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畢竟是靠海,不會出現(xiàn)鋼筋鐵骨大都市的熱島效應,海風悠悠襲過,帶來一股潮濕的空氣,打在身上涼颼颼的,很舒服。
“為什么名字叫帝都奧運會比賽卻在秦皇島啊?”從汽車上下來,江姑娘伸了個懶腰,剛剛瞇了好一陣,精神稍顯慵怠。
“因為場館不夠唄,鳥巢踢另一場半決賽,工體放女足的決賽,這場比賽就只能扔在秦皇島奧體中心了,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帆船項目還放在青島呢。”韓斐也不太愛坐車,悶在車廂里跟沙丁魚似的,終于下了車,可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
江姑娘歪著下巴看向韓斐,嬌嗔一句:“我一個體育小白不遠萬里被你強行抓來看奧運會,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
韓斐撇撇嘴道:“白,白求恩國際人道主義精神?”
“你就繼續(xù)瞎掰吧,我要去看海了。”江姑娘橫了韓斐一眼,把紗巾往頭上一蒙,小步快跑向沙灘奔去,開心得像個一米七的孩子。
“等會兒我唄,別仗著你腿長就任性啊。”韓斐嘴角上拉,由心的發(fā)出一陣笑聲。
“啰嗦,快點。”
“來了來了。”
晴空萬里,只余幾片白云,但陽光卻不算熾烈。
沒有大雨落幽燕,卻依舊有白浪滔天。雖不見飄搖的打漁船,但游人如織,陣陣濤聲裹挾著歡聲笑語不知去向何方。汪洋一片,碧波萬頃,內(nèi)心的煩憂在這雄偉的自然奇觀面前變得不值一提,胸中憑空生出一份豪氣,怪不得曹操和太祖他老人家會在這兒登高賦詩。
江疏穎把腳下的涼鞋脫下,往后甩給韓斐,嬉笑著往浪花里趟去,潮落時,她在沙灘上踩出一串串腳印,潮起時,海水洶涌而來,將起伏的沙灘再度撫平,浪花漫過她的腳掌,浸濕著她的腳踝,一直濺到她的小腿肚子,清涼、怡然、放松。
這一刻她終于可以放空自己,不去想瑣碎的雜事,只是輕嗅這淡淡的海水的腥味,張開雙臂迎向拂面而來的海風,頭顱高高昂起,發(fā)絲飄揚似黑色的飛瀑,那條素凈的紗巾圍著頸間也被帶得婉轉(zhuǎn)紛飛,襯得江姑娘像是壁畫里的飛天女神一般。
韓斐在原地停住步子,視線就像那條飛舞的絲巾一樣被江姑娘牽絆了,他悄默聲掏出自己新?lián)Q的諾基亞N95,身子微蹲,將那一道倩影框在屏幕里,打開相冊,設置壁紙,一套連擊一氣呵成。
“快過來呀,傻愣著干什么?”江姑娘回過身來向他招手,笑得分外燦爛。
韓斐點點頭,放下拖鞋和雜物,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你使詐啊,我還沒準備好你就澆水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你不知道嗎?”
江姑娘佝僂著身子,雙手捧成水瓢狀不斷地往韓斐身上澆水,且戰(zhàn)且退,韓斐深諳《論持久戰(zhàn)》的精髓,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只差沒喊出污妖王那句經(jīng)典臺詞的翻版——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我就把你嘿嘿嘿。
“不玩了不玩了,你那手太大了,一掌澆過來的水比我兩只手捧得還多。”江姑娘扒開淋濕的發(fā)梢,嘟著粉唇埋怨道。
韓斐嘴角揚起,笑著說道:“怪我咯,我只是被動反擊。”
“長本事了啊。”
江姑娘背著手走過來,齜牙咧嘴,裝成我超兇的.jpg的表情包,誰知大招讀條剛讀了一半,一個浪頭涌來,打得她一個趔趄,倒讓韓斐趁虛而入,攬住她的蜂腰。
“長得漂亮真是可以為所欲為啊,連裝兇悍都這么好看。”韓斐一只手攬住江姑娘的腰,一只手輕輕撥開垂落的發(fā)絲。
江姑娘被他的動作撩得臉上一熱,忽的有些羞赧起來,嘟囔著說道:“你放開我,這兒有人看著呢。”
“看就看唄,又沒掉塊肉,再說了,我要一放手你又被浪給打翻了怎么辦。”韓斐狡黠地笑道。
“你怎么就死皮賴臉起來了,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不是遇上你了么,鐵樹也得開花呀。”
江姑娘被他說得微慍,右手尋摸到韓斐的腰間,像擰風扇開關似的用力一扭,痛得韓斐立時收了手。
“嘶。”韓斐痛苦地往后一倒,身子在沙灘上扭曲,嘴里齜牙咧嘴地喊痛。
“我沒用多大力啊,快給我看看。”江姑娘蹲下身子,掀開韓斐的T恤下擺,腰間果然有一道紅印子,江姑娘俏臉微紅,顯出一分尷尬,關切道:“哎呀,好像是有點用力過度了,你怎么樣了?”
