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宋看到江承紫,對她微微一笑。
江承紫覺得隱藏身份,還想忽悠她,這莫宋絕對不是好人。便也只是瞧他一眼,裝作不認識。莫宋也很識趣,自覺站在一邊,并沒有前來打擾。
“原來是孫兄。多年不見,老當(dāng)益壯。”王景天客氣地。
孫思邈神色一凝,隨即還是自嘲地笑笑,:“昔年,我向你師父討教,與你共同研究醫(yī)術(shù)兩載有余,當(dāng)年一別,怕有二十余年了把。”
“是有二十余年了。”王景天頭也不抬地回答,只專注地檢查排開的一溜銀針,仔細地用藥水消毒。
“后來,我聽聞沈先生仙逝,便去洛陽尋你。卻不計不見蹤跡。有人你舉家遷走,不知何處。我便想,何日才能與王老弟再共同探討醫(yī)術(shù)。”孫思邈自顧,也不曾看王景天一眼,反而是認真地站在床邊看著龍榻上的帝王。
“勞孫兄掛念。”王景天不咸不淡地回一句。
一旁的孫思邈聽聞這一句話,不由得轉(zhuǎn)過頭瞧了瞧王景天,問:“可王老弟入了長安,知曉我就住在長安東郊,卻也不曾來見我一面。不知是我做了什么,讓老弟有所罅隙?”
王景天一邊從容整理針?biāo)帲贿吇卮穑骸皩O兄誤會了。我初入長安,頗多事情須整理。我?guī)煹芘c我又想著開一家醫(yī)館,實在抽不開身。”
王景天不咸不淡,任憑是誰也聽出其中的疏離。
孫思邈嘆息一聲,便:“王老弟,你這樣就不地道了。”
王景天排好了針,看樂孫思邈一眼,依舊不咸不淡地語氣問:“孫兄這些年,可是沒認真研究醫(yī)術(shù)?”
“何以這樣一?這世間再沒有發(fā)現(xiàn)藥物,研究醫(yī)術(shù),為病人祛除病痛更有趣的事了。”孫思邈回答。
王景天唇邊蕩起一抹輕笑,平靜地:“可孫兄連秦瓊大將軍的病癥都控制不了。”
孫思邈一聽,頓時變了臉色,不出話來。
一旁的方舍人不敢多言,李承乾信任江承紫,也沒打斷兩人談話。倒是一直在看戲的莫宋不耐煩地開口,道:“我看二位的敘舊不合時宜吧,陛下危在旦夕。”
王景天掃了他一眼,便對李承乾:“還請?zhí)悠镣碎e雜人等。”
李承乾破尷尬,便對莫宋:“你先在殿外等候,有事,我叫你。”
莫宋蹙眉,道:“太子,臣是陛下的影衛(wèi),此等危急時刻,不能離開陛下半步。”
“既是如此,那就請閣下閉嘴。”王景天緩緩地,那語氣如同一面平靜的湖水,但卻蘊含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莫宋有些惱怒,卻還真就閉了嘴。
李承乾不在什么,在一旁的馬扎上坐下來,并示意江承紫也坐下來。江承紫搖搖頭,但卻還是走到李承乾面前,低聲:“雖兩大神醫(yī)聯(lián)手在此。可如果有個萬一,政局必將動蕩。太子可有安排?”
