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權(quán)微要是比他高一個頭，箍他的脖子才算是正好, 可眼下這幾乎能夠忽略不計的一兩個厘米讓楊楨根本直不起腰。    鵝卵石的路面凹凸不平, 他被拖得踉蹌, 但因為腦子里還在播放著權(quán)微剛剛話的慢鏡頭，所以根本沒顧上揭竿而起。    一般人聽到這么驚悚片既視感的言論, 臉上能裝出若無其事就是頂了, 身心多少會因為忌諱而避之不及, 可是權(quán)微不僅動手動腳, 還要把他供在家里，這話翻譯過來, 就是不會將他掃地出門。    楊楨意外之余, 手腳雖然忙亂，但心里慢慢竟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他的顧慮都是庸人自擾。    可要是今晚要是沒有走到這一步, 他也根本料不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 也許這就是智者所的幸運和愛，與勇者長隨。    這么走路根本沒有平衡可言, 可楊楨越走心里越踏實，現(xiàn)實比他想象的要溫暖，這世上也沒有比心安更穩(wěn)的平衡, 走了一會兒楊楨忽然悶頭悶?zāi)X地笑了起來，強調(diào)道：“你真的不怕嗎？我借尸還魂……”    剩下的“誒”字還在嘴邊, 就被權(quán)微不留情面地打斷了：“借尸還魂了不起喲, 你想對我干什么？還想讓我怕你。”    “沒想干什么, ”楊楨否認到一半，忽然有點內(nèi)心發(fā)虛。    壞事歹事一概沒想，就是偶爾想過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所以這個事你以后別到處了，”權(quán)微就不愛聽那一句，什么尸啊魂的，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到我為止，明白嗎？”    “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的，”他也沒人可，楊楨仰起頭來看他，“你是跟我關(guān)系最好的人，你都不信。”    權(quán)微感覺自己一下就被看透了，這讓他怎么信？他的三觀建立在唯物主義的基礎(chǔ)上，要是就憑楊楨的幾句話就能把他的世界變成山海經(jīng)，那他估計離神經(jīng)也不遠了。    “我……”權(quán)微頓了一秒，在他頭頂順毛摸了兩把，安慰道，“以后會信的。”    楊楨走得實在是辛苦，心里想著希望如此，嘴上開始掙扎：“你能不能高抬貴手，讓我起來？”    “可以，”權(quán)微一副萬事好商量的語氣，“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最大的秘密已經(jīng)和盤托出，其他的問題都不叫問題，楊楨十分干脆：“好。”    權(quán)微在有人嘶喊的背景音里：“你的大名，是不是還沒告訴我？”    楊楨拽著他背心維持平衡的手指猛然一緊，他從來不知道自我介紹竟然會讓人緊張。    “章舒玉，立早章，舒華的舒，玉樹的玉，”他輕輕地，“我叫章舒玉。”    爺爺那一輩以前的人名字都很有內(nèi)涵，這個名字屬于那一波，權(quán)微覺得這名字帶著一種書香門第的氣質(zhì)，同時隱約又覺得耳熟，他應(yīng)該是在哪里看過，但過目的時候沒走心，一時半刻也沒想起來就在楊楨床頭的那張紙上。    “章舒玉，”權(quán)微連在一起念了一遍，然后評頭論足地，“好像是要比楊楨好聽一點。”    頂著楊楨名字的章舒玉聽他叫自己的名字，渾身霎時就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像這不是一聲叫喚而是一種認同，他鼻子發(fā)酸地：“多謝夸獎。”    “不謝，”權(quán)微著就松開了鎖他脖子的手臂，“雨好像變大了，走吧。”    陣雨來勢洶洶，兩人躥回車里的時候外套差不多都淋透了，權(quán)微開完暖風(fēng)就脫了外套，從后座上拖來購物袋開始拆膠皮，楊楨沒有衣服可換，于是就坐著沒動。    然而沒幾秒權(quán)微“嘩啦啦”地從紙袋里拉出棉服，先劈頭蓋臉地扔了楊楨一個烏云蓋頂。    等楊楨揭開蓋在臉上的衣服，才發(fā)現(xiàn)權(quán)微手里還有一件一樣的，他愣了一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地：“你不是買了一件上衣一條褲子嗎，怎么成兩件上裝了？”    “你記錯了，”權(quán)微套著袖子一臉篤定，“我買的就是兩件上衣。”    楊楨有點不能理解：“干什么買一樣的？那四件不都挺好的嗎？”    權(quán)微心你知道什么叫情侶裝嗎？這就是。    可現(xiàn)階段他送出去楊楨不會要，他只好胡八道：“買一件、扔一件，體會一下當(dāng)有錢人的感覺。”    楊楨不會信他的鬼話，濕氣已經(jīng)滲穿了后背的毛衣，他識相地連忙換上了這件“要扔的”。    很快豆大的雨點就砸得擋風(fēng)玻璃噼里啪啦響，路旁的香樟也被狂風(fēng)吹得張牙舞爪，路況十分的糟糕，權(quán)微不敢分心駕駛，剩下的路上兩人就都沒有話。    回到家之后又太晚了，兩人著急忙慌地依次沖了個澡，直接回房烙大餅了。    