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面上葛云是得了老大夫的指點去城隍廟后街尋找便宜的租房,實際上莫維維在信中早已留了暗語,讓葛清野一行不動聲色來涇陽匯合。
服侍葛清野在腳店暫且歇下,葛云親自找老板拎了熱水送到房間,一路急匆匆地就往城隍廟去了。當他叩響后街那棵大榆樹后面的小小木門 時,心中不無忐忑。開門的是陳秀才,乍見葛云雙目盛滿期待,驚得退了一步道:“你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干?”
“晚輩有禮了,,請問先生這個院子是不是對外租賃?”葛云快速調節自己神情,彬彬有禮道。
“是要對外租賃,請問客人從何地而來,手中是否有行路官引?”
“有的,有的。”葛云將懷中三人路引恭敬遞上,陳秀才接過來一看,見果然是裴陌囑咐的從京城而來的葛姓之人,眉眼一派清閑道:“原來是來自京城,只是老夫不善經濟之道,我那女婿言說要親自與客人商談租金。”
“甚好。一切皆依先生之意。”葛云自是答應,隨即被陳秀才引到院中,提高聲音喊道:“嵐娘,快去將陌哥兒叫起來,有客人要來租房。”
葛云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女蹬蹬蹬從廚間跑來,臉上染了鍋灰,一臉新奇地問:“是陌哥哥的哥哥嗎?”其人一見就知心智不全,葛云心想倒還真的難為她能把這么復雜的話說清楚。對嵐娘點點頭,抱拳道:“有勞了。”
“唔,好。”嵐娘似是忘了剛才自己的問話,折身跑進東邊里屋。不一時便見一個青衣少年緩緩走了出來。那少年膚色黝黑,身形瘦削,行走間分外吃力的模樣。陳秀才見葛云面上一片驚疑,出聲道:“這就是我的女婿,他之前在山里受了傷,一直將養著。”
葛云忙道無妨:“我的師父也是因為突然不適要在此地耽擱,因為住店實在是太貴,所以才想找個便宜的民房租些日子。”
說話間黑臉少年已經行到面前,先是拱手對陳秀才道:“岳父大人,我與這位兄弟一見如故,剩下的事情就讓小婿與他商量便可。您先回房歇息吧。”陳秀才先前就見二人神情有異,此時再聽裴陌開口,那里還不明白這是等的人已經到了,點點頭將嵐娘喚走,將清凈的小院留給兩人。
“不怕隔墻有耳?”葛云抬眉輕笑。
“在下與仁兄所言皆不懼人耳。”莫維維亦是輕笑,眼中水光瀲滟:“請問仁兄家中一切皆好?”
“好,都好。我們一家本是路經江州,結果家師突然身體不適,只得在涇陽靜養些時日。聽說兄弟一家愿意將小院租出來,不知兄弟可愿容納我等?”
“小弟恭迎大駕!”莫維維心中喜悅溢于言表,兩人又低聲說了些閑話,葛云匆匆去腳店將人接了過來。
甫一見到葛清野,莫維維忍不住熱淚直流:“徒兒見過師父,一別經年,師父您還好嗎?”
“好好,一直知道陌薇會逢兇化吉,今日親眼得見,師父總算是放心了。”葛清野愛憐地說道,莫維維點點頭:“之前明淵說過您在他的府上,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從現在起,陌薇一定要好好侍奉師父,再也不離開師父了。”
“好,為師也是真的饞陌薇做的美食了。”葛清野打趣說道,惹得一屋子的人大笑不已。
“你們在笑什么?”一個突兀的女聲響起,竟是嵐娘聽見動靜闖了過來。陳秀才一臉尷尬站在門口,莫維維見狀忙將嵐娘的手牽住,帶到葛清野面前:“師父,這是嵐娘,早年因為誤食毒物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我這次在靈州尋訪黑蟾的時候曾經得到他們父女相助。”又轉頭對陳秀才道:“岳父大人,這是我的師父,姓葛。”
“葛先生。”陳秀才抱拳,葛清野含笑拱手道:“陳先生,請恕在下不便行禮。”
陳秀才忙道無妨,卻聽嵐娘問道:“師父,你的腳怎么了?”陳秀才一臉不虞呵斥嵐娘話多,卻聽葛清野含笑道:“師父以前被壞人傷害,腳不能走路了,是你的陌哥哥救的我哦。”
嵐娘拍手,“我就知道陌哥哥最厲害。”
見自家女兒一派天真,陳秀才不禁黯然神傷,葛清野見狀吩咐葛云幾人去房間整理,溫聲請陳秀才坐下。
“陳先生亦不像是靈州本地人,口音中有些京腔?”
“不錯,陳某出身京城,后來家中變故,聰明伶俐的女兒一朝變傻,無奈只得遠避他鄉。”
“去靈州是為了尋找黑蟾?”
