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楊楨又沒昏迷,而且自己跟他又不熟。 權微不是很能理解這護士上來就埋怨他的態度,他反問道:“他的病史為什么需要我來交代?” 病史,就是生病又被治好了的歷史,有病史沒什么好大驚怪的,有病才是真可怕。 不過腦部病史…… 權微的睫毛動了動,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面那楊楨叫他客官,還他們不賣房是賣大米什么的,當時楊楨的室友好像也過他出過事故傷到了腦子,權微當時以為就是推脫之辭。 如果病史就是指的這個,那么現在聽起來感覺像是癔癥,而且還是病得不淺的那種。 因為楊楨那數落起他們什么行賣的東西,連珠帶炮地念了有一分多鐘,腦子里的世界明顯經過千錘百煉,龐大到“賣”的東西權微多數都沒聽過。 不過權微真是沒看出來,他就是加了高利貸這層濾鏡,楊楨身上也沒什么病態,那人的精神總是很足,并且比他自己五講四美得多。 楊楨欠了高利貸他看不上,權微也沒關心過這個路人為什么會借貸,但就像所有的傷口都有痛感,卻仍然會有輕重之分一樣。如果楊楨借錢是為了治病,權微一時雖然沒產生錯怪了他或是同情憐憫的感覺,但還是出神地愣了下,感覺楊楨的債務要肅不清了。 護士昨在急癥室值夜班,楊楨入院的時候就是這哥背進來的,鑒于權微的外形比較出眾,護士當時還在聊群里水了一會兒急診室里驚現帥哥的八卦,對他的印象短時間內還比較深刻。 醫院這種地方陪同來的基本都是親友,這兩人年紀相當,病人的手當時還搭在他肩膀上,看起來關系不錯的樣子,護士先入為主地誤以為他倆至少是朋友。 醫療記錄顯示楊楨兩月前出現過嚴重到失憶的腦缺血,目前要是還在服藥,那么這次的注射就需要注意用藥沖突。 每都有很多的病人和家屬不配合,醫護人員受了委屈還要微笑,護士忙了一晚上,情緒堆積得已經有些深了。權微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一下激怒了她,她有點生氣地:“你不交代難道讓我交代嗎?他有失憶癥狀,自己不記得可以理解,所以你們親戚朋友就該注意一點啊。” 完她立刻從權微身旁擦過去進了病房,權微腦中回蕩著那句“失憶癥狀”,忍不住跟著轉了個身。 腦部病史,還失憶?這不是他媽最愛看的那種苦情劇里女主角的人生經歷嗎,權微有種濃濃的不現實感,他想,楊楨只是個賣菜的而已。 權微一走,楊楨床邊的威懾力很快沒了,周馳于是又回來了。 剛剛他的人雖然走開了,但注意力一直在這一床,權微背對著他們,周馳不知道那個兇殘份子的表情冷不冷酷,但楊楨全程一副老實而信誓旦旦的樣子,看起來被削得挺慘。 周馳想起這人可勁兒措躥自己買房那時的嘴臉,心里就一陣暗爽,覺得蒼還是公平的。 他走過來一屁股占了權微之前的位置,翹起腿幸災樂禍:“你知道這叫什么嗎?叫賤人自有收!嘖,真是大快人心。” 楊楨靠躺著看他,有點懷念權微剛走那幾分鐘的清凈。 周馳見他跟自己玩無動于衷,登時更來勁了,他落井下石地:“你之前坑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打成這樣啊?沒有吧?所以做人呢還是要有點良心,關于紫金庭那房子,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法,那我也能讓你像現在這樣,躺在這兒起不來。” 楊楨看著他,心我現在起得來。 根據周馳之前的幾句,他大概猜得出過節在房子上,周馳在原身手里買了個精裝的房子,但是后來出了問題,現在是找他售后來了。 