時間帶來緩沖的勁頭，之前由于孤勇或震驚而麻木的思維開始蠢蠢欲動。    權(quán)微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富可敵國，所以要把楊楨供在家里這句話的水分很多。    在他狹隘的認知里，楊楨的精神應(yīng)該是有點問題，也許是受傷的后遺癥，也許是一直沒賣出房子還貸的壓力太大，產(chǎn)生了一定程度的錯覺。    現(xiàn)在很多人的心理都有點毛病，權(quán)微沒覺得這有多像洪水猛獸，而且楊楨沒有反社會人格。退一萬步，這人以前品性惡劣而且賭博，現(xiàn)在反倒成了個禮貌勤奮的好青年，要是后遺癥都這么積極，其實來個一打也沒問題。    就是楊楨這個借尸還魂的癔癥吧，聽著還是挺滲人的。    權(quán)微沒打算驚擾他，但總歸是覺得應(yīng)該找醫(yī)生看一看，他被室友的驚言論嚇了一跳，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凌晨起來撒尿，關(guān)了燈晃到楊楨門口想看這人是不是也一樣輾轉(zhuǎn)反側(cè)，誰知道黑暗里的人呼吸深沉綿長，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權(quán)微當(dāng)時就覺得楊楨果然是個缺心眼，因為不在意自己是哪位，所以該吃吃該睡睡，他一想就覺得特別吃虧。    楊楨掏空了心里的秘密，倒頭直接睡到了亮。    權(quán)微沒信他，反倒更讓楊楨放心，這人雖然有點刺，但身上有點君子遺風(fēng)，不欺不瞞、一是一，而且權(quán)微對他的態(tài)度沒有變化，這明他們關(guān)系并不會因此疏遠。    楊楨不急，不急著還債，也不急著證明自己，他一直相信珍貴或雋永的東西上，都需要凝聚很多的時光。    權(quán)微夜里打九九，白活該爬不起來，楊楨關(guān)門的時候他還在周公的邀約里無法自拔。    然而上班的楊楨也有人約，他連續(xù)“早退”兩，今早一進門店，立刻就遭到了組長的圍追堵截。    組長姓劉，是個剛過不惑之年的矮個子大哥，生一副笑臉，但要是以為他不會生氣那就大錯特錯了，談話的第一句就不怎么客氣：“楊，你最近工作的熱情好像不是很高啊。”    楊楨前面自動加的班仿佛都是過眼云煙，不過跟領(lǐng)導(dǎo)對嗆的都很想不開，他沒反駁，順著坡就下：“這兩家里有點事，不好意思。”    組長心里有氣并不是因為他早退，所以他態(tài)度夠慫也沒用，劉組長嚴厲地：“誰家的經(jīng)都不好念，家事要處理好，但也不能耽誤工作，這是上班的職業(yè)素養(yǎng)，明白嗎？你看看你這個月的成績，比上個月還不如。”    他著狠狠地用馬克筆敲了敲黑板上，上面用粉筆拉了表格，寫著組內(nèi)人員的名字和本月得分，最高是16分，楊楨是5分，他皺著眉毛：“你來店里這么久了，連租賃的單子都沒有開一單，這不像你的實力啊楊，你簡歷上的成績很漂亮，模樣啊口才都很優(yōu)秀，我不是很明白你怎么會落到墊底？”    楊楨心我也不是很明白，現(xiàn)在的人撮合買賣雙方靠的幾乎都是左右逢源的騙。    房產(chǎn)中介的存在很有必要，沒有他們到處打聽來的房源和提供的平臺，要買要賣都會麻煩出三五倍，但名聲真的是走哪兒都臭氣熏，而且很多業(yè)務(wù)員辭職的理由都是良心難安。    有次楊楨心血來潮，在搜索框里輸了一行字：你碰到過靠譜的房產(chǎn)中介嗎？    然而搜出來的頁面匪夷所思，沒有一條正面評價，清一色全是不靠譜、無良、風(fēng)險、傷錢等等。    正直的中介肯定存在，不過楊楨目前沒遇到過，因為他入職以來接受的第一次培訓(xùn)，被教的內(nèi)容就是些歪門邪道。    勸人假離婚獲取低利率首付、傳授獲取大額的個人信息的方法、帶看房的次序里大有玄機、如何“釣魚”、如何技巧性地隱瞞房子的缺點、惡意抹黑對頭的房源、找托抬價殺價等等。    從你還是個業(yè)務(wù)員的時候，就被灌輸了世界是方的理念，因此之后的每一步，就被設(shè)定成了離原點越來越遠。    楊楨倒不是不會忽悠，就是這種一次自殺性的交易風(fēng)格不是他認為能賺錢的方式。    挨訓(xùn)的羅羅悶不啃聲就好，楊楨被危言聳聽地訓(xùn)了一通，還是同事過來敲門是他的手機有來電，組長才意猶未盡地放他走。    楊楨回到工位上，發(fā)現(xiàn)電話是秦如許打來的，這女人在那邊，今下午她跟王立簽購房合同，提醒楊楨不用再出力了。    楊楨想起那一筆輕而易舉就被抬起的2萬，唏噓之余還是恭喜了秦如許，掛掉電話之后他將貼在電腦下邊的便利貼給撕了。    這是他唯一一張在跟的備忘錄，撕掉之后電腦上就比光棍還干凈了，然而萬事沒有絕對，沒過幾分鐘前臺的美女忽然在門口喊。    “楊楨，有人找。”    喊完之后她立刻從工作模式切換成了狗仔隊，握了個拳頭在心口，對著自己在辦公室的姐妹意圖聲實際上一點都不地：“帥哥出沒。”    楊楨認識的帥哥屈指可數(shù)，不是他房東就是房東的老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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