“不錯,不瞞葛先生,當年我與太醫院首之子交好,蒙他相贈一本奇書,里邊記載天下各等奇聞。當年只是將書視作休閑打發時間的玩意,后來卻為了其中一段未得證實的傳言踏遍大鄴江山。”他的語氣中不乏凄楚,葛清野心中往事亦是歷歷在目,溫言道:“陳先生僅憑一己之力能在當年大亂中全身而退,確實令人敬佩。”
“你······”葛清野直指當年戾王之亂,心中驚疑,此人竟能在只言片語中推測出自己受害于當年之事,正尋思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初次相見的人太過信任了。葛清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陌薇尊你一聲岳父,我知她對你必是信任。當年德昭太子元妃及世子死于劇毒,我也差點被滅口。”
這是交底了,陳秀才恍然大悟,繼而嘆道:“當年之事,讓多少人家破人亡。我本是不知世事的富家公子,因為帶了女兒尋訪故人方才逃過一劫,誰知還未尋到故人,他已經變成天下人人的而誅之的逆賊。家族已滅,只得帶著*漂泊······”
斟酌片刻,葛清野輕聲道:“陳先生或許還不知道吧。當年宗太醫之子并未在岷山之戰中殞命,倒是前些日子,在救治當今護國將軍的時候···身故。”
“這,不可能!”陳先生陡然大睜雙眼:“他是那么不信命的人,常說自己的命運不由老天主宰。他既然能在當年逃出生天,又怎么會因為救人······”
“你可知他救治的人身中何毒?”葛清野輕聲道。
“何毒?”
“紫魅。”
“竟是紫魅?南詔的失傳奇毒,恐怕就是南詔王室也未必會有解救之法,難怪他會失了性命。”陳秀才喃喃自語,問道:“那裴陌身上的是?”
“當年南詔一位公主下嫁枯族,習得枯族攝魂術。后來因故奉了惡人之命給陌薇種了攝魂蠱,陌薇會來靈州找黑蟾,也是得了宗明的指點。”
“不錯。他天分極高,紫魅這些奇毒也只有他有辦法了。可是他現在身死,這黑蟾,縱然已經得手,恐怕也是不知其所用了。”
葛清野搖頭:“陌薇既然傳信讓我來,必是有了線索,你且放寬心。”
“也罷,這么多年了,無非就是再等等罷了。還請葛先生出手救治小女。”
“放心!”葛清野鄭重點頭,二人忝為此處長輩,必當會竭力為小輩們鏟平一條道路。
多年難得再聚一堂,莫維維親自下廚整頓了一桌豐盛的夜宴,葛清野與陳秀才把酒言歡。幾個年輕人圍坐石桌邊猜拳玩鬧,莫維維見申蘭男裝俊俏逼人,不由調笑道:“師妹的男裝甚是好看,不似我像個黑鬼,只怕出門去的時候會收到不少小媳婦兒的香帕吧?”
“香帕沒有,倒是頗有好些男人殺人的眼光,總是生怕師妹把自己的媳婦拐走了。”葛云跟著調笑。申蘭心中微有吃驚,葛云一貫老實本分的樣子,沒想到也會開這樣的玩笑。果真是在陌薇面前方才顯露本性嗎?她想起自己曾經在這個看起來頗有擔當的師兄面前表露心意,換來的卻是裝傻充愣,心中微冷:世人說得沒錯,不潔之人難覓真情。
那邊莫維維見她不與自己兩人笑鬧,有些吃不準她心中是不是不高興,使了眼色給葛云,見他露出無妨的神情,心中無趣,偏頭將一柱青菜夾在了嵐娘碗里。見她雖是男裝,但是照顧嵐娘卻甚是妥帖,葛云臉上一派與有榮焉,眼睛錚亮低頭與莫維維說起了悄悄話。
二人親密無間,申蘭神色漸冷,自己什么都爭不過陌薇。當年青州之事如此,現在在葛云的心中亦是。忽地起身立起,葛云不解地問道:“師妹作甚?”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些累,師兄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歇息了。”不待葛云答話,走到葛清野面前屈膝蹲身行禮:“師父,申蘭有些累了想先休息,廚間已經燒了熱水,您和陳先生盡興之后大可沐浴解乏。”
“嗯,累了就早點休息。”葛清野溫聲道,陳秀才暗贊此女果真溫婉。
望著申蘭的背影,莫維維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碰碰葛云膝頭:“她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
“沒有啊,能見到你大家都很高興。”葛云搖頭否認,莫維維汗顏,若是說是師父和葛云見到自己很高興她還有些相信,可是申蘭與自己感情不深,總給人一種有隔膜的感覺。她想不出所以然,搖搖頭將此事放下,又低聲與葛云說些趣事。
星輝籠罩小院,莫維維暢然享受著重聚的喜悅,不過卻忽略了那星輝下有暗影重生。后來莫維維回憶起這夜,心中悔恨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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