楊楨在中介待了兩個星期,有一些大體的概念,知道售后應該找建設方,周馳解決問題的方向不對,但楊楨不想跟他掰扯,他又不是鐵打的,經得起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麻煩纏身。 點滴里也許有安神的藥物,權微之前捏了那一下之后,手背上的酸脹細不可查地消失了。 楊楨用余光瞥見護士進了門,便放心地閉上了眼睛,他有些困頓地:“是嗎?那我再告訴你一個能讓你開心的消息吧。” 周馳覺得他能出什么讓自己喜聞樂見的消息才有鬼,沒應聲,只是看著他。 楊楨平靜地:“兩個月以前,我在錦程.三期的售樓處被人打了,頭部受創,腦缺血,誰傷的我、你是誰、跟我有過什么過節,還有之前所有的客戶爸爸們,我都不記得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白云區的南醫三院查。” 周馳大吃一驚,但常識告訴他不可信,哪兒有那么多失憶又恢復,他們的生活里充斥的都是受傷或死亡,周馳覺得楊楨在耍他,他怒極反笑:“失憶了?你放屁吧?” 這次楊楨沒話,護士替他做了回答:“嚷什么嚷!以為這里是你家啊,你要不是來看病的,你就出去!” 她被權微惹了一下,又見周馳在病房里吼,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沒素質,她的嗓門比周馳大多了,但病房里剩下的人卻都盯著周馳看,周馳兩次找楊楨都流年不利,他有點想吐血,找補面子似的嗆了句“我來這里不看病看什么啊”,就是聲音有點。 護士沒理他,開始自顧自地換輸液瓶,誰也沒注意病房的門外倚著個人,露出門口的半截球鞋是濕的,像是剛洗過。 輸完液后楊楨直接回了租房,在路上他重新撥通了之前因為權微的到來而掛斷的電話,通話人是黃錦。 有過巷子里的談話之后,黃錦就一直在楊楨腦子里頻頻閃現,比起父母,室友在他的認知里更為鮮活,他自然也會更擔心黃錦。 楊楨一直隨身帶著之前的電話卡,換卡針別在鑰匙上,權微進病房之前他換回卡給黃錦打了個慰問電話,其實他知道不聞不問最好,就是心里做不到,尤其是權微剛嚇唬過他。 錦程三期已經清盤了,黃錦回到了中介門店,接到楊楨電話的時候,他正將自己調成復讀機模式,在進行每200個“騷擾”電話的日常,然后一見手機上的來電人,登時精神一震。 楊楨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三哥”之后沒再出現,也沒有四哥五哥,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常年在江湖上漂的宏哥陰溝里翻了回船。 他們在某高校里欺詐大學生借高利貸的時候踢到了一塊鐵板,鎖定的那個學生一摸二摸都是個不愛學習的二流子,可家里真正的背景十分過硬,是北方道上杠把子家的獨苗。宏哥沒摸透水的深淺,被學生家長以警告為名,派人砍進了醫院。 干他們這行,就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收拾人,也會被人收拾。 黃錦迅速習慣了無人響應的寂寞,在地鐵站里撿了只黑貓,每“咪咪咪咪”地幾乎都忘了楊楨這號人,但乍一看見這個名字,他還是覺得挺高興的。 “我這誰啊!”黃錦舉著手機,偷偷摸摸地離開了工位,走到店外面浮夸,“哈哈哈哈,活久見,我爺爺的聯系人終于給他打電話了。” 楊楨聽見那個生龍活虎的熟悉聲調,心里提的氣才松懈開,神色也柔和下來。 黃錦緊跟時代的流行語錄,喜歡梗,楊楨第一次基本都聽不懂,但他們古人講究意境,他可以意會,黃錦的意思應該是他消失太久。 黃錦還是嘻嘻哈哈的,聽起來似乎沒受什么打擾,兩人聊了聊近況,黃錦問他在哪,楊楨騙他自己在辦新電話卡的那個城市,黃錦又神神秘秘地問他安不安全,并起了“三哥”來找的事。 