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5.年（上） 今是年三十，這個時節(jié)縣城的年味還是挺濃郁的，這不，韓斐正在貼春聯(lián)呢。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老韓家門口，韓斐穿著一身棉睡衣，像個大號的米其林輪胎，雙腿跨騎在人字梯上，手里拿著一副春聯(lián)，母親站在下面扶著梯子，手里拿著個裝漿糊的碗，蘸了滿滿一刷子的漿糊，然后把刷子遞給韓斐。韓斐接過刷子，細(xì)細(xì)地在大門兩側(cè)和頂上涂抹著，隨后把春聯(lián)貼上去，又使勁按壓了幾下。 上聯(lián)：雙雄攬月伴金雞辭歲； 下聯(lián)：九域騰驤迎玉犬鬧春； 橫批：辭舊迎新。 捎帶腳把兩個紅燈籠也給掛上了，這倆燈籠是南瓜形狀的經(jīng)典款，大紅色的，表面有金色的祥云紋路。古代掛燈籠原意是驅(qū)逐年獸，后來逐漸演變?yōu)橄笳髦鴪F團圓圓，紅紅火火。 這是爺爺要求的，老人家過年就是圖個喜慶，大伯每年都想接爺爺去星城過年，可爺爺倔強得狠，鄉(xiāng)下過年味道更濃，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原來這些事都是由父親做的，大概初中后，韓斐像柳樹抽條似的瘋長，爺爺老韓家后繼有人，這擔(dān)子就落在了韓斐的肩上，還頗有幾分傳承的味道。 “媽，燈籠和春聯(lián)沒掛歪吧？”韓斐從人字梯上下來，拍了拍褲襠上的灰塵。 母親后退兩步，上下左右仔細(xì)打量一番，點了點頭，夸道：“沒歪沒歪，我兒子貼的怎么會歪。” “那沒事了吧，我上樓躺會兒去。” “沒事了，你去吧。” 韓斐一溜煙跑上樓，進了自己房間，反鎖了門，然后拉開抽屜。里面放了四個紅包，父母爺爺妹妹，一人一個，每個里面放了一百塊，數(shù)目不大，但每一分都是韓斐自己賺的，從前都是收壓歲錢，今終于有機會發(fā)壓歲錢了，韓斐還有點成就感。 挨個拆開紅包，確認(rèn)錢數(shù)對了，然后放進棉睡衣的內(nèi)袋里，老實這睡衣設(shè)計得很挺奇葩的，竟然還有個內(nèi)袋。 弄完這些，韓斐來到客廳，把電烤爐開關(guān)打開，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往沙發(fā)上一躺，倆腳丫子往烤火架上一擱，再喝上一瓶ad鈣奶，愜意極了。 打開電視，這個時段沒啥好節(jié)目，換個好幾個臺都是廣告：胃痛胃酸胃脹，快使用1234胃必治；新蓋中鈣，一片頂過去五片，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軟了，一口氣上五樓，氣都不喘了；得了灰指甲，一個傳染倆，問我怎么辦，趕快用亮甲…… 韓斐瞅著這些廣告，邊看邊笑，這年頭廣告詞還挺有意思的，不過以后統(tǒng)統(tǒng)都變成表情包了。 換來換去韓斐終于停下了遙控器，電視里正放著《亮劍》，這段還是個很經(jīng)典的片段。 破舊的倉庫，里頭擺著兩張上下鋪的床，李云龍推門而入，對著坐在椅子上那人道：“嘿。” 那人正是孔捷，這會兒正看著報紙，忽見眼前來人，喜道：“哎呀，老李！”站起來跑過去，老戰(zhàn)友握手，心情極度愉悅。 兩人一番寒暄玩鬧，孔捷指了指躺在床上那人，李云龍一個泰山壓頂蓋上去，笑道：“哈哈，老丁啊老丁。” 丁偉回過神來，三位老戰(zhàn)友喜笑顏開，鬧作一團。隨后晉西北鐵三角吹著牛逼，眉飛色舞，最后一同吐槽，出那句非常經(jīng)典的臺詞：“學(xué)習(xí)，學(xué)個屁！” 這劇韓斐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每次看到晉西北鐵三角聚在一起吹牛逼還是會樂得哈哈大笑。 噠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韓斐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樓梯口竄出來一團火紅，正是妹妹韓琳，臉蛋凍得通紅，頭發(fā)上也掛著雪粒子，不知道老媽是怎么想的，給妹妹買的兩套棉襖全是紅的，這也沒到本命年啊。 “哥，哥——” “叫那么大聲干什么，我耳朵沒聾。”韓斐右手摳了摳耳朵，裝成很夸張的樣子。 韓琳三步并作兩步蹦跶過來，兩手拽著韓斐的睡衣往外拉，道：“哥，你別看電視了，陪我下去玩兒。” 韓斐白眼一翻，身子往反方向躺過去，道：“不去不去，外面寒地凍的，在家烤烤火看看電視舒服多了。” 臘月二十四、二十五連著下了兩大雪，這幾韓琳跟撒歡的馬駒似的，一個大蘿莉領(lǐng)著周圍鄰居家的正太蘿莉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樂乎。 妹妹咬咬牙，揮舞著拳頭威脅道：“你去不去？” “不去。” “最后一遍，去不去？！” “不去不去，堅決你去。” “韓斐，你完了。”妹妹喊著韓斐的名字，一個猛虎下山撲到韓斐身上，一只手按在韓斐臉上，一只手從韓斐脖子處往下伸去。 “嘶，我勒個去，凍死我了。”