“我已命張嘉待命。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李承乾低聲。
江承紫嚴肅地頭,爾后快步走到王景天身邊,充當(dāng)起童子的角色。
“燈。”王景天吩咐。
江承紫便命一旁的內(nèi)侍開始燈。燈都是特殊的玻璃燈罩,這是王景天帶來的。這是在江承紫的建議下,江府的玻璃工匠燒制成的。好比現(xiàn)代的無影燈。
不過,江府的玻璃工匠水平并不高,燒制得并不好。不過,足以固定了燈的形,免得風(fēng)微過,燭火搖曳。
王景天很是喜歡,輕易不使用。李恪對此一邊贊賞,一邊撇嘴鄙視:“如果找到合適的夜明珠,比這好多了。待本王回了長安,為王先生搜尋。”
王景天推辭,那得要多大的夜明珠,不恰當(dāng)。之后,李恪忙,沒找;王景天也沒提。因此,他施針就一直使著江府制造的玻璃燈。
玻璃燈八盞,八個方位上。一溜的針排開,王景天下了手,一根根針綴了配好的各種藥,以奇特的姿勢扎入昏睡的李世民身體。
周遭非常安靜。屋外僅有的鳴蟬也被內(nèi)侍們粘干凈了。
孫思邈站在一旁,非常嚴肅。隨著王景天的命令,幫助配藥,或者遞上針。
這施針是一項非常復(fù)雜的技術(shù),稍有差池就可能適得其反。何況,王景天所用的這一套針法本就是專門解毒所用,又是沈千愁研究了十多年所創(chuàng),更是復(fù)雜得要命。
江承紫曾看見劉軒與王景天聯(lián)手為楊宏施針,持續(xù)幾個時辰,其復(fù)雜程度不亞于現(xiàn)代的一場大型手術(shù)。因此,不一會兒,細密的汗珠就布滿了王景天的額頭,江承紫站在一旁,充當(dāng)童子的角色,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為王景天擦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是幾個時辰。期間,李承乾離開了寢殿,匆匆出去。江承紫根本無暇去詢問是否外面出了什么差池。她唯一知曉的就是這龍榻之上的人目前還不能死。
大唐國境之內(nèi),還有無數(shù)狼子野心之輩,窺伺著巔峰的權(quán)柄,妄圖問鼎天下。大唐國境之外,還有突厥虎視眈眈。若是李世民一死,如今的太子李承乾還鎮(zhèn)不住四方,李恪又是庶出,名不正言不順。好不容易太平的天下勢必烽煙再起。大唐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那些好不容易過兩年安穩(wěn)日子的百姓會再度流離失所。
她曾是共和國的利劍,為守護和平,守護國土,守護百姓,手染敵人鮮血。她江氏祖輩曾任職軍中,為國為民,犧牲無數(shù)。
此時此刻,她本能地想到的是天下太平。而且,她認為天下太平,才會有好日子。不管是自己與李恪,還是楊氏六房,甚至是剛剛重逢的爸爸媽媽。
李世民絕對不能死。
江承紫忘記了時間,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王景天施針。王景天專注且認真,孫思邈也是一言不發(fā)。所用藥的數(shù)量嚴格控制。
經(jīng)過了一個半時辰,所有的施針完畢。王景天松了一口氣,隨后,就跟孫思邈低語了幾句。兩人在龍床的四周拿出四鶴熏盤,燃起藥草。藥草燃起,空氣中彌散著的一種草木的清香。
爾后,孫思邈與王景天并排站在李世民的床前,注視著李世民,一言不發(fā)。
“王先生,如何?”江承紫低聲問。
“陛下中毒頗深,此番,這毒與楊宏和我?guī)煹苤居钟兴煌!蓖蹙疤斓吐暬卮稹?br />
江承紫一顆心揪起來,低聲問:“那怎么樣?”
“有孫大夫的藥草,總是有些效吧。”王景天語氣不太確定。
江承紫一顆心頓時提起來。孫思邈也開口:“應(yīng)該有效。”
“你們二位......”江承紫不知如何了,也只站在一旁。
“沒把握嗎?”一旁的莫宋開口問。
“你聲音太大,驚擾了陛下,唯你是問。”王景天掃了他一眼。
“就是,陛下若有個啥,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俊苯凶咸翎叺乜粗R馑际牵耗愀以挘粫䞍罕菹掠猩叮褪悄阍掦@擾的。
莫宋立馬閉嘴,瞪了江承紫一眼。
江承紫也回瞪一眼,又轉(zhuǎn)身過來,低聲問:“陛下可不能有閃失,畢竟關(guān)系天下太平,關(guān)系百姓民生。如今,不知有多少賊人窺伺權(quán)柄,妄圖登呢。你們到底有多少把握?”
“十之**吧。”王景天不緊不慢地。
江承紫一聽,心略放下。
“只靜待半個時辰,毒素可全速收入針中。”王景天又。
“王先生,你嚇我。”江承紫撫了撫胸口。
王景天嘆息一聲,道:“畢竟是跟死神搶人,沒哪個醫(yī)者有完全把握。”
“對。”孫思邈附和。
江承紫不理會兩個嚇人的老家伙,只對一旁站著的內(nèi)侍:“兩位先生年歲大了,方才施針這么久,你們此番快搬了座來。”
方舍人正在一旁,立馬就命人去搬了李世民平素很喜愛的馬扎。
孫思邈與王景天毫不客氣地坐在李世民床前,認真地瞧著銀針拔毒情況。
“九姑娘,你可要坐一坐?”方舍人低聲問。
江承紫搖搖頭,引了方舍人走到一旁,問:“外面可有什么異常?”