楊楨找他就是為了這事,他沒有反駁父親借貸的謊言,但是特別鄭重地交代道:“黃錦,我沒有什么三哥,記住,我所有的親戚,都不會來找你,如果有,那就是高利貸的人裝的,為了博取你的信任,然后套出我的行蹤。你下次不要搭理,也別跟我有來往,這對你不好,知道嗎?” 黃錦“哦”了一聲,他知道,然后他又碎了幾句,問楊楨目前在干什么、聲音為什么聽起來不對,楊楨都編過去了,然后黃錦忽然“啊”了一聲,很快又“誒”了一聲,糾結地同事叫他,他有點事,一會兒再給楊楨打過來。 這時權微正好進來,楊楨一邊意外,一邊將電話暫時掛了。 他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楊楨估摸著黃錦應該在吃飯,就給他打了過去,問黃錦有什么事。 黃錦正在沙縣里等蔥油拌面,聞言笑著:“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個姓李的老頭,來找了你好幾遍,問你給他找房子的事有著落了沒?在華馨區周圍,不超過800,還要單間的房子,你想肯定沒有嘛。” “我你辭職了,他不信,也不要我們給他推薦,楊經理帶他看過800的房子,我們卻沒有,我們是在騙他,就要找你,昨還來過。” 楊楨一聽就想起了李根生夫婦,當時他因為業務生疏,誤導了老兩口,也給黃錦他們造成了困擾,他笑了笑,:“不好意思,不過要是機會好遇到便宜出租的房子,勞你幫二老留意一下,人年紀大了,掙點錢不容易。” 黃錦的拌面來了,他吸了口蔥花的香氣,陶醉地:“沒問題,我曉得,大家也都記著呢。他們挺可憐的,帶著個得了淋巴癌的孩子在這里邊打工邊治病,腫瘤醫院不在華馨區那邊嗎,所以他們非要租那兒,但又租不起,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楊楨心,確實是這樣。 —— 在楊楨沒有關注的新媒體世界上,菜場砍人事件迅速攀上了頭條,當下這種讓人心驚肉跳的□□總是特別容易出現在友的視線里。 即使是在逃命那么驚慌的場面下,事件發生的一些瞬間還是被人捕捉了下來,新聞圖片中的最后一張里,站在水泥臺子上的楊楨和權微的背影同時被拍了下來,而且在那篇首發的報道不盡真實的通稿里,權微也被寫成了率先沖向歹徒的英雄之一。 友在評論樓里謾罵喪心病狂的歹徒去死,同時又將見義勇為的人們捧上了正能量的巔峰。 在一輪又一輪的發散里,不僅是歹徒,楊楨和權微的個人信息也逐漸變得清晰,一個是送菜的哥,一個是菜販的兒子,姓名一度都爆出來過,后來在其他理智人士的勸告下刪掉了。 不同于絡上的“名聲大噪”,送菜哥楊楨回到明水村,下了夜班像往常一樣睡了,另一位主角菜販之子開著車,一下午連踩了兩個樓盤。 第二一大早,楊楨精神飽滿地去菜場開了張,沒有敲鑼打鼓,沒有鞭炮齊響,只是一個昨還空無一物的水泥臺子,今被擺滿了新鮮的蔬果。 不過因為昨剛出過兇殺事件,菜場客流明顯少了很多,楊楨開業的時機不妙,第一的生意經營慘淡。但他還是很認真,每一種蔬菜都用剪成合適大的硬紙殼寫了品名,他用不慣馬克筆,所以寫的毛筆字。 就是沒料到這種瘦勁外露、轉折處藏鋒蘊勁的瘦金體,還沒吸引到顧客,就先把權微那個文青了一輩子的爸給招得杵在楊楨攤子跟前不肯走了。 跟權微那種學渣不一樣,羅家儀讀文學出身,對華夏的一切璀璨文明都很癡迷,尤其是文玩字畫這一塊。 羅家儀拿著楊楨的“西紅柿”牌子,目不轉睛地:“楊,這個字兒,是你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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