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沖動一時爽,善后火葬場,這就是黃錦現在的心情。 他楊哥的腦缺血癥比失憶厲害十倍,失憶的人只是沒有記憶,但還有本能和常識,楊楨是以上都沒有。 不記得自己住哪里,不會用電器,盯著水龍頭發呆,看個夜景魂游外,不用銀/行卡密碼肯定也忘了。還有,以前他吃飯都叫外賣,現在卻像個背后靈一樣杵在門口圍觀自己烹飪蛋炒飯……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黃錦因為以前在楊楨眼里出鏡的機會不多,導致現在如芒在背,總感覺跟自己合住的不是一個生病的同事,而是一個無所不在的攝像頭。 章舒玉,現在應該叫楊楨了,他并不想這樣,卻也沒辦法,巨大的環境差異使得他在這里宛若初生嬰兒,對一切都無知,又本能地充滿了探索欲。 黃錦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他必然窺探了別人的**,可對于未知的恐懼凌駕于愧疚之上,重生的楊楨只能讓自己的臉皮加厚、眼睛擦亮,同時將姿態盡量放到最低。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給黃錦造成了不的困擾,就比如黃錦告訴他想要知道什么,拿出電話搜索就行,可楊楨記住了怎么開機、點瀏覽器,但他不會用輸入法、不認識羅馬數字。 黃錦急得差點吐血,他當年教他70多歲的姥爺玩q.q斗地主都沒這么舉步維艱。 好不容易找到了門檻最低的手寫輸入法,更大的問題接踵而至,楊楨根本就提不出問題來,他就像個不識字的文盲在翻書卷,滿眼瑰寶都只能視若無物。 上千年的文明落差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的東西,楊楨臨睡前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明他不能跟黃錦一起去上班,也就是供職,供職他比較容易理解。 黃錦折騰一,身心俱疲地躺下就睡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亮了,他像道游魂一樣晃進客廳,廚房里已經有了打煤氣灶的動靜,黃錦走到門口探頭一看,發現楊楨在里頭煮雞蛋,他打了個哈欠:“楊哥這么早,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楊楨昨觀察黃錦用過這些工具,起來之后試了試,發現這個比手機簡單,他回頭笑了笑,違心地:“睡飽了,越躺越餓。” 他其實一晚上沒睡著,床榻很軟,而且大得不像話,可他滿腹心事,沒能享受到席夢思的舒適。他甚至都沒能好好洗個放松的熱水澡,因為被花灑嚇了一跳,只用方巾接的冷水隨便擦了擦。至于刷牙,他也不會用牙膏牙刷,就在鹽罐子里舀了一勺鹽。 衣服也穿得亂七八糟,楊楨根本分不清哪是睡衣哪是襯衫,想想又不能跟昨穿得一樣,就照著見過的人里衣品最為突出、讓人印象深刻的權微的那身行頭在衣柜里翻了翻,好歹折騰出一套短袖t恤和牛仔褲,就是…… 黃錦將目光從他領口移開,點了下頭,偷偷一看除了白水煮蛋他啥也沒弄,就:“等我會兒啊,我洗了臉就去樓下買早飯。” 楊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他想看黃錦怎么買,用什么買,他昨坐過地鐵,暫時在心里將它認成了超級馬車,但是沒看見人付車馬費,大家都只是用一張卡片在一排長條形的柜子上貼一貼,然后障礙自己就開了,也許那種卡片就是這里通用的銀票。 黃錦還是不太習慣他忽然變得這么有禮貌,愣了下“可以啊”,反正你又不要我背。 “謝謝,那你去洗漱吧,”楊楨完回過頭,再次蓋上了鍋蓋。 