“異常倒是沒有。只是方才蕭丞相家來人要見陛下。”方舍人低聲。
江承紫心想:果然這蕭氏就真的來探虛實了。
“可知什么事?不是蕭丞相自己要來?”江承紫問。
方舍人搖搖頭,:“奴婢在這里伺候,也沒出去,太子親自去處理,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江承紫蹙了眉,心里擔(dān)心外面的情況,正想著坐在馬扎上假裝閉目養(yǎng)神,凝神靜氣聽一聽外面的情況。卻不料莫宋忽然:“估計是元寶抓了那陳姑姑,太子殿下親自審問。”
江承紫看了他一眼,很是戒備地沒有答話,往旁邊挪了挪。
“我跟你沒仇吧?”莫宋有些無奈。他不過就是當(dāng)日在益州無聊,喝酒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娃氣度不凡,想著查探一二,結(jié)果搭訕沒成,反遭鄙視。他更想不到的是那女娃就是名滿天下的楊九姑娘。虧得當(dāng)日他奉命查探楊氏六房的時候,沒出現(xiàn)在她面前。要不然,今日一見,怕就不是這樣瞪幾眼了吧。
“是沒仇。”江承紫坐在一旁的馬扎上,冷冷地,“也沒啥交情。”
莫宋被噎得沒話,只得尷尬地看著她,然后:“你休息,我出去看看。”
江承紫沒理會,正要凝神聽一聽,李承乾卻是回來了。
“二位先生,我父皇如何?”李承乾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來。
王景天還在馬扎上坐著,累得不想動。江承紫立馬:“正在拔毒,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
“那就好。”李承乾松了一口氣,便瞧著坐在馬扎上的江承紫,不由得一笑,低聲問,“阿芝累壞了吧?”
江承紫搖搖頭,:“陛下安危關(guān)乎天下,我不累。”
“唉,阿芝你呀,果然不同凡響,總是看得清大局。”李承乾笑了笑,也在一旁拉了個馬扎坐下來。
“殿下謬贊。這種見識,誰人都有的。”江承紫敷衍著。她真不想跟李承乾這些話,不習(xí)慣,也不合時宜。
李承乾看出她話懶懶的,并不走心,也便不再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徑直:“方才蕭丞相家派人來,要見陛下。”
“所為何事?”江承紫對這話題感興趣,來了精神。
“蕭丞相去了。”李承乾嚴肅地。
江承紫愣了幾秒鐘,問:“蕭瑀蕭丞相——,死了?”
“嗯。來人是來報喪的。”李承乾嚴肅地。
“唉,下血本呀。”江承紫嘀咕一句。這蕭氏一族為了打探虛實,居然犧牲了蕭瑀的性命么?若真是這樣,那這蕭氏一族真是喪心病狂,下了血本。
李承乾想要問為什么時,江承紫便問:“皇宮四門可有部署好?長安四門呢?”
“父皇一暈倒,我就已部署完畢,全都是我們的人。”李承乾。
“嗯。”江承紫頭,也不去糾正他這個我們自己的人得欠妥。
“我讓阿瑾去母親那邊陪著了。”李承乾又。
江承紫又頭,便不再話了,只瞧著龍床那邊。李承乾看她沒有興趣要談的樣子,便也只在一旁坐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皇宮安靜極了。江承紫凝神聽遠方,也聽不到什么奇怪的聲響。不過都是尋常的聊天,或者鳥鳴花開。
“似乎成了。”忽然,孫思邈開口。
“嗯。”王景天回答一聲。
李承乾與江承紫同時站起來,向床邊靠過去。
“先生,怎樣?”李承乾急切地問。
王景天正在給李世民把脈,眉頭緊鎖,并沒有答話。等過了片刻,王景天才:“脈象略微平和,此番,我要為陛下拔毒。還請殿下莫要叨擾。”
“是,是。”李承乾連忙退到一旁。
“阿芝姑娘,你去告知我?guī)煹埽蓽?zhǔn)備湯藥了。”王景天又。
“好。”江承紫一邊應(yīng)答,一邊轉(zhuǎn)身就往外跑。剛轉(zhuǎn)出寢殿屏風(fēng),就有人急速跑過來。她差收不住腳撞過去。好在她身手了得,硬生生旁邊踉蹌幾步,才避免“撞車”事故。
“咦?你身手還真好。”那人還好意思驚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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