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山北面,五里外
清軍駐扎營地
此時,從馬鞍山戰(zhàn)場上逃回來的清軍猶如受了傷的野獸,紛紛回到了這里舔舐著傷口,休養(yǎng)整頓。
酉時一刻,日已漸西。
此時的天空雖然依舊明亮,但是落日之勢已是必然,黃昏正悄悄而來。
清軍如果想著趁天還沒黑透再進(jìn)攻一次馬鞍山似乎不太理智。且不談他們現(xiàn)在還有沒有勇氣再進(jìn)攻馬鞍山。就算他們有勇氣再次強攻馬鞍山,但如果這次他們的強攻依舊不能攻下馬鞍山,那他們就只能是在夜里行軍回到這里了。
夜里行軍,對于軍隊而言,乃是大忌。
哪怕他們是身為滿清朝廷的正規(guī)軍,但除了一些人能經(jīng)常吃得到肉食的清兵外,依舊有不少的人會因為營養(yǎng)問題而得了夜盲癥。
夜盲癥還不是主要原因,更為主要的是軍隊在夜里行軍,士兵們的精神容易造成緊繃,一旦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了,異響那樣就很容易會升級成營嘯。
很多時候,打十場仗的損失都未必會有一場營嘯的損失大。
所以很多將領(lǐng)一到夜間的時候最先要考慮的就是營嘯的問題。為此他們不得不設(shè)立宵禁來防止?fàn)I嘯的發(fā)生。
日已漸落西山頭,夕陽正逐漸展現(xiàn)著它那獨特的美。
古人成云: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黃昏的到來,彰顯著白天將進(jìn)入黑暗。人類懼怕黑暗,乃是生物本能反應(yīng),正如人性怕死。
所以,黃昏大多時候都會讓人有一種悲涼感,特別是在人挫折失意之時,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此刻,整個清軍駐扎營地中,隨處可見的士氣低落,死氣沉沉。
除了那些還沒跟剿匪軍在戰(zhàn)場上接觸過的甲兵以及騎兵的狀態(tài)還算不錯外,士氣最為低落的要數(shù)那些綠營兵。
隨著黃昏的抵達(dá),清軍的駐扎營地上再次生出了一道道的裊裊炊煙。
無論再失落,肚子永遠(yuǎn)不會顧及你的感受。腹中的饑叫總會在準(zhǔn)時的提醒著,該吃東西了。
對于一日兩餐的清軍而言,如果錯過了這頓晚飯,就只能餓著肚子忍耐著慢慢長夜,只到早日辰時后才能有飯吃。
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無論情緒再怎么低落,該吃飯時還是得吃飯。
只有真正挨過饑餓的人才明白,在這個油水不足的時代,如果不能用最基本的主食填飽肚子,那慢慢長夜熬下來,精氣神都給受損了。
而且,就算要送死也得吃飽飯做個飽死鬼不是?
“何大人,先吃點東西吧!戰(zhàn)事已經(jīng)是這樣了,再自責(zé)也沒有必要。而且,只有吃飽了才能有力氣想出辦法來戰(zhàn)勝反賊。”望著鄂濟何穆勒跟前那滿桌子沒有被動過的肉食跟饅頭,愛新覺羅永琪便不由得對他勸說道。
“五阿哥,多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現(xiàn)在實在沒有胃口吃東西,也實在吃不下東西。這一日的戰(zhàn)事下來,我軍便已經(jīng)損失如此慘重。你叫我如何有面目面對圣上的恩澤?我愧對朝廷,愧對鎮(zhèn)南將軍對我的信任。”鄂濟何穆勒是一臉羞愧的模樣在告罪著。
“何大人也別太自責(zé),這戰(zhàn)場的情況我也是在場看著的。戰(zhàn)事的失利也不能全怪責(zé)于你。不是我軍不努力,而是賊人的火器實在太強。”愛新覺羅永琪安慰道。
“謝過五阿哥的諒解,話雖如此,但我終究是有戰(zhàn)事失利的罪。”鄂濟何穆勒回道。
“何大人,一時成敗不足以定英雄。只要我們能知恥而后勇,在加努力,到時候就能打敗反賊一雪前恥。”愛新覺羅永琪繼續(xù)安慰道。
聽著這個只有十五歲的皇子對自己的規(guī)勸,鄂濟何穆勒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紅,也不好意思再繼續(xù)“作”下去。這時,他的腹中正好傳來一聲饑叫。
鄂濟何穆勒便沒有繼續(xù)下去,而是與愛新覺羅永琪閑聊幾句后便伸手拿起身前案桌上的食物吃了起來。
肉是雞肉,此時的案桌上除了饅頭外,親兵還送來了一大碗的雞蛋面條。
腹中早已饑餓的鄂濟何穆勒也沒有任何的做作,手撕口嚼之間,很快就把案桌上的食物橫掃一空。直到鄂濟何穆勒把那碗里面的面湯一口喝完,他臉上終于才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對于現(xiàn)在油水充足的人來說,一頓不吃或是沒什么感覺。但是對于一個行軍打仗的武將來說,一頓不吃確實讓人餓得慌。
鄂濟何穆勒轉(zhuǎn)念一想,其實愛新覺羅永琪說的也沒錯。
“我大軍雖然慘敗了一場,但也并非再無一戰(zhàn)之力。雖然傷亡的兵員比較多,但大多也都是用來當(dāng)做炮灰使用的綠營兵罷了。至于炮灰,大不了就到附近的村莊抓一些平民過來使用得了。”
想通了,鄂濟何穆勒心情自然就舒坦了起來,他的嘴角甚至在不經(jīng)意之間流出了微微一笑。
這時,這輕微的一笑,竟被愛新覺羅永琪看見了。他以為鄂濟何穆勒,是想到了什么對敵良策才對,不然不可能會這么一笑。
于是,愛新覺羅永琪便向著鄂濟何穆勒,開口問道:“剛剛看見何大人嘴角露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對敵良策?”
“啊,五阿哥,你剛剛說什么?”回過神來的鄂濟何穆勒,似乎也沒留意到自己露出了笑容。
“我是說剛剛看見何大人臉露笑容,不知道何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對敵良策呢?”愛新覺羅永琪再次復(fù)述了一遍。
“這個嘛,剛剛吃飯之時的確是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鄂濟何穆勒回答道。
可就叫鄂濟何穆勒剛想把自己方才的想法說出來之時,似乎又想到這方法對愛新覺羅永琪來說,似乎有點不合適。
畢竟愛新覺羅永琪怎么說也是皇子,這公然在他面前說要把平民拿來當(dāng)炮灰,實在有點大不敬之罪。
在他猶豫之際,突然看見案桌上的碗筷。只見他腦海閃過一絲的閃光,似乎想到了一個絕對不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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