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楊楨吃完蘋果, 就提著包去了陽臺,他為了吃飯溜得早,但離開辦公室并不意味著下班, 他還得再忙幾個時。 超過8點之后還打電話就很討人厭了,加班的時間里楊楨一般都在做收集客戶和回訪的工作, 電腦要方便許多,但是為了參加權微的飯局,他這會兒只能用手機了。 權微上了個廁所出來, 他要撩的人就開始忙了,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楊楨的側面, 挺著背低著頭,正伏在桌上投入地寫寫畫畫。 權微心里忽然就覺得很踏實,可能是有人壓在心上,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重量。 平時他們吃完飯, 都是一人占一塊場地互不相干,但是從這一頓飯起模式就要變了。 為了以后的纏纏綿綿, 現在要看似不經意但積極努力的糾纏,干就干的權微搬著一堆東西, 溜溜達達地擠過來湊熱鬧。 雙人的咖啡桌難得滿座, 楊楨抬起頭,看見權微往桌上擺著東西, 電腦、手機、本子筆, 以及一盞臺燈, 他有點納悶地:“你怎么也出來了?” 權微坐下來, 立刻就覺得藤編的椅子有點軟,適合窩著靠躺,長久用來辦公不行,而且混混沉沉的,在這種環境下寫字肯定會近視。他隱約聽出了一種不歡迎的意思,于是睨著楊楨:“我不能出來?” “不是,”楊楨一開口,呼出來的熱氣就被風吹走了,“這兒有點涼。” 權微剛來還沒感受到,他本來牽著插頭準備彎腰去懟插線板,聞言看了眼楊楨的穿著,發現這人還是一身秋裝,這讓權微陡然意識到楊楨好像沒幾身衣服。 也許該找個時間去逛逛街,權微心里琢磨著怎么約,嘴上:“涼你還坐這兒吹,房里的椅子壞了還是怎么的?” 從夏末開始,楊楨就坐在這里加班了,循序漸進練出來的體感比較耐寒,他笑著:“沒有,我不冷,這兒空氣好一點,我是你剛扎了針,在外頭吹冷風不好。” 原來是在替他考慮,權微什么意見都沒了,通體舒泰地接好線摁亮了臺燈,財大氣粗地:“不要緊,我衣服防風的。” 好,你衣服高級聽你的,而且能多待一會兒都是賺來的,楊楨將桌上的擺設和杯子都往自己這邊拖了拖,將大半壁桌面都讓給了他:“行,那你忙吧,完了好早點進去。” 然而權微根本沒什么好忙的,他過來只是因為覺得楊楨一個人加班孤獨寂寞,自己閑來無事就給他一點人氣上的支持好了,他占著電腦不干活,慢悠悠地在楊楨對面刷頁。 楊楨每在這兒忙的好好的,這被權微打亂了計劃,時不時就想抬頭確認他的存在感。 權微不知道什么時候歪七扭八地窩進了椅子里,為了按住鼠標胳膊伸得老長,一條腿還踩著椅子的邊緣,膝蓋不雅地冒出桌面,給人一種懶洋洋又很愜意的感覺。 楊楨忽然就覺得桌上要是再有一碗溫酒和兩個盞,場景和氛圍就是他們中原掏心窩子夜談的標配了。 在他不自覺又不知道看到第幾眼的時候,權微忽然抬起眼皮,心有靈犀一樣接住了楊楨的目光。 曖昧像是深秋里金桂的香味,猝不及防就將靠近到一定距離的彼此撲了個滿頭滿臉。 有美顏效果的燈光和戀人濾鏡雙管齊下,那一刻兩人心頭的感覺半斤八兩,都覺得這一瞬間很長,而對方像一個不該被驚擾的黃粱美夢。 權微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是只有空氣被咽下,他的眼睛明明看得停不下來,心里卻在虛偽地:你別這么看我,心我把持不住按頭親你! 楊楨也許是接受到了他的“惡意”,終于扛不住地率先錯開了視線,他費力地從被心跳打亂的腦子里抽出一根名為借口的線頭,定神似的用筆桿輕輕地敲了敲桌面,:“方不方便?有事情跟你。” 權微松了口氣,心里對于這個沒有耍成的流氓卻又有點遺憾和可惜:“方便,怎么了?” 楊楨萬分感激剛在廚房被權微一個蘋果喂掉了智商,暈乎乎地忘了秦如許求租的事,現在趕緊拿來救場,他裝出一副立刻進入了工作模式的樣子:“就是我在跟的這個單子的房主,她的房子掛出去交易了,自己下周要出院,想找個能擰包入住的房子,讓我問問你這兒有沒有合適的?” 權微一下就想起了這個房主是個女的,姓秦,還是楊楨的恩人。 