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逐風行事人如其名，頗有雷厲風行之意。    對于在學院供職多年的光頭導師來，影響著許多學生命運的賦測試，也只是抽個空就可以完成的測驗而已，并不麻煩。    莫雷跟在逐風身后離開了修煉場，借用后者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部分已經熾熱起來的陽光。    測試地點是一座大型教堂式建筑，西面是正門入口，東頭環殿內有環廊，許多禮拜室成放射狀排列。教堂內部特別是中廳高聳，有大片彩色玻璃窗。其外觀上的顯著特點是有許多大大的尖塔和尖頂，西邊高大的鐘樓上有的也砌尖頂。平面十字交叉處的屋頂上有一座很高的尖塔，扶壁和墻垛上也都有玲瓏的尖頂，窗戶細高，整個教堂四處布滿了寓意不明的豐富雕刻。    雖是學院假期，教堂內意外地還有不少學生在。    身著白底金邊制服的學生們逐一向逐風問好，好奇的眼光不停打量著跟在后頭的陌生黑發年輕人。    看上去逐風導師在學生中確實是挺受歡迎的。    莫雷看著給學生一一回禮的光頭導師，想起了法師少女桃流露出對他的推崇與信賴。    諸多探詢目光下，他跟著逐風走進了最里的一間測試室。    教堂式這種類型的建筑采光偏少，這間測試房的溫度似乎又比大堂更低，莫名的寒意甚至讓莫雷打了個的冷顫。    “你從前測試過自己的賦么？”    逐風站定了腳步，剛剛面對學生們的笑容已經收斂，側臉在陰暗的測試室內看不清表情。    莫雷感受到了光頭導師這份突如其來的凝重。    莫雷點了點頭，擔心背對的逐風沒有看到，加了句“有過”。    “結果呢？”    逐風雙手撐在桌上，他想起艾拉信件里的內容，對于眼前年輕人的未來，他在心底已經搖了搖頭。    看來又只能用自己同樣的不幸人生安慰這個伙子了。    “很一般，正常人水平，”似乎明白了逐風想要什么，莫雷接著道，“我覺得重新測試一下，結果可能會有些不同。”    “事實上，艾拉在信里已經和我過了。”    “你的賦很平庸，這樣的賦想要成為超凡者，太難太難了，你也做過賦測試的，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做一次了。”    “這只會挫傷你的上進心。”    逐風嘆了口氣勸道。    “試試吧，逐風導師你不是也要堅持的么。”    莫雷搖了搖頭，不為所動。    “這種毫無意義的堅持也叫堅持么？”無奈的神色浮現在逐風堅毅國字臉上，“我只是習慣了而已，堅持有什么用？如果堅持有用，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超凡者？如果堅持有用，我會二十年了還在原地踏步？”    “沒用的，賦沒辦法改變，都是注定的，賦，上賦予，你還不明白嗎？”    “逐風導師？”看著逐風越越激動，黑發年輕人忍不住也提高了音量。    測試房內頓時沉默了下來。    “你看看我，和你這個干嘛，”逐風啞然失笑，“抱歉，是我失態了，大概是感覺你和我有點像吧，有些觸景生情了。”    “我理解您，逐風導師在這條道路上，努力了很久吧。”觸動了記憶許多往事，莫雷有感而發。    賦差異帶來的不公，太過于讓人絕望、不甘了。    在盜賊職業上表現出眾的莫雷·奧斯汀又何嘗不是呢？    “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還是個學生時就開始修煉了，但是二十年過去了，我還在原地踏步，”逐風笑了一下，意味莫名，“當年我就被導師們紛紛看好，修煉一途進步也最快，可后來我的同學、朋友、甚至后輩都成功地邁過了那個門檻，而我呢？毫無長進。此間滋味，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你還要繼續你的堅持么？也許換條路對你來會更好。”    “堅持也許不能成功，但是不堅持下去一定不會成功。”    莫雷淡淡道，眼神堅毅。    他從未想過從事別的行業。    不論是記憶，還是遭遇，都已讓他深刻地認知到，在這個世界，自身實力才是一切，沒有足夠實力保全自身，身外一切不過皆是浮云而已。    “祝你好運吧。”    沒法勸這個頑固的年輕人，逐風有些無奈，只希望有了自己前面的鋪墊，再一次的打擊不會讓這個少年一蹶不振。    他已經見識過太多這樣令人惋惜的故事了，明明在其它方面有著突出表現的學生們只是因為職業賦過低而受到打擊，徹底荒廢，他的確很不看好眼前少年。    賦糟糕是一回事，據信上艾拉所言不差的話，他甚至還沒有開始涉獵超凡力量一道的修煉，十九歲，起步已經太晚了。    “我覺得，賦不是一切。”    莫雷笑了笑，不止在給自己打氣，也是在安慰光頭漢子，常年努力沒能得到回報或許讓后者有些心態失衡了，他倒是沒想到逐風其實是在以自身經歷來激勵他。    雙方接觸時間雖短，他已經感覺出了為什么光頭導師在學生中為何受歡迎了，一位平易近人性格隨和的導師總是能得到他人信賴。    