“不行了,要女神親親抱抱才起得來。”韓斐居然耍起無賴來。
江姑娘用腳踢了韓斐一下,橫他一眼道:“你夠了啊,小心我一拳一個嚶嚶怪。”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一個浪頭恰合時宜的拍上來,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韓斐一臉水。
“呸,呸,呸,齁咸。”韓斐一邊往外吐口水一邊吐槽。
“哈哈,報應,讓你作死。”江姑娘樂不可支,笑著跑開了。
……
八點,巍峨的秦皇島奧體中心業(yè)已燈火通明,零散的藍白間條衫與黃衫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到了安檢區(qū)外嘩啦啦分成兩個對比鮮明的軍團,兩只球隊都是南美霸主,互為死敵,這比賽要是放在南美洲比球迷肯定得在場外鬧事,也就是大天朝安保得力,這能使兩邊球迷只能比比誰的嗓門高。
喧囂,嘈雜,巴西人引吭高歌,唱著節(jié)奏輕快的桑巴風歌曲,走起路來都得時不時扭動一下,動作說不出的靈活,而另一邊的阿根廷觀眾雖然不像巴西人那么跳脫,但仍顯得很輕快,三五個一伙,嘴上喊著“Vamos Argentina。”
“Hola amigos。”韓斐一只手牽著江姑娘,另一只手向外國友人打招呼。
“Hola。”這群球迷看到韓斐說的不是英語,立馬熱情地回應。
“你還會說西班牙語?”江姑娘晃了晃韓斐的手臂,眼睛盯著韓斐,十分疑惑。
“就會三句話,還都是看球的時候?qū)W的。”韓斐捏捏她的手,笑著解釋道。
“那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你好,朋友。”
“你這技能樹開得還挺廣的,那他們喊的那個Va,Va什么來著是什么意思啊?”
“加油阿根廷。”
江姑娘看了看身上穿著的藍白間條衫,又想起了韓斐強行給她賣安利的情景,不由得笑道:“原來你是阿根廷球迷啊。”
“對啊,Vamos Argentina。”韓斐拍了拍左胸阿根廷隊的隊徽說道。
江姑娘重復著兩個單詞,總算是流暢地念了出來,臉上終于露出笑容:“Vamos Argentina,嘿嘿,我學會了,聰明吧。”
“聰明。”韓斐適時地抬了一手。
“Vamos!”旁邊的阿根廷球迷聽見了竟然也跟著喊了起來,江姑娘這一聲助威倒像是一顆火星掉進了軍火庫,瞬間點燃了阿根廷球迷區(qū)的熱情,零散的助威聲匯聚成一片。
“Vamos Argentina!”