那回他們去看房子遇到王立,權微想抬個價,楊楨一副寧死不從、用目光譴責他的樣子權微到現在都還記得,他本能的就不想楊楨跟這個秦女士有過多的接觸,立刻就:“合不合適只有她自己看了才知道,你讓她直接跟我聯系。” “我也這么想,”楊楨看著他笑道,“我就是怕你不愿意接陌生人的電話,覺得給之前應該跟你一聲。” 這邏輯足夠尊重他,權微受用地:“可以,你給她吧。” 楊楨很輕地點了下頭,權微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收她中介費了嗎?” 楊楨這個傻子將頭一搖,權微意料之中地吐槽:“這個也不收那個也不收,回頭你吃什么?” “不好收,”楊楨條分縷析地,“一邊是認識的人,一邊是你,都得交錢給中介,算了吧,反正租房的提成也沒多少。” 權微看在他的考慮里有一半是在維護自己利益的份上,就沒再什么,反正都木已成舟了,而且他現在惦記著楊楨,難道還能餓到這人不成? 今的樓盤權微已經刷完了,圈了幾個從明開始去看,這會兒沒事干,完全可以洗洗睡了,但楊楨還在手機上點一點、本子上記一記,目前肯定是沒法睡一起,但是可以一起睡啊。 權微將礙事的電腦壓下來一截,隔著桌子問楊楨:“你還有多少要弄?要不要我幫你。” 楊楨覺得他今真的是和藹可親到有點不對勁,但這正好又是他奢望的,他有點感動地笑著:“差不多了,你忙完了就去洗吧,洗完了我來接班。” 接什么班啊一起洗。 權微的賊膽還不夠明目張膽地開黃.腔,“好”了一聲收了電腦和本子,轉身就進了折疊門。 “臺燈沒拿呢,”楊楨在后面提醒他。 權微已經進了臥室,聲音從里頭傳了出來:“給你用著,外面黑不拉嘰的,你心近視了。” 桌上的干蓮蓬在臺燈的照映下,在紙上投下了一朵花一樣的影子,楊楨心里暖融融的,他坐了會兒,用簽字筆繞著影子的輪廓描了一圈,然后在旁邊寫了一句。 故人早晚上高臺,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就這么吃了兩晚飯,權微的廚藝有長進,就是菜式從四菜一湯回彈成了三個菜。 即使是這樣,楊楨也覺得自己占了太多的便宜,每回去的路上都在問權微要不要吃什么水果、家里缺不缺什么日用品。 權微平時是不買則已、一買就要屯一堆,家里基本什么都不缺,就是咖啡伴侶這種不常用的東西即將見底。 咖啡這東西只有長時間用電腦的時候,權微才想的起來要泡一杯,他下午去抽屜里摸了個空,正好碰上楊楨在獻殷勤,立刻就在對話框里撩閑:回來的時候幫我帶個伴侶。 濃湯伴侶、五谷伴侶那么多的伴侶,楊楨哪兒知道他要什么,滿頭霧水在微信里問:什么伴侶? 權微故弄玄虛:你猜。 楊楨:猜不出來。 權微:那你就空手回來。 你可不就是個伴侶么。 楊楨沒反應過來,還在鍥而不舍地問:別玩了,吧,要什么? 權微:咖啡。 —— 自從權微扭了腰,倆人就誰也不關臥室的門了,今起來之后權微在楊楨房門口倚門交叉了個腿,看了兩分鐘還是沒進去。 比起做賊一樣摸進去偷看楊楨還在睡覺的樣子,他寧愿趁這人頭腦清醒的時候將人摁到墻上來個壁咚,要當攻,就不能慫。 問題是慫了也沒什么用,進去了也只能干瞪眼,楊楨的睡眠向來很淺,還沒摸估計就醒了,所以權微深思熟慮后還是決定不給某個地方的海綿體增加負擔了。 昨晚他應該是做過一些有辱斯文的夢,醒來的時候勃.起得離射只有一步之遙,但可惜權微不記夢,他沒什么印象了。 洗漱之后他就下樓了,期間楊楨被鬧鐘震醒,看見家里空無一人,還以為權微已經出門了,然而等他收拾完,那人提溜著早飯又出現了。 很快兩人上了飯桌,權微往自己的粥里加了一大勺糖,然后提著勺子問楊楨:“你要不要?” 楊楨第一次見人吃甜粥配咸菜,敬謝不敏地端起了碗,用實際行動表示拒絕。 客廳里的電視開著,聲音被權微放到了最大,播報員的聲音傳進餐廳,是沿海有臺風登陸,冷空氣即將北上,提醒廣大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權微的筷子在咸菜碗里頓了一下,立刻把逛街提上了日程:“你今晚上加不加班?” 本來應該是要主動加的,不過因為這話是權微在問,楊楨猶豫了片刻之后打了個馬虎眼:“不確定,怎么了?” “不加你陪我去趟商場,”權微睜著眼睛瞎話,“我沒冬的衣服穿了。” 