韓斐像是觸電一般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趕緊扒拉開妹妹的手，喊道：“韓琳你瘋了啊，剛打完雪仗的手往我身上摸，快凍死你哥了。” “哈哈，誰讓你不去呢，我都警告過你，我上個月在新聞上學(xué)了一句話叫‘勿謂言之不預(yù)也’，后來我問了爸爸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哈哈，這就是你現(xiàn)在的下場。”丫頭幸災(zāi)樂禍，笑得兩根麻花辮不停地顫動。 韓斐是又好氣又好笑，特么的，你都學(xué)會勿謂言之不預(yù)也了，你怎么不去外交部啊，算了算了，這是親妹妹，自己活該。 韓斐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來，關(guān)了電視機和電烤爐，道：“算了算了，我陪你玩去吧。” “哈哈，這還差不多。”丫頭跳起來摸摸韓斐的頭，然后挽著韓斐的手，滿意地往樓下走去，韓斐一臉無可奈何。 兩人下樓出了門，往屋前那塊空地走去，這地方積雪挺厚，一直沒人清掃，正好當(dāng)場地。 “哥，我們堆個雪人好不好啊？”丫頭兩只手抓住韓斐的右臂搖晃著，睜著黑琉璃一般的眼珠眼巴巴地抬頭望著韓斐，眼睫毛修長，畫風(fēng)簡直像二次元里走出來一樣，萌出一臉血。 靠，這種賣萌誰能抵擋得住，剛剛可能是哥假妹妹？ 韓斐心里吐槽道你簡直就是個魔頭，剛剛還跟混世魔王一樣，拿著跟冰坨子似的手刺激我，現(xiàn)在立馬切換了畫風(fēng)，軟萌軟萌的，我告訴你，你要不是我親妹妹，我肯定送你一句話：“喲呵，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呢？！” “好吧。”韓斐點頭稱是。 “哎，哥，你我們堆個什么樣的雪人好啊？”妹妹腦袋一歪，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摸著下巴做思考狀。 這種事韓斐根本就不擅長，回道：“我哪知道，就你哥這個美術(shù)賦，最多給你滾兩個大雪團子。” 丫頭明顯不滿韓斐的態(tài)度，嘴撅得老高，似乎能掛個瓶子上去，埋怨道：“哎呀，你這么這樣啊，那我叫你下來干什么？” “哈哈，我也沒求你非得帶我下來啊。”韓斐笑道。 “你，你，你真討厭。”丫頭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給你想想辦法。”罷韓斐轉(zhuǎn)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手上拿著個大鐵桶。 丫頭詫異地問道：“哥，你拿個鐵桶干什么啊？” 韓斐把桶放倒，往里頭扒拉雪，道：“裝雪啊，別看了，麻溜的，往里面裝雪。” 不消片刻，桶里的雪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妹妹又使勁壓了壓，直到再也裝不下雪。韓斐將桶倒扣，輕輕地敲打桶壁，隨后快速的一提，一個雪墩子閃亮登場。 丫頭站起身來鼓掌稱贊，眼睛里閃著星星：“哇，哥，你好聰明啊，雪人的身子出來啦。” “呸，剛剛我討厭呢。” “哎呀，你是大哥，應(yīng)該讓著我。” 韓斐故意不理她，蹲下身子把雪聚攏成一個雪球，接著推著雪球一路向前滾，大約滾了十幾個來回，雪球體積有人頭大了，韓斐抱起雪球，往剛才那雪墩子上一放，然后使了點巧勁按壓，雪人終于有了點人形了。 丫頭興奮極了，繞著雪人走了一圈，習(xí)慣性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那手放下巴上不冷嗎？”韓斐見妹妹想得出神，扯了一下妹妹的麻花辮問道。 “哎呀，你別管。”丫頭完一溜煙似的跑進屋，空留韓斐在原地一臉懵逼。 過了片刻丫頭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了出來，手里拿著的東西讓韓斐不寒而栗，原來是兩根從竹掃帚上掰下來的竹條，還有一條紅領(lǐng)巾，里面不知道裹得些什么。 丫頭跑到雪人旁放下東西，先把兩根竹條插在雪墩子兩側(cè)充當(dāng)雪人的手，隨后打開紅領(lǐng)巾，里面竟然包了兩塊黑煤渣。丫頭給雪人摳出眼眶、嘴巴、鼻子，接著把煤渣安在眼眶上，最后把紅領(lǐng)巾系上，大功告成。 “怎么樣，哥，這個雪人不錯吧。”丫頭看著自己的作品心滿意足，拍了拍手，看向韓斐，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你快點來夸我吧，不夸你就給我心點。 韓斐道：“還不錯，不過還差點東西。” “差什么？” “嘿嘿，你等著。”韓斐從屋內(nèi)把人字梯又搬了出來，爬上去從屋檐邊伸出的地方摘下來兩根冰棱。 “你摘這個干什么啊？”丫頭詫異地問道。 韓斐先不回答，只是把兩根冰棱插在雪人頭上，然后笑道：“你看，這雪人像不像你，矮個，還梳倆大辮子。” 妹妹慍怒道：“呸，你才矮個呢，這雪人像你。” 韓斐也不氣惱，手指向另一邊道：“哎，你看那邊是什么？” 妹妹條件反射一樣望向那一邊，沒想到一回頭竟然沒一大團雪給呼在臉上了。 “哈哈哈，凍不凍？”韓斐大笑著跑開了。 “啊啊啊啊啊，韓斐你個大壞蛋，我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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