“哇,這些球迷也太亢奮了吧。”江姑娘使勁地晃了晃韓斐的手臂,雖然她長在魔都,也是經(jīng)歷過申花這種老牌勁旅的影響的,不過此時還是被阿根廷隊球迷的助威聲勢所驚訝。
韓斐搖搖頭解釋道:“這還只是奧運會,要是到了世界杯,那聲勢比這要浩大好幾倍,那才叫足球的魅力。”
江姑娘眨著大眼睛,頭頂上似乎掛著幾個碩大的問號,頓了頓問道:“可是我還是有點搞不明白,一場足球賽值得讓大家這么興奮嗎,我看他們的眼神好狂熱啊,恨不得把對手連皮帶骨頭都吞了,要是沒有安保,我敢保證他們和巴西隊的球迷肯定得打起來。”
“足球就是和平年代的戰(zhàn)爭,場上參與的球員多,也不像其他運動那么復雜,只要不用手,隨便哪個身體部位把球懟進門就是了,對觀眾的視覺沖擊非常大。”這么些年來頭一回有機會向女球迷安利足球知識,可把韓斐這個足球狗給憋壞了。
“是嗎,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看這兩波球迷,都恨不得把對方撕碎才好,這是把對面都成仇人了啊?”江姑娘繼續(xù)發(fā)揮著十萬個為什么的作風。
韓斐比了個大拇哥,夸道:“你的觀察還真是細致入微,巴西VS阿根廷被稱為南美德比,這就是足球里的死敵文化,巴西寧愿一場輸給別人六個球,也不愿意輸給阿根廷一個球。”
“哈哈,有點意思,好像兩個小孩子相互耍脾氣啊。”
“你要這么說倒也有些相通的地方,走吧,入場了。”
今天來觀賽的球迷還是挺多的,畢竟是焦點大戰(zhàn),國足的票韓斐沒搶上,費了牛鼻子勁再加上人品爆發(fā),總算是搶到兩張東看臺偏右位置的南美德比戰(zhàn)門票。
往下看是自己鐘愛的球隊,身邊坐著的是自己喜歡的人,對于一條足球狗來說,此生好像沒什么遺憾了。
“哎,出場了出場了。”江姑娘興奮地指著從球員通道里魚貫而出的兩支球隊的隊員。
“那個長頭發(fā)還圍著頭巾的就是羅納爾迪尼奧嗎?”
“不錯,還做了功課的。”
“你又小瞧人是不是,我雖然不看球,可是那可樂罐上的人和字我還是認識吧。”江姑娘揮著小拳頭兇巴巴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是個優(yōu)秀的足球迷。”韓斐將腦袋往江姑娘肩膀上蹭了蹭。
“漫畫上不是畫的他是個齙牙嗎,怎么看不到啊?”
“那是他還沒笑呢,再加上這距離,想看清楚他的大暴牙你得戴一副望遠鏡。”
江姑娘興趣倒是挺足的,逮著韓斐不停地發(fā)問:“那阿根廷那個戴隊長袖標的叫什么?怎么感覺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會是欠了錢吧?”
“那人叫里克爾梅,長相確實挺苦的,不過踢法倒是挺瀟灑,人稱中場大師。”
“中場大師不是皮爾洛嗎?他也是?”
“你還知道皮爾洛?”
“我今天非得掐死你不可,你又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你們足球狗都是活該單身。”江姑娘張牙舞爪地壓過來,雙手掐住韓斐的脖子,韓斐也很配合地把舌頭耷拉出來。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犯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錯誤了,你看,比賽開始了。”韓斐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嘻嘻哈哈地說道。
江姑娘狠狠地瞪了韓斐一眼,身子正對著球場去了,不過嘴上也不忘了念叨:“這還差不多,好歹魔都也是著名足球城市了,雖然我不懂球,但是也聽過幾個名字的好嗎?再說了,你們憑什么對女球迷瞧不上眼啊,有人陪你們看球就是你們的福氣了,還挑三揀四。”
“是是是,你美你說的都對。”韓斐把氣鼓鼓的江姑娘攬到懷里,不斷地陪不是。
比賽踢了將近半小時,江姑娘指著大禁區(qū)外的里克爾梅說道:“我問你,這些號稱中場大師的難道都是這種面相苦大仇深,踢球都懶得跑動的?”
精辟,雖然是外行人,但一眼就瞧出了羅米的特點,韓斐笑著解釋道:“這是古典前腰踢法,球風優(yōu)雅,不愛逼搶……”
“聽不懂。”韓斐還沒說完江姑娘就懶得聽了,眼睛盯向禁區(qū)內(nèi)的16號,又問道:“16號叫什么,長得還挺俊朗的。”
“KUN。”
“啊?”
“Kun,阿圭羅,球迷喊他叫阿坤。”
“Goal!!!”球迷區(qū)忽然爆發(fā)出一陣吶喊,原來是場上的比分已然發(fā)生變化,阿圭羅禁區(qū)搶點打破僵局。
“我就說吧,帥的就是比丑的強。”江姑娘興奮地摟住韓斐,跟著球迷一起慶祝進球。
韓斐搖搖頭,多么樸素的價值觀吶,不過也不能強求你太多了,你開心就好。
“邊上那個裁判為什么舉旗了?”