楊楨才是真的沒有,原身可能是北極熊投胎,留給他的最厚的衣服是夾絨的外套,楊楨本來也得加冬衣,聞言十分地想答應,用僅存的上進心艱難抵抗道:“等我下班就有點晚了,你怎么不找少寧陪你去?” 為了攪基大業,權微只能將老鐵棄如敝屣了,他一本正經地:“我跟他審美不一樣。” 楊楨看了他上衣胸口處的蜘蛛一眼,心我跟你的審美也不一樣,不過這種奇奇怪怪的衣服權微穿起來都挺合適,可能是他不上班,不用那么一板一眼,身上有種難以捕捉的散漫氣質。 楊楨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被一起買衣服的親密行動給迷惑了。 兩人約好下班之后見,吃完飯權微去扎針,開車把楊楨捎到了地鐵口,楊楨到了門店以后,先做了早操又開了個會,然后才回到座位上,給周艾國打電話反饋情況。 周艾國聽房東堅持不肯降價,反應冷淡地問道:“楊,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你,除了在我和戶主之間傳達信息,作為中介,你還做了什么其他的工作嗎?” 楊楨其實明白他在什么,埋怨他勸誡的力度不夠,沒能滿足買家的要求,但他假裝沒聽懂地將問題拋了回去:“沒有,我入行的時間不長,工作上要是有做得不好或是不足的地方,還請您指出和提點,我肯定積極改正。” 周艾國沒聽見一句難聽的話,這明楊楨有分寸,知道什么話不該,話不容易得罪人的家伙都是聰明人,而楊楨沒法成功的原因就是他太軸了,正直、老實在這個時代,幾乎已經成了傻瓜的代名詞。 “沒有,你很誠懇,這一點做得非常好,”周艾國話中有話地,“但是中介不該只是傳話筒的角色,你要促成買賣,大家才能互利多贏,否則你再誠懇也沒用,你只是在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 楊楨明顯感覺到了冒犯,為了按住脾氣他好一會兒都沒話。 “看不到成果的時間都是浪費的,這一點我贊同,我也很迫切地希望交易能夠達成,但在我看來,在房屋交易的這個階段,中介就該只是一個傳話筒。目前的價格就是戶主的心理價位,房子的質量您隨便檢驗,值這個價錢,如果我想辦法把價格壓下來了,以后您自己賣房子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找我了,您覺得我的對不對?” 周艾國沉默半晌,完就把電話掛了,“我很遺憾,這次合作沒有成功。” 楊楨有點失望,但這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他不知道的背后,和興那個代理中介已經忽悠好了王立,讓他下定決心早買早好,王立正在問朋友籌借這筆禍從降的首付增加款項,看形勢楊楨的這一單好像已經黃在了路上。 權微扎針之前,照了張針頭的近照準備發給楊楨看看,這大概是所有陷入愛河的年輕人都會干的事,靠分享雞毛蒜皮來增加和制造共同話題。 不過發之前他不心看見時間,又把相冊退出去了,然后權微忍了一整個白,都沒有去找楊楨扯淡,這個克制的行為后來證明大錯特錯,但他的追求才起步,很多腳印都踩歪了。 這個時間段權微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閑下來,但是楊楨是早9晚9一周6班,權微想了想,覺得上班時間還是放過他吧。 7點剛過楊楨就收到了消息,權微已經到了,他就迅速將手機和文件往包里收。 因為過幾就是雙11,工位上很多單身青年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訂巧克力和玫瑰花,門店里脫單的氛圍很濃厚,有個風吹草動大家都喜歡往對象上想。 楊楨這兩都溜得積極,靠走道的一個同事見他急匆匆地要走,閑得發慌就調侃了一句,問他這么積極是不是要去跟女朋友約會。 楊楨聽了這話本來覺得沒什么,可一出門店看見權微的車,臉上登時就有點發熱,沒有女朋友,只有一個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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