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不過好歹知道不能讓向劉氏自顧自的繼續傷心,連忙扶著向劉氏坐到一邊的院子石凳上,自懷里掏出一方粗糙的繡帕替向劉氏擦了眼淚。 可如何安慰因為以逝父親而哀傷慟哭的娘親,阿茶卻是不得其法。 她也不是不想念爹爹,可這幾年的生活磨得阿茶連多余的思念都是奢望,偶爾她也會在夜里想,要是爹爹沒去世該多好啊,那她肯定過得比里正家的翠花姐還要好。 這事兒是向南惹出來的,向南左右也沒別的法子,只能又蹲在了向劉氏身前,干巴巴的勸慰道,“娘,您別哭了,我以后已經好好讀書,跟父親一樣給你考個秀才回來。以后我也去鎮上坐館掙錢,攢了錢買了田地,還要給妹妹攢嫁妝,要不了多少年咱們家也就慢慢的起來了,爹能讓娘和我們過上好日子,兒子以后也一定做到。” 向劉氏傷心了一陣,看著眼前一個比一個不善言辭的兒女,心里也顧不得那點傷感了。 剛才之所以哭,也不過是感覺兒子突然之間就長大了,且這么多年了,兒子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要像他父親那樣照顧好她跟阿茶。 這些年向劉氏也不是不累,對阿茶也不是不心疼,可想著再怎么累再怎么心疼,兒子畢竟是他們家的唯一希望。 漸漸的一日日一年年下來,向劉氏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累了,使喚起阿茶來也越來越順手了,也不知是真就冷下心來了還是自己騙得自己都麻木了。 向劉氏平復了心情,拍了拍向南的手,“既然我兒這般懂事了,那以后做什么我也不會阻止,只是不能影響了讀書。” 等終于挑著空水桶出了院門,向南回過神來心情又復雜起來,在這里,想干個活兒居然這么難,當初父母去世了寄居到舅舅家,家里的活兒可都是他在干。 向南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晃晃悠悠的挑著兩個空著的時候都挺沉的木桶往水井那方向去了。 竹扁擔兩端在相同的地方鑿了淺凹,繩子纏在淺凹里繞了好幾圈栓緊,下面綁了個y形樹丫做倒鉤,勾著水桶,另一個水桶上栓了繩子,這是待會兒要扔到井里提水上來的水桶。 好在向南本身就是農村出來的,十來歲到了舅舅家也住在農村,對于這些活兒好歹沒對這個新環境那般陌生。 他們所在這個村叫做杏花村,蓋因村西頭村口那邊的山坡上有許多野生杏子樹,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出現的,總之村里年紀最大的老人都他時候這片杏子樹就已經在了。 杏花村是在連綿起伏的大山里,瞧著氣候有些像南方,不過聽口音卻又有點北方甘陜味兒,夢里跟著原主倒是聽早死的爹過,他們這里是大業朝西南邊,叫做吳越郡,杏花村在吳越郡澤陂縣。 雖是水資源不像甘省那樣緊缺,可在古代打一口井卻是十分艱難的,杏花村也就只有一口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井,就在村中段部位的一棵大榕樹附近。 另一個日常用水的來源就是村口環繞了半個村子慢悠悠流淌的一條五六米寬的河,早上阿茶洗衣裳就是在河邊洗的。 現下正是三月里來春剛來的時節,氣還有點冷,不過多數鄉下男人已經是穿了短打衫開始干活了,修理農具的,曬制農家肥的,又有農婦們端著簸箕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一邊嘮嗑一邊手腳麻利的挑揀種子。 吳越郡三月里就鶯飛草長即將引來春耕農忙了,這一點倒是跟華國北方氣候十分類似,向南琢磨得也是頭暈,開始懷疑自己腦袋里那些地理知識是不是適合拿來擱在這兒。 有人遠遠的看見挑著水桶的向南,婆子媳婦兒的對著向南指指點點甚至嘎嘎的笑,有害羞的媳婦兒偷偷看紅了臉,別開頭不去看,眼角卻止不住的去瞄。 向童生雖然讀書讀得家里破落得沒飯吃,可向童生長得可真俊啊,且還是讀書人,瞧著跟那些莽漢就是不一樣,連挑個水桶都步子飄渺。 當然,也有男子對向南這樣弱不禁風跟娘們兒似的書生十分看不慣,男人就當是一個家的頂梁柱,瞅瞅這向童生,雖則家里落敗,可照舊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連劈柴挑水都要家里他一歲多的妹子出來干。 