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甲申國難,王彥逃出京師,便聽從劉理順之言,速速南歸,欲重整舊河山。
王彥心也堅信,只要到達還在大明控制下的南方,一切都會好轉。
南逃的過程,雖然經歷了許多波折,經歷了青州之敗,又被清軍一路追殺,可是每當他感到絕望之時,他都會想起只要逃到南方,一切都會好起來,所以王彥轉戰千里,沖破清軍的圍堵,來到了大明控制下的土地。
王彥以為他真的會如同老師稱贊的那樣,成為輔國之才,王彥以為他真的能一展胸所長,更重要的是,他認為能與南方諸公一起,將滿清趕出關外,光復舊河山。
如今他以身處南方,可事情的發展卻使他大失所望,幾次諫言,都不被史可法所采納,而且南方諸公也沒有收復河山的意思,這與他心所想南轅北轍。
趙應元這個軍閥不可靠,史閣部也指望不,他自己又力量弱小,要如此才能改變時局呢?
在送走史可法后,王彥失魂落魄的返回徐州。
因為高元照拜史可法為義父不成,反被羞辱,徐州諸將對他這個始作俑者也沒有好臉色看。
忠義營在徐州待不下去,便移兵城外,在大河邊扎下營塞。好在邢夫人通情達理,知道王彥也是好心,沒有加以為難,糧草和軍餉都沒有克扣,讓王彥得以占時安定下來。
不久后,睢州之戰的封賞也傳達下來,王彥升為五泗州守備,領德武將軍,忠義營也從徐州調往泗州。
臨行前,王彥又去拜會李成棟,希望提醒他防備清兵南下,可李成棟卻態度冷淡,王彥無奈只得作罷。
大軍進駐泗州后,王彥收編了原來鎮守泗州的千戶李泰禎,忠義營從一千人擴充到了兩千二百來人。
多次抗擊清軍的機會被輕易放棄,多次柬言不被采納,讓王彥非常渴望能夠掌握一只強大的武力,因此對于忠義營便十分看。
來到泗州后,他再次打起精神,一邊操練兵馬,一邊等待朝廷的指示,可是時間一晃已經進入二月旬,卻沒有一條軍令傳來,他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這時清軍已完全控制陜西,李自成被一路追至河南西南的鄧州一帶,而多鐸部清兵已經進入河南。
清兵隨時可能南下,而史閣部自歸揚州后,卻沒有軍令傳來,該如何應對清兵,諸將之間該如何配合,全然沒有指示。
時間流逝,王彥越是焦急,他無法安心待在泗州,便將軍務交給王威同李泰禎打理,而他則帶著劉順、錢一楓等人,趕往南京,欲求見左懋第,言明局勢之急切。
王彥等人快馬南行,幾日間便渡江到了南京。
同江北之地民生凋零不同,江南之地一直未曾遭受兵禍,是以完全是兩幅場景。
王彥入城時,天以將黑,但城卻人聲鼎沸,來往之人絡繹不絕,街道兩旁小販叫賣聲不絕于耳,一家家酒樓與客棧分立兩側,好一派繁華的景象。
如果不是王彥等人,從北方而來,見此場景,真要以為又一個盛世已經到來。
自崇禎朝以來,北方諸地,農民起義不斷,加之建奴不斷入冦,經濟民生早已破敗,而南方則未經戰火,還是一片富足景象。
王彥生于南方大族,曾也隨族兄四處游歷,多少見過這般繁華景象,但劉順與錢一楓卻第一次看見如此繁華之景,頓時兩人便激動不已。
天色以黑,王彥也不知左懋第府邸位于何處,便讓劉順先找間客棧住下,然后便帶著二人于城轉悠,了解一下南京的風土人情。
待走得乏了,王彥便選了一家看去不錯的酒樓,來犒勞一下這兩位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說來也是可憐,自從他們跟隨王彥以來,便是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得了泗州這么個安穩的駐地,可還沒來得及享受,又被王彥拉了出來。
小半年來,兩人不要說大魚大肉,干的都希的少,這次來到南京,自然要補回來一些。
三人尋了一間名叫山海樓的酒樓,進去便見里面幾乎坐滿了食客,一個個小斯端著一盤盤酒菜,穿行在食客之間,香味蔓延,讓人食欲大增。
王彥這次來南京,手并未帶多少銀錢,他的收入除了軍餉,便幾乎沒有了其他來源,要不是睢州一戰,他斬殺許定國有功,得了興平伯府的賞賜,恐怕這次南京之行,他們連駐店都成了大問題。
想著手只有四十多兩銀子,王彥便沒有二樓包間,直接在小斯的帶領下,來到窗邊的空桌坐下。
當下他們便點了兩只板鴨、一份燉生敲,幾個小菜,幾籠小籠包,在三人面前擺滿了滿滿一桌。
以前劉順與錢一楓吃飯,圖一個字,“飽”