雞蛋一層殼封了所有,他也不知道怎么樣才算熟,他食材認得全,可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飯,章家雖然是戶,但也有灑掃的仆役,再就是普通的百姓家,男子主外,廚房也只是婦人的地。這一早上他揭開又蓋上已經反復了好幾遍。 他背過身,t恤v領的存在感就更強了,因為他要跟自己出門,黃錦不太忍心地:“楊哥,你t恤穿反了。” 楊楨頭痛地捏了捏鼻梁,轉身準備去房里換,可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將火關了,他怕失火。 平心而論,他踏入現代社會的第一步走得已經很不錯了。 —— 疾控中心無論來幾次,都讓人熟悉不起來。 老彭是這里艾滋病防控辦公室的負責人,權微第一次送孫少寧來復查的時候,老彭就找他聊了半,這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或者看著有錢,而是每個陪病人來檢查的親朋好友,老彭都會挨個交流。 老彭親人的歧視和冷漠,比艾滋病毒還要可怕。 權微當時沒走心,只覺得這老大哥像唐僧,東拉西扯、沒有重點,他堅持聽完的理由只是覺得老彭心地好,他從不為難這類人。然而這下午在雞飛狗跳的艾防室門口,這句話忽然就從腦子里冒了出來。 老彭又有了新的客人,應該是一對父子,兒子低著頭,脊背直不起來似的弓著,瑟縮地用胳膊護著身體。老人涕淚橫流,臉上掛著刺眼的屈辱和絕望,揚著拳頭追著要打他,嘴里含糊地念念有詞,你這畜生,不要臉,生下來就該掐死你什么的。 老彭攔在中間當夾心餅干的餡兒,又要勸老頭先冷靜,又要勸年青人別往心里去,前前后后忙得一塌糊涂。 孫少寧沒什么表情,這些他都經歷過了,打是親嘛,他還能從這老頭的崩潰里旁觀出一點親情來。倒是權微的意見比較大,作為一個能用尖叫雞捏出一曲“大河向東流”的神人,他竟然還有臉覺得別人吵。 孫少寧見他大爺直奔風暴中心,怕他跟人起肢體沖突,連忙拉住了:“你干什么去?” 權微見他一臉警惕,登時就有點無語:“拿號排隊啊,還能干什么?” 孫少寧瞇著眼看了他兩秒,將手松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哦。” 然后權微是號是這么拿的。 由于他的靠近,爭執的父子和老彭都分了些神,他就在別人好奇的時機里將正在對他“來了啊”的老彭往外拉,邊拽邊:“彭醫生,今挺熱鬧啊,你方便的話給我們開個號吧。” 彭醫生用那只眼睛看都不方便,他擰了幾下手臂,剛要“等會兒”,權微就已經轉頭去看那對父子了,笑起來簡直像個溫文爾雅的好青年:“醫院是看病的地方,醫生的每一秒鐘都是用來治病救人的,您二位要是有事不急著檢查,那我倆就……先插個隊?我們已經等不起了。” 你他媽才等不起,孫少寧微笑著往他后背上狠擂了一拳。 老彭不贊成地瞪了權微兩眼,覺得他是在自己病人和家屬的痛苦上火上澆油,他用力地甩開了權微的手,打算回頭去安慰老人,然而他伸出去拍肩的手撲了個空,老人膝蓋一軟,跌到地上涕淚橫流。 “等不起”是個傷心的字眼,不偏不倚地刺在了這個白發人的心上,他心里怨恨,卻也心疼。兒子這才敢抬起頭,跪在旁邊抱著他爸哭得打顫,嗚咽里能清楚吐出來的話翻來覆去也只有一句,對不起。 這場面很可憐,老彭怕打破這點忽如其來的溫情,都沒敢叫兩人去屋里坐著平復,只在伙子肩膀上安撫性地捏了捏,回辦公室給權微開號去了。 吵吵打打孫少寧無所謂,這種卻看不了,他低頭作勢去摸手機,頭也不抬地進了辦公室。 只有權微落在最后頭,在心里不偏不倚地給這對父子各打了一板子,老頭揍人,但對孩子有感情,兒子可憐,以前想必也可恨。 孫少寧能有今也是他自己作的,權微不同情他,也不會替他狡辯。 老彭接觸完外頭那兩個激動的,再看孫少寧這個淡定的就特別順眼,和顏悅色地問他最近的心情和感覺,權微被晾在一邊,尬坐了半,他在外面很少玩手機,除非是自己一個人。 孫少寧也不是頭一回來了,老彭開完檢查單,他輕車熟路地自己去了,權微準備當個安靜的跟屁蟲的愿望卻被老彭打斷了。 