現在倒是出來挑水了,可看那步子輕飄飄身子打踉蹌的,空水桶都這般,待會兒莫不是只能挑起半碗水? 也不知是不是原主不怎么出門跟村里人打交道的緣故,向南一路走來也沒人跟他打招呼搭個話什么的,向南也不在意,便是連沒人搭理這個事兒都沒注意到,滿腦子的馬行空,一路腳下不停的到了井邊。 這口老井估計是潛水層的水,水質清澈且冬暖夏涼,此外水源穩定,便是遇上大旱的年頭,這口井都不會干枯。 即便是白被村民們打水灌溉莊稼見了底,可等睡一覺起來一看,水就又冒到了距離井口一米左右的位置。 因著這個,村里的人將這口井保護得很好,輕易不讓人打了井水洗衣喂豬的,只讓大家平時飲用水才在井里打,井沿還用青磚好好生生的砌成個八卦形,是這樣才是對井龍王的尊重。 向南一時也不清這井龍王該是道家的還是佛家的,也不知村里人砌的八卦形對不對路子。 向南想起了老家打新水井的迷信思想,是新井第二早上之前一定不要去揭開井蓋子看,不然那口井的井水就會被生人嚇著,看見的時候是哪個水位,以后這口井就一直是這個水位,不能像一般水井那樣滿到井沿上。 以前向南覺得是搞笑的,水井水量不都是井下巖層以及水層分布決定的么? 可現在看看他的靈魂波段都被世界哆嗦得掉到另一個時空了,向南開始琢磨是不是真有神鬼之事,不知道怕生的井水是個啥樣。 此時已經是辰時,出門前向南看了一眼昨他重新在院子東邊兒插的木棍,應該是七點半左右,在現代七點半那還就早得很,可在這兒卻是晚了,挑水的人家一般都挑完了。 向南到井邊也沒其他人,不遠處大榕樹下那不知哪個年月誰人雕琢的石凳子石桌子也不像往常有老人圍著下棋了,畢竟都要為春耕做準備,老人們有經驗,此時都在家督促著家里子孫后輩堆肥修農具撿種子呢。 春耕可是大事,關系著未來一年的收成。 向南放下扁擔,水桶沉甸甸的哐當落在井邊的青石板上。 原主幾乎可以除了去學堂讀書要背的箱籠,這肩膀沒承受過其他任何重量,不過是挑了一會兒空水桶,這肩膀處就被扁擔壓得生疼。 向南揉了揉肩膀,又掄圓了膀子活動了幾下,這才拎了那拴了繩子的水桶,桶口朝下兩手環著外壁,讓水桶以倒栽蔥的模樣叩下去。 只聽沉悶的咕咚一聲,水桶落進了水里,不用兩個呼吸的時間,向南就感覺手里緊緊拽著的繩子被拉緊了,這是水桶灌滿了水已經往井底沉了,向南連忙腰背手臂的一起使力氣往上拽。 這一拽卻是險些閃了腰,下面沉甸甸的拽不動,向南還一個踉蹌險些被水桶給拉下去,還好向南眼疾手快的將繩子往手臂上迅速繞了幾圈,另一只手撐著井沿,這才穩住了身形。 “向大哥,我來幫你吧!” 身后突兀的響起一陣粗噶的男聲,倒是把下意識琢磨回頭如何在這里弄個滑輪專門拉水的向南唬了一跳。 憋著一口氣拽著繩子不讓水桶掉進去,向南勉強扭頭一看,認出來是村里的阿茂趙德茂,勉強算是向家的鄰居,不過就是之前的那種單邊都要走幾分鐘的那種鄰居。 來這阿茂時候還總喜歡跟阿茶玩兒呢,那時候原主早早的就被父親開了蒙開始讀書,娃娃一個卻自認為跟村里這些光著屁股玩泥巴的同齡孩子不一樣,每每見著了就搖頭晃腦的背一段三字經。 于是那群屁孩兒就一個個咬著手指吸著鼻涕仰頭看原主,原主覺得那是在崇拜敬仰他,向南在原主身上瞧著卻覺得這群孩子明明是數臉懵逼,努力思考了一下之后覺得理解不能,于是甩甩腦袋又自顧自的玩去了,心里下意識的就不想去跟原主玩兒了。 阿茶就不一樣了,雖然父親開明,對阿茶也并不忽視,便是讀書識字也有教阿茶,可阿茶孩心性,就想要出去玩,今跟人搓泥巴丸子玩過家家,明跟人摘了花做花環扮姐。 那時候就是趙德茂帶著阿茶到處跑。 想想阿茶時候多調皮可愛啊,再看看現在,向南也忍不住想嘆氣,越發下定決心要好好努力,讓阿茶能夠像時候父親在世時那般無憂無慮。 趙德茂見向南扭頭看了自己一眼就一臉呆傻樣的不吭聲,也不多想,反正向大哥一向是不喜歡跟村里人打交道的。 趙德茂早上來挑水的時候就惦記著要來挑水的阿茶,剛才在院子里磨鋤頭時看見向家挑著水桶出來的是向南,頓時一驚,暗想難不成阿茶出了什么事? 能夠讓向南出來挑水,趙德茂越想越著急,那一定是阿茶十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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