那是什么填肚子,什么經得住餓,吃什么,從來不要求什么好吃,什么美味。
現在面對一桌美食,那真是能吃出一臉眼淚,王彥見他們吃相奔放,引來臨桌之人頻頻側目,心里即是心酸,又是好笑。“劉順吃相難看算了,子允可是讀人,怎么能跟他學咧。”
聽到王彥調笑自己吃相難看,劉順也不反駁,一手抓一只肥的流油的鴨腿,一手往嘴里塞著包子,只是邊吃邊呵呵傻笑。
“公子有所不知,以我的才學,秀才已是極致,若能用區區功名,換得日日美食,我情愿與劉順一般,做個無賴。”錢一楓手動作也不停歇,根本不在意自身形象,反而頗為得意的道。
這錢一楓之前滿口之乎者也,仁義道德,整天在軍講圣人之道,煩的劉順等人實在受不了,便合伙揍了他一頓,沒想到自此之后,他便一改本來面貌,越來越像個兵痞無賴。
劉順聽了,卻不高興的道:“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怎么能帶我,還借機罵我無賴哩”王彥心擔心的事情太多,一直悶悶不樂,現在見二人邊吃邊鬧,心情不禁好一點。
待三人將一桌美食消滅干凈,王彥打算返回客棧歇息,可這是劉順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出了酒樓,三人來到大街,天已經黑下來,可行人卻不見減少,街道車水馬龍,兩側則燈火通明,真乃火樹銀花不夜天也
“公子這回么?”劉順顯然沒見過著樣的夜景,見王彥帶著他們往客棧走,有些不舍的道。
“瞧你這點出息,要是到了秦淮河邊,那還得了,怕是連腳都邁不動了”錢一楓頗為不恥的道。“公子您別理這土帽子。”
“說得好像你走得動一樣”劉順不甘示弱道:“話說你去過秦淮河么?怕是連秦淮河畔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吧”
“你知道什么,我可是讀人,這世間的一切都有記載,讀人可是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錢一楓不理劉順的嘲諷,反而自得道:“你聽說過秦淮八艷么?知道陳圓圓么?”
聽了錢一楓之言,劉順不由得愣住了,頓時便來了興趣。“哎呀,你還真知道啊快給我說道說道。”
“好了,你們別鬧了”王彥見兩人越來越離譜,連忙說道:“你別聽子允胡說,八艷早有主,且多與人為妾矣不說她們現在已經不在秦淮河畔,算還在,你沒有白銀萬兩,沒有驚世才學,也是不得一見。”
對于八艷之名,王彥也常常聽人提起,才子佳人的故事,總是為人所樂道。
劉順聽了王彥所說,不由得一陣遺憾。
看時間還早,又見兩人可惜的模樣,王彥便決定帶著他們去那秦淮河畔走走,免得二人心癢難耐。
南京六朝古都,鑄了秦淮河的繁華。
十里秦淮是南京繁華所在,一水相隔分別是南方地區會試的總考場江南貢院,另一畔則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舊院、珠市皆在于此,河面則是一艘艘花船。
王彥領著劉順、錢一楓往城西而去,不多時以到了秦淮河畔。
同城內相,秦淮河的繁華讓王彥也不禁驚嘆,一盞盞花燈,幾乎要照亮河的兩岸。
河停泊的花船,絲竹之聲不覺于耳,優美婉轉的歌聲,使人如癡如醉。
船士子人,吟詩作樂,放蕩不羈,一副盛世景象,如不是王彥等人從江北而來,看著一派繁華之景,怎么也不會相信這天下已經糜爛,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南方諸公身處于此等紙醉金迷之地,自古溫柔鄉是英雄冢,哪里還管的了什么胡騎南下,什么衣冠南渡哩。
王彥見此情此景,心里不由得一陣黯然。
劉順與錢一楓感受到王彥情緒的低落,當下也不在胡鬧,而是默默的隨著王彥,一步步的走在河邊。
不覺間,三人便來到一幢樓臺之下,一股凄美婉轉的歌聲,從其傳來。
“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千古傳頌生生愛,山伯永戀祝英臺。同窗共讀整三載,促膝并肩兩無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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