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好一個據實所言。”皇帝面帶冷笑，揮手斥道：“朕會命人仔細查訪，這世間之事沒有能逃過朕眼睛的！”    “是，皇圣明！”王珣戰戰告退，心下存疑：皇帝分明已經很懷疑自己，為何竟如此放過自己出宮，他莫不是真的不知道何為縱虎歸山？面依舊一副忠臣模樣，心翼翼出了皇宮不提。    見他離開，皇帝冷笑出聲，左手在案輕敲。“噠噠”聲在寂靜的大殿內清晰無，侍立一旁的彭周越發提起心弦。“宣裴骃。”皇帝突然出聲，彭周愣了一愣，心道不好，面惴惴不安：“皇，不是······”    “別人在朕眼皮子底下蹦跶這么久，也該朕當一回獵人了。”皇帝面無表情，彭周躬身應是，忽聽皇帝似在自言自語：“彭周，朕的身邊，臣武將不知多少是王氏心腹。朕，能相信你嗎？”    “皇，老奴忠心日月可鑒！”彭周忙跪下明志，皇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擺手讓他下去。    躬身退到大殿外，殿前忽然吹起一陣縹緲的風，夾雜早秋寒意，彭周只覺心一冷：這，要變了。    裴骃奉召入宮，自從莫維維被擄走以后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交好的陳太醫無數次勸他放寬胸懷，可是他起女兒顛沛流離好些年，以為進宮后好歹可享富貴時，卻偏偏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于皇家而言，陌薇已是一枚棄子，再有后來盧鉞身劇毒，雖是及時解毒，可是仍舊不良于行，軍是回不去了。他年突逢巨變，再三打擊之下任誰勸亦是無用。不過皇帝宣召卻是不敢不尊，略略收拾后便換了朝服進攻覲見。    “裴卿臉色不好，可是憂慮太過？”皇帝甫一開口，裴骃心冷笑，自己之悲劇不是正由眼前這位世間最為尊貴之人一手促成？面仍是不動聲色：“皇明鑒，皇貴妃娘娘下落不明，微臣心確實日夜不安。”    “皇貴妃有皇恩庇佑，自會安然無恙。倒是裴卿，太子的課業最近有所退步，看來他還是習慣你的授課方式，明日起，裴卿還是繼續進宮授課。”    “是，微臣遵命！”    待到出宮，裴骃煩惱地捏捏眉心。今日之事起來有些蹊蹺，王氏傳言已經下皆知，他深知自己與王氏的關系會令皇帝心忌憚，但是仍舊讓他進宮教授太子，卻不知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而自己早已與王珣生了嫌隙，此事恐難兩全。正自煩惱間，一個物事從車簾扔進來，不禁低聲喝道：“誰？”。猛地掀簾一看，外間卻并無異狀，車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老爺有事？”    “沒事。”裴骃輕吁口氣，吩咐車夫回府，自己撿了腳邊的紙團展開。一方的念薇錦，“順勢”二字清晰可見。這是誰，好心提醒還是另一個陷阱，裴骃不由得沉吟。    王珣宅邸密室，手邊的茶水已經變冷，仇松低眉順目為他重新換。    “皇帝已經疑心我們，軍勢力還有一半在皇帝手，現下起事似是太早了些。”王珣沉聲道，仇松點點頭：“可恨常譯不識抬舉，青州軍戰力最強，安州都督又是皇帝心腹。其他州郡兵將有一半聽命我們，但是若要起事的話還是太倉促。”    “禁軍那邊？”    “您放心，禁軍統領步東明有把柄在我們手，只要一聲吩咐，他絕不會不從命。”    王珣點頭，忽聞密室博古架后一聲輕響，一頭戴斗蓬遮了半邊面貌的黑衣人進到密室。也不向二人行禮，倒是王珣，見了此人忙前道：“您來了。”    “嗯。還有的人呢？”來人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王珣為他斟一杯熱茶道：“怕驚動宮里的人，他們已經在周圍的宅子里候著，算算時辰也該來了。”話一完，果然有腳步聲漸進，又見王珣沉聲道：“都是名冊信得過的人。”那人不出聲，仇松驚訝地見先前的暗門依次進來好些朝大臣。為首的赫然是有正之稱的梅國公。    “見過主公！”一行人看見端坐在此的黑衣人，皆跪行大禮，連王珣也跪下行禮。仇松心訝異，只見那人抬頭，目光若無其事地掃向仇松，唇角帶笑：“仇大人是皇帝面前的紅人，看到孤，想必很是驚訝吧？”    “您······”仇松后背冷汗淋漓，此人面貌與先皇相似，年紀約莫五十左右，他在皇宮摸索良久，本身又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故而對皇室密辛頗多涉獵。當年戾王大亂下，皇帝斬殺逆賊從容登基，看來，那位戾王殿下應該是逃出生了。