該的話都已經完，測試道具也已準備好了，一個人頭大的藍色水晶球。    也是用精神力水晶球測試么？    莫雷想起了記憶中同樣的測試方法，這種方法被普遍用來測試賦，對沒有進行過精神力修煉的人來，精神力一般也就反映著靈魂強度。    “沒有進行過精神力修煉吧？那會干擾測試結果。”    沒有相應的精神領域賦，精神力修煉太過耗費時間精力，成效也不大，基本不會有人選擇修煉，逐風只是按例詢問了一下。    莫雷搖了搖頭，閉上眼把手直接放到了水晶球上。    清澈的藍光從球底微微亮起。    隨著精神力的檢測進行，會以藍光反應在水晶球中，藍光填滿水晶球是一百分，莫雷·奧斯汀之前拿到了30分，考慮到當時他還有發育空間，可能到了這個年紀能達到35分，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學院收人的標準都需要達到50分，這也是感應到超凡力量的最低標準，超凡者不止需要靈魂強度，但沒有足夠的靈魂強度是絕對無法成為超凡者的。    “可以了。”    短短一會，耳邊就傳來了帶逐風著些顫抖的聲音。    莫雷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睜開雙眼。    “原來，賦是真的可以改變的。”    光頭導師神色怪異，還帶著一臉同情。    莫雷看向水晶球上浮現的藍光，腦子一暈。    藍色水晶球，只有最底下的那層閃爍著藍光！    如果按水晶球測驗常用的分數制算，莫雷大概只拿到5分！    這可是百分制！    “不對啊，艾拉你明明有常人資質的啊，怎么會這么糟糕。”    逐風難掩一臉震驚，他從未見過測試分數如此之低的學生。    莫雷終于知道找到了自身為何會經常犯困，一做體力活就感到疲倦的原因了，原來自己的精神力要遠遠低于常人！    “我也不知道。”    莫雷雙手抱頭，一臉失落。    他的精神力竟會如此之低？雖對超凡力量修煉依舊只是一知半解，但他也清楚，就這出去只能引人發笑的低下精神力，是絕無半點可能碰到那強者之境的。    難道是靈魂穿越時出了什么差池？    “是不是只是精神力暫時消耗過大？你最近有發生什么精神力戰斗么？”    莫雷迷茫地搖了搖頭。    “那有可能是靈魂虛弱，”苦思冥想后，逐風又找到了新的原因，他錘了下大腿，“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事關前程，莫雷任何情況都想要了解清楚，“逐風導師，怎么這么肯定？靈魂虛弱又是？”    逐風坐在測試放椅子上，開始了耐心的解釋。    “艾拉閣下作為超凡者，她其實在信里已經和我過你的賦了，我相信一個超凡者對親傳學生是不會看走眼的。那據我所知，賦不變的情況下精神力表現如此之低，只有一個可能，你的靈魂處在虛弱狀態下。”    “不過靈魂虛弱這種事，我只聽過死靈法師的轉生會有這樣的負面影響，為什么也會出現在你身上呢？”    逐風一臉遲疑地道，他只能通過自己的見識來強行解釋，是否太過勉強了？    涉及到靈魂領域的變化，可不是能這么輕松就看出問題所在的。    轉生？稍稍調動起記憶里對死靈法師的了解，莫雷幾乎一下子就確定了自己精神力這么低的原因應該正是如逐風所的靈魂虛弱。    自己和死靈法師的轉生流程，幾乎一樣！    莫雷又燃起了些希望，就如溺水者發現了一塊漂浮的木板，“那死靈法師們是怎么解決轉生后的靈魂虛弱呢？”    若是理查德先生還健在，問他應該會更清楚吧。    “沒法解決，涉及靈魂，這是神靈才能涉足領域，據過個十幾二十年會慢慢恢復？”逐風干脆地搖了搖頭，打破了莫雷最后一絲幻想。    在逐風復雜目光中，莫雷仿佛失去了所有氣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唉，走吧。”    逐風還想些安慰的話，又想到這個可憐的測試成績，連一向善于安慰學生的他都不知道該什么好了。    即便早已為莫雷作好心理鋪墊的他，也萬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教堂大廳的學生們好奇地看著剛進去沒多久的兩人出去，他們兩陰沉著臉，看起來心情都不太好。    跟著逐風走出了這座教堂式的實驗樓，莫雷看著已經午時熾烈的陽光。    氣正好，可是他還是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走吧，給你辦住房去，”看著莫雷一臉茫然的樣子，逐風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喝道，“莫雷！你剛剛的堅定氣勢去哪了？一點困難就把你打垮了？你可是艾拉閣下的親傳學生，不要氣餒！”    “逐風導師，謝謝你的好意，我覺得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莫雷苦笑道，逐風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莫雷失魂落魄地走進了逐風給他辦好的住宿地點。    一棟離后山修煉場不遠的塔樓狀屋。    “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關上房門，光頭大漢嘆了口氣，搖頭離開。    他覺得自己一年搖頭嘆氣的次數大概都沒今多。    即使自己已經給莫雷做了鋪墊避免其受到太大打擊，但這個測試結果實在太過不如人意。    這樣的賦，不成為超凡者，甚至能超凡力量的修煉都難以入門！    莫雷一頭倒在房間內藤木床上，看著這間充滿清新氣息的精致屋，他卻毫不在意住處環境的提升，依舊兩眼無神地盯著屋頂。    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艾拉冷淡的態度也給他提過了醒，記憶中莫雷·奧斯汀的心路歷程更是前車之鑒，可這種事一旦發生，還是讓人心中無比失落。    賦，賦，該死的賦！    回想起逐風導師失控的神態，回想著超凡者們崇高的地位和可怕的力量，回想到恐怖的魔裔和慘死的理查德先生、馬特以及諸多獄卒囚犯，莫雷由衷祈禱著自己能擁有成為超凡者的賦。    冰冷的事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僅僅5分的精神力評級，無法解決的靈魂虛弱問題。    莫雷現在很清楚這些意味著什么。    曙光初現的前路，再次被未知的黑暗吞沒。    今后應如何自處？    繼續修煉盜賊技巧？    沒錯，身體和記憶還還未完全融會貫通，經過實戰自己實力仍有提升。    進行精神力的修煉？    莫雷好像也沒有精神領域的賦，但最起碼容易犯困疲倦這種事還是可以得到改善的。    “有意義么。”    莫雷右手搭在雙眼上，捫心自問。    這個問題，身體的前任，莫雷·奧斯汀問過自己不止一次。    已經被平庸的賦決定了上限，但是他依舊從未懈怠，因為他要生存，他要養活自己，養活唯一的親人。    莫雷不同，即便憑借當前的實力，保證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是可以做到的。    靈魂虛弱狀態讓他能晉升超凡者的希望已經無限趨近為零了，再怎么努力，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都只能是一介凡人。    這樣的努力真的還有意義嗎？    “有意義。”    良久，莫雷還是回答了自己。    不論是被逐風導師或是記憶中努力的盜賊感染，還是自己本就是一個頑固不化的性子，莫雷都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也別無選擇。    能擁有超凡者賦的，在這個世界算是千里挑一，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份幸運。    既然已經來到了陌生的異世界，那就要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成為超凡者的賦，那就去成為超凡者下的最強者，實力上的每一點一滴的提升，都是自己生存下去的資本，即使再次遇上魔裔那種無法匹敵的怪物，自己能跑的更快一些也是好的。    對實力的渴望，早已不知不覺在心中根深蒂固。    他不會放棄。    心中打定了主意，潮水般涌入的失落感慢慢褪去。    莫雷堅持住了自己的信念，即使是現在看來希望已經不大的超凡者修煉，他也不打算放棄。    最起碼在嘗試之前就放棄，實在不是他莫雷的性子。    “只是這樣，又該如何給理查德先生他們報仇呢。”    躺在床上的黑發少年嘆了口氣，沒有超凡者的實力，想要傷害到魔裔無疑是方夜譚。    莫雷已經把此事當成了僅次生存的頭等大事，不只是為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理查德，也不只是為了被自己牽連慘死的馬特。    還有因為魔裔給他帶來的恐懼與無力感。    若不能戰勝它，心坎就似乎總有顆巨石壓著，不得舒坦。    漆黑怪物，如夢魘般駐扎在了心里。    “還魔裔呢，還是先解決精神力問題吧。”    莫雷都數不清自己今有多少聲嘆息了，那令人向往的神秘至高大門，似乎已經對他關上了最后一絲縫隙。    慢慢感覺到精神疲倦、困意洶洶，莫雷把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現在想著如何擊敗魔裔也太好高騖遠了，先解決眼皮底下的精神力匱乏問題才應是首要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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