(guān)心,還是暗地里挖坑給自己。
對于她老說,要離開或者留在弘農(nóng)楊氏,都不是旁人可決定的。換句話說,在這里,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要挾與拿捏她,那么,這里的規(guī)則,她樂意守才教規(guī)則,她不樂意守,那真什么都不是。
當(dāng)然,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啪啪打人臉。畢竟,她還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
她在內(nèi)心中將自己夸一番,而那邊廂老夫人不準(zhǔn)任何人再提這一件事,楊靜想要說什么,也被老夫人呵斥住了。
眾人紛紛看江承紫與楊王氏。楊王氏的巋然不動,端坐在位子上,眸光神情跟入定似的。而江承紫則是專心致志地對付雞湯蘑菇,在那里研究弘農(nóng)楊氏這種小火鍋爐子的砂鍋質(zhì)地,還輕聲詢問了旁邊負(fù)責(zé)布菜的小丫鬟。
這——
眾人無語,很想提醒一句:喂,九丫頭,你的命運被決定啦。
可是,眾人都不敢說話。于是,想要看八卦的各房又期望三夫人或者楊靜提醒一下這醉心于食物的九姑娘。
“就這么定了。”老夫人一下子拍板,又下意識地瞧瞧這一對母女,卻發(fā)現(xiàn)人家根本沒當(dāng)這是一回事,連應(yīng)聲都懶得應(yīng)聲。
“今日之后,九丫頭就去族學(xué)先學(xué)習(xí)楊氏禮儀。”老夫人朗聲說。
江承紫抬起頭看了看她,正要說話。坐在老夫人身旁的楊宏卻是說:“阿芝的去留,自有她自己決定,何須你們這些不相干的瞎操心呢?”
他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將老夫人一并罵了。
眾人臉一沉,但心里比誰都興奮:嘖嘖嘖,看接下來怎么發(fā)展,怎么收場。
各房都顧不得饑腸轆轆,巴不得就看后續(xù)劇情。(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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