重重跪在黑衣人面前：“仇松見過主公。”    戾王，先皇長兄德昭太子輕輕頷首，示意一干人等全部起身。    “并肩王子嗣意圖謀反的傳言是孤命人傳出去的。”德昭太子一言驚動眾人，王珣眉頭輕皺：“皇帝今日詔屬下進宮，言語分明是恨極了，可是卻任由屬下回府，他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我那好弟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是太過自負，他這個能弒父殺兄的好兒子當然也不遑多讓。我們在暗布局的時候他已察覺，不過是打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主意。不過若他唯一的子嗣夭亡，又被太醫診出不育，想必朝堂會很熱鬧吧。”    “皇不育？”仇松驚聲，王珣聞言眼眸明亮，轉身看向梅國公：“原來國公爺查抄到的那封密信是要用在此處。主公英明，真是算無遺策！”    德昭太子微笑起身抱拳道：“當年之事全靠國公周全，孤在此先行謝過了！”    “殿下······”梅國公老淚縱橫：“微臣有負皇和殿下圣恩，當年行軍若能再快一日，殿下不會受此磨難，羅將軍也不會······”    “羅將軍是為了孤·····國公放心，羅將軍有后嗣幸存，孤必不會虧待了他。”    “真的？”梅國公打從心里高興，他與當年的定北將軍是至交好友，優待駱夕亦是因為駱夕之母乃是羅氏族人。現在聽聞羅家有后人幸存，面絲毫不掩飾：“殿下想必知道那人是誰吧，微臣真想早些見到。”    德昭太子微笑道：“很快了，放心！”    “好好好！”梅國公連三個好字，復又鄭重道：“您選在此時回京，下一步是何打算？”    “將異象！”    一屋子的人面露不解，但是眼看昔日主子面從容，皆知主必是安排妥當，忙伏身道：“臣下聽從主公號令！”    “好！”德昭太子忙讓眾人起身：“眾位平身！”    時已晚，多年忍辱負重的眾人親眼見過德昭太子，心具是藏了一團熱火一般。悄然從王珣宅院離開，各自回到家準備隨著主沖鋒陷陣。    以梅國公為首的朝多名官員夤夜趕到王珣府的消息很快傳到皇帝案。“呵呵，滿打滿算是一個賦閑的梅國公有點看頭，并肩王子嗣想要奪朕的江山，未免也太看朕了。且讓他們蹦跶去，朕倒要看看他們還能耍什么花樣？”    常譯已經暗與皇帝達成共識，這邊得了密令讓他密切監視與王珣過從甚密的朝臣，那邊著手讓人出去尋找陌薇。    “將軍，您真的要為皇所用？”常壽不解，常譯嘆口氣道：“難道任由王氏只手遮？”常壽知道他是恨王氏將陌薇推入火坑，面帶憂慮道：“皇一直處心積慮要打壓您，之前甚至用盧鉞的性命要挾，您何不坐山觀虎斗？”    “可是一旦朝廷動亂，苦的又是百姓。再有北狄虎視眈眈，我怕到時候朝廷內憂外患·····她曾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我怕身處亂世的她再也無法與我見面。”    原來竟是為的此事，將軍憂國憂民，更怕亂世獨自行走的某人如幽蘭般輕易折斷。便也不再多，應聲退下。常譯心事被撩動，靜靜立在窗前半晌，窗外金桂已然飄香，原來竟是入秋了。地肅殺，但愿君心存仁，勿要以萬物為芻狗。    王珣身的傳言如風般來得快去得也快，查明王珣卻是江州王大錘之從孫，幾代皆有鄉鄰可考，并肩王一脈確實凋零無存。皇帝昭告下追封已逝的并肩王后人為清逸王，由皇族世代供奉。又貶了好些王氏一系的官員，斥責王珣結黨營私，囿于沒有找到禍國殃民的實證，只得將他派去修撰古籍。朝恢復平靜，不過眾多身居高位者皆回家約束子弟，大鄴的氣反復無常，還是莫要惹了忌諱才是。    而這平靜，消失得很快。秋宮宴，皇帝大宴群臣，觥籌交錯之際，卻有宮人驚惶來報，原來竟是太子玩焰火時不心引燃了寢殿，整個東宮頓時一片火海，待到侍衛將太子搶救出來時人已經沒了氣息。皇后聞言當場昏倒，皇帝面色青黑搖搖欲墜，急聲吩咐太醫道是能將太子救活者賞萬戶侯。奈何終究意難違，那兒頭頸被橫梁砸斷，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了。皇帝不理眾太醫求饒，一揮手當值太醫全數人頭落地，連那不顧性命將太子救出的侍衛也被斬首，一時間富麗堂皇的大殿門前血流成河。    “查，是誰引太子玩火，有關聯者誅九族！”皇帝震怒，朝臣皆伏地不敢言語。常譯跪在大殿之，眉頭緊皺，這難道又是王氏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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