“越位了。”
“什么是越位?”
“就是在傳球的一瞬間,你離門將的距離比對面最后一位防守球員離門將的距離更短,那你就越位了。”
“嗯,沒聽懂。”
“哈哈,不懂就不懂,小事。”
“你為什么總在15號拿球的時候就攥緊了拳頭,你最喜歡15號?”
“對啊,你不覺得他很厲害嗎?”
“還行吧,長得平平無奇,他叫什么來著?”
“萊昂內(nèi)爾·梅西。”
“那個11號怎么長得跟哥布林似的,他竟然,竟然叫瑪麗亞?”
“是的,他綽號還叫天使呢。”
“你們足球迷的審美真服了。”
“……”
……
九十分鐘戰(zhàn)罷,賽前媒體期待的勢均力敵并沒有出現(xiàn),反而阿根廷以一個漂亮的3:0結(jié)束了戰(zhàn)斗,而巴西隊不僅輸球,還輸了人,比賽中被紅牌罰下兩人。
阿根廷球迷昂著高傲的頭顱走出球場,齊聲唱著勝利的歌曲,巴西隊雖然輸了球,但球迷卻沒有因此喪失對足球的熱情,依然喊著口號為巴西隊鼓勁,這就是足球,該死的足球。
體育場的大燈照射得整塊區(qū)域亮如白晝,韓斐緊緊地牽著江姑娘的手走出了球場,興奮,但有些脫力。
“跟著喊了一整場,嗓子都快喊啞了。”
“是啊,看一場球比跑三千米運動量不會小。”
江姑娘撩起大白腿踢了韓斐一腳,語氣既嗔又喜:“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么瘋狂過,遇上你,我這么些年來保持的淑女形象完全崩塌了。”
“崩就崩唄,又給熟人看去,再說了,不是挺開心的嗎?”韓斐笑了笑,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確定,這會兒不怕被人看去了?”
“你不都說了嗎,有沒有熟人。”
“OK,上來吧。”
韓斐蹲下身子,江姑娘嬉笑著趴道韓斐背上,藕段一樣白膩的手臂攬住韓斐的脖子。
“坐穩(wěn)嘍。”韓斐慢慢站起來,雙手扶住江姑娘的大腿,涼涼的,很柔滑,起碼比德芙的廣告要絲滑N多倍。
“我有點后悔去留學了。”走了幾分鐘,江姑娘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韓斐步子有些停滯,偏過頭來去看她,江姑娘卻又閃到另一邊去了。
“江江,我……”
“我都知道,你不用說。”江姑娘手伸過來捏住韓斐的面頰,又讓他變成一個雞屁股臉了。
“你會想我嗎?”
“當然。”
“我也想你。”
“這也沒多遠,我得空去把簽證給辦了,就說要去倫敦看球去,肯定很容易就過的,再說了,現(xiàn)在交通方便,也不缺那點機票錢。”說是這么說,韓斐嘴上裝得堅強,太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煩,特么的傻X作者,建議流放到朝鮮由偉大的金將軍執(zhí)行炮決。
江姑娘沒有回答,她親了親韓斐的鬢角,又親到他的耳朵,最后吻到那團耳垂,讓韓斐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愛上一個人是一種什么感覺,有個說法是就像有了鎧甲,但又有了軟肋,江姑娘輕輕的一個吻,攪得韓斐情緒五味雜陳,心亂如麻。
“放我下來吧。”
“好。”
韓斐往前傾斜,松開雙手,江姑娘順勢滑了下來,蓮步輕移走到韓斐面前,一雙眸子仿佛流淌著一汪春水。
“韓斐。”
“嗯。”
“不許不想我。”
“好。”
江姑娘勾著韓斐的脖子,腳尖一踮,重重地吻上韓斐的嘴唇,直到完全喘不過氣來才松開。
“再給我唱首歌吧。”
“哪首?”
“就那首。”
“云一朵,云兩朵,云三朵,云四朵,愛人別看云朵了,請送別我……”
月色正好,人傷離別。
李宗盛唱了:“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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