老彭度量大,連被病人家屬誤傷都不會生氣,權微那點不禮貌這會兒早忘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權微過來坐。 “權,我問你個事。是這樣,我們艾防部呢下個月有個活動,想組織幾個同性社團去他們常聚會的地方做個干預,我看少寧狀態不錯,主要是他治療的態度很端正,你覺得我要是邀請他,他會不會去?” 權微坐過來:“你剛剛怎么不直接問他?” 老彭用筆敲了敲桌子,措了會兒辭才:“嗯……我在這里已經13年了,對他們這個群體不了如指掌,但看的應該不算少了,我不全部啊,但大多數人都會越來越自卑,想藏起來,與世隔絕,你讓他帶著這個標簽到大庭廣眾下去,很多人都沒有這個勇氣。” 權微聽著都替老彭心累:“那我要是覺得他會去,實際上他又不肯去,那我倆不是白聊一通么?” 老彭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怎么就白聊了,你這不是知道了么?少寧回來了我會征求先他的意見,你呢,回去以后也幫我勸勸他,他還很年輕,我希望他能夠走出來。” 道德高尚的人身上有種讓人折服的力量,老彭就是這種人,雖然默默無聞,但是權微尊敬他,所以他在老彭面前的都是心里話,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地:“你自己勸吧,我勸人一把渣。” 老彭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權微還是直搖頭,孫少寧想去就去,他不會去動搖發的決定,老彭動員不動他,只好敲著桌子喊下一位。 權微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后來才發現他看了“唐僧”的不屈不撓。 —— 楊楨總是忍不住想要低頭去看左腳,他有很多年都沒有像個常人一樣走過路了,昨渾渾噩噩的走了老遠,都沒有感受到這種暢快,所以黃錦一去上班他就下樓來散步了。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叫“幸福花園”,對面的區里有個菜市場,早上黃錦帶他去過,楊楨見到了這里的貨幣,跟他家鄉的銀票差不多。他在區里繞了一圈,又走出大門,沿著門口的一條街走了很遠。 這里的商鋪不用牌匾,花花綠綠的很大的一塊,上面寫著超市、銀行和營業廳,成衣鋪大變模樣,還有人站在里面,車水如龍、高樓大廈,對他來都是新事物,他看得越多,就越不知所措。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楊楨在一個大型商場門口再次接到了“高利貸”的來電,這次他沒拒絕,按下了綠色的圓圈,然后學著黃錦給經理請假的樣子將手機抵在耳朵邊“喂”了一聲。 對面立刻響起了一聲冷笑:“楊楨,好的昨還錢,寬限你的最后一,怎么,想驢我?” 楊楨的生存問題都還沒解決,高利貸根本還沒列入考慮之列,聞言只是滿頭霧水,要還錢也得知道債主,于是他:“您是?” 對面一瞬間有幾秒的沉默,然后就是一聲巨響,之前的男聲咬牙切齒地:“你跟我裝傻是吧?行,你子可以!你家里最好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不然就心你的腎!” 話音一落“嘟”聲就響了起來,楊楨皺著眉心,雖然云里霧里,可卻莫名在意“家里”那兩個字。 同一時間,幸福花園3號樓1007室的大門虛帶著,4個社會人士在里面亂翻,留著莫西干頭型的男人一手撐在沙發角落上準備去掀墊子,沒料卻被一聲凄厲悠長的慘叫占據下一秒。 嗷——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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